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和知春已经跟着韩军师追着王福瞳跑了两天。
这位将军,刚自封的为天宫将军。他不自傲,待人平和,以至于说春风佛面也不为过,只是楚羽无法喜欢他。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无法言说。知春就是这个不明白的一个,他与楚羽的感觉不一样。
在皇承寺偷偷阅读过的侠义小说,讲的就是这种日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有什么不好。庆炫和尚发现他在看这些小说时,问过他:“喜欢吗?”知春说喜欢。庆炫和尚叹了一口气,自那日不在强迫知春吃斋念佛,反而是教给他一些拳脚功夫。庆炫和尚告诉知春,那些侠义小说都是自己年轻时写下,如果喜欢就好好练功,那样的生活不远。知春他练功就是为了和像王福瞳这样的人一起快意人生。多痛快的日子,他对王福瞳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这一日,王福瞳和韩军师带着他们两个出了城主府,一路朝着向着军营而去。
长野城百废待兴,三日不封刀的威压还萦绕在街道巷口。尸体正在被士兵抬出城去焚烧。只是街道的青石上,两边的墙壁上,暗红色的血迹随处可见。知春这才微微蹙眉,到底他还有一层和尚的身份。
“怎么?你们俩小子是不是觉得不忍心?”王福瞳看两个跟班心情不佳,随口问了一句。
“将军,既然长野城已经攻破,何苦要再滥杀无辜呢?”知春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滥杀?”王福瞳哈哈一笑,看了韩军师一眼,“军师,这小子,居然说我滥杀?”
“难道不是?”知春既然已经开了口,他就豁出去了。
“住口!”韩军师忙止住知春的无礼。
王福瞳摆了摆手:“让他说吧,其实我最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杀这些无辜的百姓。”
“将军?”韩军师冲着知春瞪了一眼,“这不能怪您,都是我的错!”
王福瞳摇了摇头:“不管你事,军令是我下的,我自会承担,我王福瞳还没无耻到连自己说过的话还要安在别人身上。”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知春、小羽,你们也在城头上和我们打过仗,相信最后您们的手上没少沾染我义军兄弟的血吧?”小羽?他叫的自然。对于知春和楚羽的来历,莫柔已经和他有过交代。莫柔希望他能让这两个孩子加入义军,照顾一二。他同意了。
等待了一会见楚羽和知春都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这就和两个人打架一样,你一拳我一腿打个鼻青脸肿没有什么。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拉个架,说不定也就握手言和。可是一旦打出血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这会无论中间人多么德高望重,多么巧言令色也鸟用不顶,不把对手打死打趴下怎么也不可能停手的。你们俩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说的感觉我相信你们也懂。”
楚羽和知春对视了一眼,很快目光就分开了。
这时一队士兵从他的身边走过。他们冲着王福瞳大喊:“将军!首领!老大……”喊什么的都有,但那一刻心都在王福瞳身上。王福瞳向他们招手示意,目送着他们远去。
“这都是云水跟我过来的老兄弟,”王福瞳自言自语,“可是这样的老兄弟已经越来越少。”
“老兄弟越来越少,新兄弟越来越多,若要所有的人都还要认我这个老大,你们说我该怎么做?”
“将军,您和这两个小子说这些干什么?”韩军师又想阻止王福瞳,“他们懂什么?”
“你让我说完,”王福瞳身上的威势已成,他却没有因为韩军师一而再再而三打断自己生气,“不过是闲聊罢了。”
韩军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头领那里都好,就是心里藏不住话。
见韩军师的样子,王福瞳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就是想说一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原来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谋反还不过是因为活不下去,如果可能他宁愿抱着自己逝去孩子,一辈子在那个小村子没出息。
“杀,只有杀!杀光挡在我们面的敌人!”王福瞳忽然恶狠狠的说。
“可是您已经杀光了长野的守军,为什么还要屠杀长野的百姓!”
“是啊我已经杀光了长野的守军,我为什么还要屠杀长野的百姓?”王福瞳重复了一句。
“你已经杀红眼了……”一直沉默的楚羽忽然开口。
“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王福瞳看着楚羽乱糟糟的头发,“不过你说的不对,不是我杀红了眼,是我们杀红了眼。”
“有什么区别?”楚羽默默地的跟了一句。
王福瞳忽然哈哈一笑:“是啊,有什么区别,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下的令。”
楚羽心里早就波澜不惊了,浑浑噩噩他又经历一遍幽闽桥头的砍杀,他自己也已经杀过人。如果说幽闽桥头的屠戮让他恶心惊恐,长野城头的刀光剑影让他产生了勇气,城破后义军三日的屠刀早就让他麻木。一切可杀,他不过是想活下去。蝼蚁尚且偷生,他不过是要活下去,找到弟弟。
王福瞳似乎已经将自己多日的不快释放了出去,他从楚羽的手中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他对着楚羽说:
“小子,跟我混怎么样?”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