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疾不徐的向前奔驰着,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时辰,金彩凤慢慢醒来。一睁开眼,看到两个陌生人,一个老尼姑,一个青年男子,顿时惊恐万状。
她慌乱的坐了起来,躬着身子,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怯怯的问道:“这…这是哪里?你…你们是什么人?”
连浩云心头一热,本想喊一声“彩凤”,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现在认她算什么呢?
金、连两家不是已经退亲了吗?
一旁的无尘师太低呼了一声:“姑娘莫怕,我等并非坏人,我们都是救的你人呀!”
“救我?”
金彩凤疑惑的望着两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四下里扫视了一通。
这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辆马车之中,马车仍然不停的在向前行使着。她头一低,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陌生男子的衣服,衣服里面空空如也,不着寸缕。她大惊失色,拼命的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脯,惊叫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是在马车上,金彩凤情绪失控,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跌落马车。连浩云和无尘师太担忧她的安危,连连劝道:“姑娘莫慌,姑娘莫怕!”
便在这时,另一女子也迷迷糊糊的醒来。她先是一愣,接着便感觉到了不对劲。惊惶失措的靠进金彩凤,嘤嘤哭泣:“小姐!”
“琴儿!”
金彩凤轻唤了一声,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主仆二人哭成一团。
琴儿是金彩凤的贴身俾女,比她也小不了多少。这一次二人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谁也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等模样。
二人都是柔弱女子,又不会丝毫武功,如今身处异地,怎能不心惊胆战?
无尘师不厌其烦的为她二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人认真倾听,惊出一身冷汗。短短一夜之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自以为乔装得体,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仍被“崂川四鬼”识破,若不是连浩云舍命相救,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金彩凤和琴儿都是单纯女子,老尼姑的话当然深信不疑,对他二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可金彩凤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就娇生惯养。连浩云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衣服上沾满了跳蚤,弄得她全身都痒痒的。她不是抓抓这,就是挠挠那,要不就是闻闻衣服,再皱皱眉头。总之,就是觉得浑身不舒坦。
连浩云看在眼里,心中不爽,“哼,穿上我的衣服好难受吗?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给你衣服穿了!”
连浩云不理解金彩凤,可无尘师太也是女人,她当然知道女孩儿家的心思。又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的,越漂亮的女孩子越爱打扮,金彩凤无疑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当然也爱打扮。
一路上,无尘师太默不作声。待车子行至一处林间小路时,她突然唤停马车。转身对大伙言道:“咱们都赶了半天的路了,就算咱们受得了,那马也受不了,我看,就在这歇会吧!”
她随手取过一件包裹递给金彩凤:“彩凤,你看连公子多细心,他从客栈出来,将你们的衣物都带了出来。这片树林前面不远就有一条小溪,你们到那梳洗一番吧!”
金彩凤早就忍不住了,连浩云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憋屈。无尘师太这么一说,正中她的心思。她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拉起琴儿的手,蹦蹦跳跳的朝前奔去。
无尘师太并没有骗她们,她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
金彩凤和琴儿刚出树林就听到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溪水并不深,清澈透明,一眼能望到底。二女忍不住喜悦之情,尖叫着奔向溪中,互相嘻戏。
金彩凤更是忘乎所以,伸手便要脱却衣衫。
琴儿在一旁看到,急忙劝阻:“小姐,别急,先得看看有没有人,你才能脱呀?”
金彩凤顿时醒悟,猛地一拍脑袋,“噢,对、对、对!要是被别人看到,岂不是春光外泄了吗?”
“琴儿,你先帮我望着,我身上都臭死了,要是再不洗洗,就真的没法见人了!”
琴儿嘟着小嘴,虽然有些老大不情愿,可毕竟主仆有别,谁让金彩凤她是小姐呢!
金彩凤本就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脱光了衣服跃入水中尽情的嬉戏,一举手一投足无不美到毫颠。阵阵的处子芳香立刻引来无数只粉蝶在她身边围绕。它们扑动着翅膀,翩翩起舞。就连四周的小花小草也偷偷的探出头来,它们迎风暴涨,瞬间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越来越多的粉蝶蜂拥而至,它们或成群结队的围绕在金彩凤的身旁,或在百花丛中自由的飞翔。此情此景,美幻美伦,犹如人间仙境。
琴儿不禁看得呆了,忍不住失声惊呼:“哇,好美呀!”
要说这女人打扮起来真是要命,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这一耽搁,就是两个时辰。老尼姑倒也没觉得什么,坐在车中闭目养神。可连浩云却实在等得心焦,他时不时的下车张望,可望来望去也没望见她俩的半个人影。
连浩云忍不住说道:“师太,我去瞅瞅她们,可别又出什么意外呀?”
老尼姑眼都没抬,鼻孔中“嗯”了一声,连浩云径直向前走去。
在连浩云看来,这两个时辰,琴儿和金彩凤她俩打扮也好,梳洗也好,更衣也好,时间也该够了,不应该耽误到现在呀?
连浩云穿过树林,远远的就看见她俩背对着自己,坐在溪边戏水。正要开口喊她俩回来,却听到琴儿对金彩凤嘟哝着:“小姐,现在想想,咱们当初真不该逃婚。这要是在家里,一大群佣人、仆人侍候着,那该多好啊!”
金彩凤白了她一眼,嗔道:“怎么,你后悔了?”
琴儿嘀咕道:“也不是后悔,只是咱们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还差点,差点被崂川四鬼给…给那个了!”
琴儿说的,金彩凤又何尝不明白。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凝望着远方,良久,忍不住叹道:“若非爹娘逼的太紧,非要让我嫁给田相国的公子田花光,我也不会偷偷跑出来!”
在家千般好,出门步步难。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愿意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到处奔波劳累,吃苦遭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