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鸟人竟然死在了这里!”刚一落地,虬髯大汉就粗着嗓门大声嚷嚷道。
一边的中年修士面色有些苍白,显然要稳重的多的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看了看倒下的树木,羽魔瘫在地上的尸体,当然还有肃然而立、默不作声的时泽二人,然后说道:“看来这个邪魔到了这里还有过一番打斗。”
同时,目光最终落在时泽二人身上。
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就时泽和云灵月两个人,既然有过一番打斗,那毫无疑问,必然就是时泽二人所为了。
“嗬,看样子还真是,”虬髯大汉应道,然后看向时泽二人,接着说道:“两个练气境的小家伙,竟然没死,还真是命大,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保命手段。”
纵然是垂死阶段的金丹境,要杀两个练气境,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结果到头来倒在地上的不是时泽二人,却是这头羽魔,虬髯大汉不免有些猜测。
“没,晚辈二人运气好,命大躲过了这羽魔一击,然后他就自己倒下了。”时泽连忙解释道。他深怕这两个人直接就认定自己有什么密宝傍身,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搜身之后把黑色令牌直接收走,若是心黑一些,还会顺手来个杀人灭口。
“倒也差不多,”虬髯大汉说道:“小子,我也不骗你,我二人是凌天宗的护法,奉命追杀这头羽魔,本来眼瞅着就要宰了他了,谁知道这家伙临死反扑,重伤了我这兄弟,若非如此,他也没法活着来到这里。”
中年修士脸上依旧有些犹疑,不过只是静静看着,并没有说些什么。
略缓了缓气,大汉接着说道:“但其实我这位兄弟已经在他的金丹上埋下了暗手,纵然我们不来追杀,他也必死无疑。”
时泽听到这里,心想铁定是要被抢占功劳了。
不过抢占也就抢占了,他要这功劳也没什么用,再说,听这大汉言语,这功劳也确实就是人家的。
谁知大汉话风一转,接着说道:“但是,死在了你这里,就是死在了你这里,事实如此。按理说这邪魔的一对羽翼,完全可以做炼制灵器的上等宝料,只是你一个练气境的小娃娃也带不走。这样,我二人姑且占你个便宜,用三根灭灵针换这邪魔的一对羽翼,成不成,你给个话。”
时泽连忙回话道:“全凭前辈安排。”
谁知大汉突然骂道:“狗屁的前辈安排,我王战山从不以境界压人,你若是心里不愿,我二人起身就走,决不拿走这邪魔身上一根毫毛。”
“晚辈乐意于接受灭灵针。”时泽坚定地回答道。
诚如大汉所说,这邪魔的双翼他又带不走,留给他,那他也只能留给这大山里的妖兽了。
“老赵。”大汉招呼道,那意思显然是你可以掏东西了。
谁知一旁的中年修士一脸尴尬,他情绪一激动,顿时又引动了伤势,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小声耳语道:“你净会胡闹,这次咱们出来是追击羽魔的,哪里会准备些什么低层次的灭灵针。”
大汉搓了搓自己的手,表情十分尴尬。
自己刚刚说完一通豪言壮语,没想到瞬间就被打脸了。
他拼命地转动思绪,努力思考着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作酬劳的灵宝,但是想来想去,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适合练气境修士的东西。
诚如中年修士所言,他们这一次出来是追击羽魔,后者中境界最低的也必然是金丹中的高手,他们哪会准备什么低阶的东西。
但是话赶到这了,自己又不可能什么东西都不掏,那他这张脸岂不是丢到姥姥家去了!
他又看了一眼时泽,见后者面色苍白,嘴角尚有未拭去的血丝,知道必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他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来,先是小心翼翼地从瓶里倒了一棵浑圆晶莹,隐隐有灵气缭绕的灵丹来。
虬髯大汉伸手就要把丹药递出去,但手伸到一半,却又直接打住。他面色一狠,竟是把丹药又收回了瓶中,接着索性连玉瓶一起递向了时泽。
中年修士挑了挑眉,心道这夯货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那瓶丹药他自然认识,是虬髯大汉这次心知出山剿魔危险重重,特意费了不知多少功夫才从丹方长老那软磨硬泡来的,总共不过五枚而已!
就在刚刚,自己身受那样重伤,结果这货还是墨迹了半天才肯拿出来一颗,就这还叨叨了半天是要还的。
如今,这家伙竟是把仅余的三颗全都给送了出去!
当然,若是单论价值的话,这三颗疗伤灵丹比起地上羽魔的尸体还是要差一些,可毕竟……
不过既然虬髯大汉肯出血,那他自然也不会拦着。
时泽明显地犹豫了一下,虬髯大汉掏出玉瓶时的珍重以及递出玉瓶时的不舍他全都看在眼里,知道这必然是十分了得的灵丹。
甚至有可能找遍现在的云叶宗,都寻不出一粒这样的丹药来。
不过虬髯大汉显然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他既然决定要送,自然就容不得时泽推辞,直接一把把玉瓶赛到了时泽手中。就是脸上肉疼的表情怎么也遮掩不住。
见时泽小心收下了玉瓶,虬髯大汉叮嘱道:“玉瓶中三枚疗伤用的灵丹得来不易,对于我辈金丹修士来说也是珍贵异常,有养父内伤生肉续骨之奇效,你一定要小心保管,认真对待。关键时刻,这三枚灵丹可救你三条性命!”
虬髯大汉说完,时泽连忙抱拳恭敬道:“多谢前辈厚赐!”
时泽这一道谢,三枚灵丹算是彻底收下了,不知怎么的,虬髯大汉总觉得心底有点凉,连带着看向羽魔尸体时都不再那么兴奋了。须知这可是他们追击数百里、舍命大战的战果,这时看来,竟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大方。
虬髯大汉砸了咂嘴,转身准备带着羽魔离开。
只是他刚转过身去,却又忽的翻身回来,对着时泽说道:“我见你伤势极重,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有后患,你我相逢一场便是有缘,这样吧,你现在就取出一枚灵丹服下,我来为你护法。”
时泽其实并不想在这时吞服灵丹,他担心体内那些金色的奇异力量会不受控制地显化出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虬髯大汉目光殷切,他是在难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取出一枚灵丹服了下去。
虬髯大汉的那名同伴,中年修士在身后表情怪异、强忍着不笑出来。他哪里不知道这是虬髯大汉终究还是舍不得三枚灵丹,变着法的让自己多和这费力讨来的保命灵丹多待上一会儿。
时泽服下灵丹后,便就地打坐集中心神地引导药力疗养内脏。他倒确实是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留着,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灵丹入口即化,一股精纯的药力夹杂着灵力在五脏六腑、血液经脉中穿行,那些药力和灵力温润滋养,时泽引导着它们在体内一个周天下来,伤势竟就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数个周天后,时泽缓缓睁开双眼,目光中带着惊喜:果然不愧是连金丹修士都珍重不已的灵丹,只不过数个周天的运行竟就将他那极重的伤势给完全治愈,而且还有一大部分药力积蓄在经脉中不曾被炼化。
而且,更幸运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体内的那些金色细芒一直都十分老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一丝踪迹。
左右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时泽就已经治好伤势站了起来。
他双手交叠,对着虬髯大汉以及中年修士躬身一礼,表示自己承下一分恩情。
两位金丹修士也没有再继续停留的打算,中年修士收了羽魔的尸身,然后两人一起腾飞御风而去。
“刚才那三颗灵丹,一半得算你头上!”
一阵细弱蚊蝇的声音传入耳中,面色苍白的中年修士一个灵力不稳,在空中一个趔趄,险些摔了下来。
“你大爷!”
……
时泽和云灵月目送着两位金丹离去。
而就在数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枝叶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仍旧十分虚弱的时泽,目光在后者的胸口徘徊不去。
隐藏在繁密树叶后的表情有些犹豫,树上的人再三衡量了自己的实力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暴起出手的打算。
虽然时泽看上去依旧有些虚弱,但他目睹了整个过程,知道前者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而根据时泽面对羽魔时展现出来的实力,他自认远不是对手。
把宝压在对方的虚弱程度上,这不是他的风格。至于那枚黑色令牌,云灵月身在局中看不出来,他自然看出时泽根本无法对它进行操控。
树上的人转而又看了云灵月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讽笑:“王赟那家伙,看来还是做了傻事了呀,可惜,还是不够傻。”
打定主意不出手后,他就那样把自己挂在树上,既不现身也不离开。此刻他眼神迷离,思绪早已不在时泽的身上,而是飘向遥远的云叶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