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浩云心里一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娘,是孩儿,浩云啦!”
“什么?你…你喊我什么?”
李沁梅一愣,惊得说不出话来。
“娘,我是浩云啦!”
连浩云生怕母亲不相信,一遍又一遍的哭着喊道。
李沁梅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家伙,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儿啊,你…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啊?”
“娘!”
连浩云哭着将他如何拦驾鸣冤,如何与皇上三击掌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母亲。李沁梅一边听着,一边掉眼泪,等到儿子说完,她也哭成了个泪人儿。
李沁梅哽咽着说道:“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呀,你爹爹他们几百号人都抓不住凶手,你又怎么能成啊?”
连浩云自知鲁莽,一时意气用事,非但救不了爹爹,反而连累了娘亲,他心生愧疚,追悔莫及。
“娘,孩儿知错了,孩儿对不起您,是孩儿连累了娘亲!”
连浩云捶胸顿足,泪流满面。
“唉!”
李沁梅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轻轻抚摸着连浩云那受伤的脸颊,无限怜爱的说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得了你呢?你也是一片孝心,这怨不得你啊!”
连浩云从小就是一个懂事乖巧的孩子,犯了错,如果母亲能够打他或者骂他一顿,他或许心里会好受些。可是母亲偏偏这般溺爱,一点也不怨他,这让他的心里更加难受,忍不住失声痛哭。
时光如梭,连浩云一连在床上躺了三天。这几天,他恢复的相当快,除了少数的伤痕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地方有任何的不适之感。当然,这是别人所办不到的,就连他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这一日,他起身下床,来到厅里,却发现母亲也在那里,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包袱。他心生好奇,忍不住上前问道:“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李沁梅沉默半晌,言道:“浩云,这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准备的?”
连浩云一怔,大惑不解。
李沁梅点了点头道:“娘要你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再回来。”
连浩云大吃一惊,追问道:“娘,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
李沁梅脸色一板,厉声喝道:“你别问我为什么,总之,今日无论如何你也要离开这里!”
连浩云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后退着。
今日的娘亲,突然让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以前的娘亲是那么的和蔼可亲,然而今日却是这般的专横,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简直判若两人。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生疏和恐惧。他深深的望着母亲,摇了摇头道:“娘,您就算判孩儿死刑,也总得有个理由吧?”
“唉!”
李沁梅长长的叹了口气。正所谓“知子莫若母”,连浩云看似柔弱,实则生性倔犟,不到黄河心不死。要想让他主动离开这里,只怕有些难度。
李沁梅也不想再瞒他,缓缓说道:“浩云,你是连家唯一的香火,娘不能对不起你爹,更不能让连家绝后。你一定要走,你懂吗?”
连浩云总算是明白了母亲的一片苦心,她是想让儿子远走高飞,置身事外。
可问题是,他这么一走了之,那么母亲、小五、还有爹爹他们怎么办?
难道要我不管不顾,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等死吗?
“不,我不走,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
连浩云意志坚定,大声说道。
李沁梅其实也舍不得儿子一个人漂泊在外。
这么多年来,连浩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若非逼于无奈,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如果不走,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为了儿子,为了整个连家,李沁梅不得不狠下心来。她寒着脸,怒道:“娘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走不走?”
连浩云“扑通”一声跪在李沁梅的脚下,斩钉截铁的说道:“娘,孩儿不走,死也不走!”
“好,好,好,你不走,我走!”
李沁梅气极,她知道儿子性格倔犟,再怎么劝说也是没用,索性从怀里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连浩云见状,大惊失色,惊叫道:“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呀?”
李沁梅紧紧盯着连浩云,一字一句的说道:“娘对不起你爹,更对不起整个连家,如果你不走,娘也只好先走一步了!”
“不要!”
连浩云吓得魂飞魄散,忍不住大喊大叫。
一滴滴鲜血自李沁梅的颈脖处滚滚而落,一道深深的血痕看起来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连浩云知道这是母亲以死相逼,可是他又怎能忍心看着母亲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一声声哭喊着:“娘,孩儿走,孩儿这就走还不成吗?求您…求您千万不要伤害自己?”
泪水模糊了他双眼,他默默的拿起桌子上的包袱,对着李沁梅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娘,孩儿就此别过,望娘亲多多…珍重!”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李沁梅早已泪眼婆娑。此刻她再也支撑不住,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儿啊,你莫怪娘,娘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只求老天爷能够保佑你逢凶化吉,事事平安!”
连浩云离开了家,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来到街上,他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嚎啕大哭。
他恨自己,恨自己无能,恨自己一时冲动,害了娘亲也害了小五。他好想回去,好想回去和他们死在一起,可是他知道他再怎么做都没有用。
连浩云心如刀绞,一阵阵的咳了起来,鲜血顺着嘴角一点点的流了下来。他忍着胸口的疼痛,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此刻,他好想喝酒,他听人说一醉可解千愁,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喝过酒,可是今天,他好想大醉一场,哪怕是醉死也好。
连浩云来到一家酒馆,要了一葫芦酒,打开瓶塞,猛灌了几口。
“辣…好辣,难受…好难受!”
腹中犹如火烧火燎一般,呛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他忍不住埋怨起来,“人人都说喝酒可以忘记烦恼,忘记忧愁,为什么我会觉得这般痛苦,这般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