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他哪里知道人的痛苦来自于内心,不是光喝酒就能够解决的了得。就算喝再多的酒也是无济于事,只会令人更加痛苦。
连浩云捧着酒壶,晃晃悠悠,失魂落魄的朝前走去,不知不觉出了城门。突然,走着走着,一不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正要爬起来看清楚那是什么玩意,没想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惨叫。
“啊…”
惨叫声奇大,像杀猪一般。
他扭头一望,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叫化子正捧着脚,坐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什么人走路不长眼睛,这不存心要我老人家的命吗?”
连浩云一怔,暗忖:“莫非我无意中踩着他了,但不知他伤势如何?”
一想到这里,顿时心头慌乱,酒醒了大半,赶紧跑过去搀扶,“老爷爷,您伤到哪儿了?都怪晚辈不好,走路分神,还请老爷爷原谅。”
老叫化没好气的嚷道:“年轻人,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你眼瞎了,我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见吗?”
连浩云自知理亏,连连赔不是,“晚辈也是无心之过,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屁用,对不起可以当饭吃吗?”
这个老叫化子不是别人,正是在小酒馆出现的那个叫化子,后来又在大观山救了连成峰等一行人,此刻,也不知道抽得是哪门子疯,跑到这里来跟连浩云胡搅蛮缠。
连浩云心存愧疚,自然不敢与他多做计较,“老爷爷,您伤到哪儿了,晚辈这就带您进城看大夫行吗?”
老叫化白了他一眼,叫道:“看…看什么大夫?我都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现在又被你伤成这样,我还能走吗?”
“额…”
连浩云一时踌躇,心中好生为难。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啊!
这个老人家还真是蛮不讲理呢?
连浩云思讨片刻,转身从包袱里取出几块葱油饼递给老叫化,“老爷爷,您先吃点葱油饼充充饥,待会晚辈再背您进城看大夫,行吗?”
“行吧,那就这样吧!”
老叫化大大咧咧的说道。也不客气,接过葱油饼,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他一边吃还一边赞,“嗯,不错,好吃,这葱油饼油而不腻,外酥内嫩,确实不错,这恐怕是你娘做的吧?”
连浩云一惊,问道:“老爷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叫化嘻嘻一笑,颇为得意,“京城里的葱油饼我都吃过,都不如你的好吃。我想,这么好吃的葱油饼,也只有你娘才能够做的出。”
连浩云听的似懂非懂,糊里糊涂。
为什么这么好吃的葱油饼只有我娘才能做的出来呢?
老叫化继续说道:“要想葱油饼做的好吃,不仅要掌握味道,还要控制好油量跟火候。油太大就会太腻,油少了就会乏味,火大了不行,火小了也不行。普天之下,也只有你的母亲有这份耐心和爱心,肯为你做这么好吃的葱油饼啊!”
连浩云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么几块毫不起眼的葱油饼,居然盛满了一个母亲对儿子浓浓的关爱。他不禁眼眶湿润,感激万分,“娘,不管何时何地,孩儿永远不敢忘记爹娘的养育之恩!”
老叫化吃完葱油饼又跟着直嚷嚷:“喂,年青人,有没有什么喝的?老叫化肚子里的酒虫又兴风作浪了!”
他一边说一边揉着肚子,十足一副痛苦难受的样子。连浩云又岂能不知他的意图,将那一葫芦酒恭恭敬敬的递给了他。
老叫化接过酒壶,眯着眼,慢慢地品起酒来。
“嗯,好酒,好酒,是上等的女儿红,十年酿造,不错。不过,可惜呀,可惜!”
老叫化眉头一皱,一个劲的可惜,不住的摇着脑袋。
连浩云不解,忍不住问道:“老爷爷,这酒既是好酒,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老叫化气愤的说道:“可惜这等好酒却被那黑心的小二掺了一半的水,简直乏味之极。”
连浩云想不到一个衣不蔽体的穷叫化子居然这么难侍候,喝酒都能喝出来一肚子气,却见老叫化张口将酒全部吐在地上,恨恨的骂道:“老叫化这张嘴,最掺不的半点假,这种鸟酒,喝它作甚!”
说着说着,竟将那一葫芦酒重重地摔在地上。那酒葫芦顿时四分五裂,酒也洒了一地。
连浩云一看傻眼了,不管酒孬酒好,总算是他的一片心意。不好喝,完全可以不喝,怎么能直接就把它给摔了呢!
“你…你…你、你、你!”
连浩云指着老叫化,气得浑身直发抖,说不出话来。
老叫化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连公子莫怪…莫怪,老叫化一时兴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连浩云一怔,惊问道:“老爷爷,您…您怎么知道我姓连?”
他与这老头素未谋面,这家伙居然知道他姓连,对于连浩云来说,真是怪事。
老叫化有意炫耀,笑着道:“我不光知道你姓连,是“擎天府”总捕头连成峰的儿子,我还知道你与皇上三击掌呢!”
此话一出,连浩云吓了一跳,脸色倏变,“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他与皇上三击掌,除了皇上与他二人之外,只有母亲和小武知道。小武如今仍然躺在床上,根本出不了门,母亲也不会与外人乱说,相信皇上更不会告诉任何人。那眼前的这个老叫化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真是怪事?”
连浩云满腹疑团,百思不得其解。
老叫化哈哈大笑,就在那一阵大笑声中,他的脚下“呯”的一声突然冒起一团白烟。白烟过后,出现在连浩云面前的是一个衣着光鲜,手持拐杖,颇具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
连浩云惊恐万状,指着白胡子老头结结巴巴的叫道:“妖…妖…妖…妖怪!”
白胡子老头上前两步,笑着道:“连公子莫怕,莫怕,小老儿乃是这里的一方土地。”
连浩云被吓坏了,面露俱色,步步后退。
白胡子老头见他还是不肯相信,接着道:“刚才那个老叫化子就是小老儿变化的,倘若小老儿是妖怪,还不早就把你给吃了呀?”
连浩云惊魂未定,细想也对,哪有妖怪不吃人的?
能够懂得神通变化,又不吃人的,除了妖怪,难道是…
您…您是神仙?
连浩云带着一副惊恐的表情,怯怯的问道。
“对喽!”
白胡子老头慈颜善目,笑着点了点头道:“小老儿的确是个神仙,不过是个地仙,你们所有人都叫我土地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