秋瑾听吴道友说要火盆,心想:这又不是冬天,要火盆做什么?
有心要问,但是见他满脸怒色,十分气愤,也就不敢多嘴,忙命人去点个火盆过来。
不一会儿,两个丫寰抬个火盆进来了。这时候正是夏末秋初,天不冷不热的,但加了火盆,这屋里马上就热起来了。
“把我写的那本书拿来。”吴道友命道。
他说的书,自然就是昨天写的那些诗词。昨天夜里他写完之后,还只是一页一页的散稿,没来的急装订。秋瑾怕他今天有急用,赶早起来帮他把书封好,订成册子,就放在桌上。
如今听他要书,秋瑾便一起身,把书给他递了过去。
吴道友这时候正两手撑在床边,见她递书过来,便顺手接了,也没细看,一甩手,抛到火盆里了。不想他这一用力,胳膊上又疼起来。吴道友禁不住“哎呦”一声,手臂一软,往下倾倒,差点儿从床上摔下来。
好在秋瑾反应灵敏,一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等一等,我去拿药酒过来给你擦擦。”
说着,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拿来一个瓷瓶,刚一打开,就有一股冲鼻的气味。
吴道友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难闻?”
秋瑾笑道:“这是王后特意送来的,说练功的时候难免受伤,或是摔着磕着,或是伤着碰着,只要拿这个涂上一涂保管就都好了。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倒出一些微黄色的药末,在他胳膊上抹了几抹。那些药末跟水似的,一挨皮肤便渗进血肉之中。
“殿下觉得怎么样?”秋瑾一边儿涂,一边儿给他吹了吹。
吴道友只觉那涂的地方凉凉的,过了一会儿,又发起热来,轻轻动了几下,果然不如先前那样疼了。
秋瑾一见,知道这是好了,连忙给他穿了衣服,扶着他到外间吃饭。吃完了饭,又催他去上学。
吴道友刚要出门,就见两个大丫鬟抬着火盆出去,盆中那书仍大半完好。
“等一等”吴道友拦住二人,命她们把火盆放下,又要来火钳,往那盆里翻了翻,就见那本书不过是外面的封皮和穿的线烧了,正文一点儿没着,就是被火烤的有点儿泛黄。
“卧槽,这纸竟然还能防火!”吴道友先前听说它能一直保存千年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吹牛,现在一看,果然有些门道。
“你们俩去给我拿些好炭过来。”
那二人也不知道自家殿下抽的是什么疯,但既然殿下吩咐,她们自然得遵喻承办。不一会儿便取来半斤好炭。
吴道友把这些碳一股脑地倒入盆中。那火扑腾腾,越烧越旺,不一会那火钳就烧得红彤彤的,但再看那纸,却还是没着。
“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秋瑾见吴道友光搁哪儿烧书,连上学也不顾了,心里别提多急了。
可这时候吴道友正再气头上,哪能听劝?只回了一句“不着急。”又命人再取一斤好炭,也都投入火盆中去了。
过了片时,那火呼呼的冒着蓝色儿,把吴道友烤的脸面通红,手里的火钳变得和两根软面条似的。再过一会儿,便都化为铁水了。
那火实在太热,吴道友不敢接近,连忙往后退了退,命再拿一个火钳,撇着头往火盆里翻了翻,底下的炭通了气,转眼烧得更旺,这才将那纸点燃。
吴道友站在一旁,一直看着那些纸烧了个干干净净,才心满意足,“赵信啊赵信,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想要学诗学词,你就给我等着吧。”
“殿下,您该走了!这已经晚了。”秋瑾再次劝道。
吴道友“哎呦”一声,才想起来上学的事,于是撒起腿来就往外跑。等到了明光殿,就见刘良和赵信已经在哪了。
“殿下,为什么现在才来?”刘良问道。
吴道友眼睛一转,笑道:“我身上不大舒服,所以来晚了。”
“哦,是嘛。我来看看。”刘良上前给他用真气一探,见果然两臂血气损伤,便给他用真气治了治,“这没什么大事,殿下今后还是应该早点起来。不要耽误学业。”
吴道友满口称是,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刘良在上面讲着,吴道友在下面听着,赵信就在一旁监察,过了一会儿,刘良讲完,又来一个老师,再过一会儿又换一个。
吴道友一开始听得还很认真,正襟危坐,一点儿也不乱动,但越往后,他就越坐不住,毕竟一个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
吴道友自然也不例外,听得久了,他就想动一动,因偶然间回头一次,正好与赵信四目相对,吴道友登时一个激灵,这颗心再也静不下来。
早上他只顾生气,也没考虑太多,但现在一回想起来,才后悔莫及。昨天赵信都给他跪下了,今天要是没有书,说不定就会趁机打击报复。
“这该怎么办呢?”吴道友盯着眼前的书,完全看不进去,他知道赵信就在身后,所以更觉得如芒在背,心里一个劲埋怨自己,“咋就这么欠呢,怎么也该给他留两张的,待会儿也好有个交代,现在可好了,再写也来不及了。”
正是越急越乱,这里他还没想出对策,那边老师已经走了。接下来就该赵信教他修炼了。
“殿下……”
“啊,什么?”吴道友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见赵信就在身旁,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信哥您说,我听着呢。”吴道友连忙显出最为温暖的笑容。
赵信也笑了笑,道:“今天咱们开始正式修炼,你随我过来吧。”
“好,好。”吴道友心中这个喜啊,只要今天不问诗的事,大不了回去把昨天写的草纸给他,这样两人都好,也不至于伤了感情。于是连忙跟他来到练功房。
赵信往正中一站,道:“修炼先要锤练身体,所以今天我们来学扎马步。”说着,给吴道友做了个示范,叫他照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