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莲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她疑惑道:“爹是说云家?”
若是云家,那今日云音怎么会认不出范晓娥。
范晓娥又怎么会以平常心看待云音?
而且她不记得给云音设计过这么复杂的身世。
“是云家,不过却不是云音的爹。”
马车走的平稳,冯相爷沉下心,回忆道:“说起云家,那曾是京中最大的名门望族,祖上共出过五位皇后,三位贵妃,可谓显赫。”
“到了本朝,云家嫡系人丁稀薄,便从旁系里挑了一位出众的女子上了名,送了秀女。”
“这姑娘也争气,不但成了皇后,还诞下皇子。皇后毕竟是从旁系选出来的,一朝母仪天下,必然要将自己的爹娘兄弟弄进主家家谱。”
冯莲花心中大致有了猜测,她没有打断冯相爷,静静听他讲道:“皇后的亲哥哥云景照因此地位水涨船高,他本人也争气,文韬武略皆为上品。当时便是皇后牵线,促成了他与范晓娥的姻缘。”
“云景照一心想成为户部尚书,但云家嫡系的云景文已然是户部侍郎,户部掌管天下钱财,又怎么可能全归在云家,云景照从那便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而云景文就是云音的爹。”冯莲花不由得暗自惊奇,她书中只提过姓名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有自己完整的故事。
她疑惑道:“云景照与云景文不常走动吗?”
“大家族主次分明,嫡系看不上旁系,云景文允诺云景照入主家族谱,已然是给了皇后面子,又怎么可能私下走动。”
冯莲花暗自推算着范晓娥丧子与威虎军军变的时间,心中半是怀疑半是忧虑!
若是真的,这个故事就已经开始失去控制,出现了更多她没有写出的剧情,难道是自己没有死亡导致的蝴蝶效应?
“老爷归府!”
一声声吆喝由近及远,马车堪堪停住。
冯相爷叹了口气,“一会你若是不累,用过饭来书房,爹再继续讲给你听。”
“对了,爹,明早要点卯,您能不能送我一程!?”冯莲花跟在冯相爷身后,依依不舍的看着冯相爷的专用马车,这里不仅内饰柔软,马夫驾驶也很平稳,比起前几次府里用车,不知好了几个档次。
“明日里,你骑马去。”
冯相爷扶起前来相迎的李姨娘,一脸慈祥地看着愁云满布的冯莲花,“第一日点卯,不宜太过张扬。日后你骑马的时日怕是要超过坐车,好好练习骑术有益无害。”
“老爷,莲花毕竟是姑娘家。”李姨娘一手拉着一个,边走边道:“天天这样骑马,你不心疼,我也不准的!”
冯莲花喜意还没蔓延到嘴角,就听李姨娘朝着大丫鬟嘱咐道:“今晚你们赶工,缝制出一副符合姑娘的马鞍,对了,再做上一副护手套。”
李姨娘拉着父女俩坐在饭桌前,笑道:“莲花,今日早些时候,都察院便送了你的都事服过来,姨娘已经按照你的尺寸改好了,一会你去试试,看看哪里不合适,姨娘再改。”
冯莲花有气无力地扒拉着自己的袖摆,总觉得有哪些不对。
明明就是要退婚,怎么就打赌进了都察院?
正常不应该是强行压入洞房么?
怎么到她这,不但没有强迫,还要自己骑马点卯??
冯莲花心中实在有些懵圈,总觉得自己是被骗近都察院的!
天呐,日日点卯,就算真的三个月变成紫衣都事,那也要足足九十天!
更何况,这还是她能想到最快的时间。
万一呢?
冯相爷隐着笑意,一本正经道:“既然咱们女儿无心做贤内助,做个红衣都事也是好的,光是每日点卯的劲头,也比其他女子强上许多。”
“可不,咱们可不能拖了莲花的后腿,应当鼎力相助。”李姨娘把剃好的鸡腿肉放在冯莲花面前,笑眯眯道:“来,以形补形。”
一顿饭吃的冯莲花心中悔意倍增,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嫁给顾易来的舒坦,管它剧情不剧情的。
可豪言犹在耳边!何况孟良那厮就等着自己退出呢!
冯莲花扶着自己的腰,一点一点朝着自己的卧房前进,范晓娥的故事,还是改天再听好了。
她现在只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天明!
可真正躺在床上,白日里的事又像看电影一样在脑海不停地循环。
冯莲花闭着眼,越来越清醒。
“姑娘,可是不舒服?”
今日小曲在屋里伺候,她听着冯莲花一晚上辗转反侧,连连叹气,连忙上去点了灯,又在冯莲花眼上盖了条帕子,轻声细语道:“姑娘自小一累就腰疼,奴婢给您按按,解解乏。”
“也好。”冯莲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低低问道:“小曲,你觉得我以前是怎样的?”
“姑娘从前无忧无虑,也总爱笑,爱闯祸。”
小曲一边按着,一边笑道:“姑娘小时候最喜欢跟在云公子身后,而顾公子又喜欢跟在姑娘身后。三个人就像一串糖葫芦,老是黏在一起。”
“聚散无常,我们为什么会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冯莲花状似无意,实则内心暗自想好了说辞,她偏过头,细细看着小曲,等着她的应答。
“姑娘是不是又后悔了?”小曲并不意外,她从善如流道:“姑娘每次不开心都会问这个问题。”
“云公子家道中落,若不是老天爷保了他一命,哪里还会有云音。”小曲轻轻叹了口气,“姑娘的心思,奴婢都是知道的。只是婚姻之事,需得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的心思?”冯莲花挑眉,笑着反问道,“那顾易呢?”
“顾公子对姑娘一向很好,从小就知道惦记着姑娘,姑娘可还记得,当时冯相爷替您变了亲事,顾公子竟然开心的从边疆连夜赶到咱们这。”
冯莲花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满是不可思议,“他从边疆回来的?”
“是啊,那时顾公子年纪尚轻,随着大军去边疆历练,一年期满,接到了回京的旨意,又听闻与您定亲,便快马赶了回来。”
小曲满脸惋惜,“可您当时担忧云公子,见到顾公子的第一句话,便将他气了回去,直到今年仲春会才和好如初。”
冯莲花心中八卦顿起,追问道:“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