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娉给我用的绢帛有一米五长,一米宽。绢帛的品质比我上次买的劣质宣纸要好上十倍。而且画笔毛峰还是用魔狼肚子少量的绒毛做成,不硬,非常有弹性,我使用时得心应手竟爱不释手。使用的画料更是加入各种人族花瓣汁,乍闻有淡淡清香。
初时我的图案以灰暗色调为主,用的是前世国画手法。画案徐徐铺开,渐渐的黑灰色的魔族村寨里,露出四五家魔民的家,黑色的土坯房屋虽然破落,但依然有袅袅炊烟。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人族交易市场。路的两旁尽是光秃秃的土坡和怪石。让众人感觉画中这画中景很平凡,随处可见,而且心神压抑。
众人也不知道我想表达什么意思。歌颂吗?还是讽刺?
我停下笔来,细观着自己的画稿。继续运量着自己的情感。稍后,我洗笔更换了画色,使用的都是鲜艳的色调。然后继续小心作画。这次我大量使用前世西洋绘画手法,内容画的却是人族交易市场。座座亭台楼阁,琉璃碧瓦,热闹异常。充满了喜气,充满了华丽。两者相比,一个像是在天上,一个仿佛在地狱。
画中出现一对魔民父子,他们来到交易市场中的一座亭子里休息。父亲满脸沧桑,依傍着亭子的柱子,闭着眼好无精神好似在打盹。旁边的儿子却是无邪的盯着雕栏上画的花朵,用稚嫩的口闻在数着上面的花朵。
我洗了色笔,提笔粘墨,准备在画边题字。紧张的时刻来了,围观的人无不屏声静气,默默的注视着我。
“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每当我写完一句,便有人轻轻颂咏。
“完了,完了。臭骨的牛皮吹破了。一首诗二十个字,光数字就占了一半。这样子随便找个小孩子都写得出来。”颂翎在一旁大失所望。
“那倒不见得。整首诗若没有潘古的画作,我们会呈现出一副绝美的图案。一眼看去二三里远,薄雾笼罩着四五户人家。傍边有六七座凉亭,还有许多鲜花正在绽放。烟村,人家,亭台构成一副田园山水画。寥寥数笔就创造出一种淡雅的意境。”兰惠接颂翎的话而言。
“可是加上了潘古师弟的画作,却是给我们呈现出另一种场景。平穷的魔域村寨,一对父子来的了人族交易市场。这里金壁堂皇,和破落的村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是出于生活的压迫,沧桑的老父已经没有心思欣赏美景,只是依着亭柱小憩。而他身旁边的小童认真的数着雕栏上美丽的雕花,眼里充满对美好生活无限的期望。”
“同样在画中,作者把魔族的人家和人族亭台的构成鲜明对比,暗喻魔域环境的恶劣和人族社会的繁华的是没法对比的。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但寥寥数笔也创造出我等魔族的不甘魔意。没有阳光,没有鲜花,到处是荒芜。这是我等愿意的吗?这是老天降下给我们的噩梦。可是我们还要再魔域中生存下去,顽强的活着。对此我们在拼搏,甚至魔修。我们在改造这个魔域。为了就是我们的孩童永远有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就是贼老天也不能剥夺去。”秀惠滔滔不绝的讲述,神情热烈看得出她动了真情。
言毕,但听宴会大厅上鸦雀无声。
众魔族文人小拳头拽的紧紧的,眼里居然闪着泪花。魔人不相信眼泪,平常那是象征着懦弱,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创造力。但是激动的泪花却是可以有的,这里包含着奋斗,希望和胜利。
我欣慰的点了头。倒是小看了秀惠这个恶婆娘,虽然以前被她搜魂差点要了我家人的命,但能第一时间读懂我的诗,到叫人生起惜惜相怜的感觉。
或许我的画境能得到众魔族人首肯,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赞扬。也不枉我来此异世一朝。抱歉了邵老,借你诗用。还要改你诗意,我就不好意思再用你题目了。所以我提笔在诗的前面写下题目《童子咏怀》。
一丝丝青气丝丝入我怀,青渝不由的眼睛一亮。其实纵是青渝的修为也看不到青气,但青云门对青气都有特别的敏感。
上次在淑雅阁,因为我是半首诗半首诗的出品,青气分两次入怀。而且也没题目,严格的说不算成品。所以青渝感觉不到。这次一气而成,青渝自然感受到了。
一声声赞叹从众人中发出,魔族读书人更是窃窃交流。
一位人族文士起身向我鞠躬:“对不起,刚才在下愚钝,目不识珠。小兄弟文采飘逸。我竟然诽谤小兄弟是目不识字的白丁。我道歉。”
我哪里敢倨傲,拖着虚弱的身子回礼。嘴里喃呢着:“不敢当,偶得而已。”
人族文士又转身对着青渝说:“青大人,小生今日连欣赏两首绝句,心生欣喜。想尽快回去细致揣摩。先行告退。祝青大人,寿与天齐。”
然后陆续许多文士来我面前行礼,就连沈常也一样。
只不过他看着我先道了一声:“可惜了。”
可惜是为我生在魔域感到可惜,还是今日败的有点可惜。也许两者都有之。
人族对我施的手礼,是文人相互间的一种招呼。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得到他们的认可。
我心里竟然由衷的窃喜。我终于在异世再次成为知识分子的一分子。
人族文士纷纷向青渝告辞。只是到了沈常的时候,青渝和他密语传音。沈常听完后竟然大喜,竟然对着青渝再三鞠躬致谢。
待到人族文士都走完,魔族的读书人丢掉了最后一丝拘谨,热情彻底的爆发。
他们才不管我愿不愿意,将我抬起来往空中抛然后接住再抛。我只能眼见那忽远忽近的屋顶,耳闻时吵时静的欢呼声。
我仿佛又回到了蒙蒙空中,在无尽的空中嚎叫。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只要站在稍微高点的地方就会头晕。应该是前世人们经常提到的恐高症。
“秀惠姐,看样子我们是赢了?”颂翎还摸不到丈二和尚头脑。她觉得我赢的莫名其妙。
“没错!读书人都有傲气。他们就喜欢嘴硬。不过,能给潘古行礼致歉。已经间接的认输。”秀惠也是很开心。
“好耶!赢了!臭骨太给我长脸了。阿娘,我突然发现写诗特别容易。我也会。”颂翎竟然大言不惭。
“是吗?不妨说说看。”青渝心里也挺高兴。难得这丫头也会想写诗。
凶灵要写诗。也不知道是噩耗还是好消息。
魔族的读书人惊愕的停止了庆贺,我的心肝总算从嗓眼里回落在胸部,倒在地上聆耳倾听。
“一人二三碗(饭),鱼吃四五条,肉啃六七块,八九十。。。。。八九十什么来着。臭骨别躺在地上装死,赶快给我接上。”颂翎又对着我喊。
真是好气又好笑,这妖孽又赖上我了。你还真把我当成诗仙啊!
不过,顷刻我又被她抓住前胸使劲的摇晃。
为了避免再次当起“飞人”。我不由的脱口而出:“八九十分饱”。
“对,对,对。女儿啊!这次你写的太好了。一人二三碗,鱼吃四五条,肉啃六七块,八九十分饱。都写到你众家叔叔的心坎里去了。就是分量有点少,显得咱家小气。”冉帅说道。
“没事,我叫臭骨改。臭骨,臭骨。嗯,怎么没有声响。”她使劲的大幅度的摇晃我。只见我翻了白眼,口吐白沫,真得已经晕了过去。
“颂翎,小古确实已经晕过去。你先让仆人把他送到厢房歇息去吧。反正人已经从你韩叔那要了过来。来日方长,明日再叫他改也不迟。”在青渝的开口下。我终于得到安静的休息。
“都怪韩叔。好好的一个魔族俊杰都被你弄的病泱泱的。”颂翎又开口指责。
“怪我,怪我。都是你韩叔鲁莽。”韩凌讪讪的说。心里竟然升起丝丝懊恼。
早知道那一鞭子就不打了。虽说自己对潘古的修为前程自己并不看好。但他会识字会写诗会作画。自己完全可以任命他做个勤务兵带在身旁,时而可以在贵族圈里露几手,为自己长长脸啊。
据说,韩凌回营回。鞭死了那个给我分配营房的书记官。后来我成魔后。他又成立了一个很特殊的营。由林教官教导,啥都不做,吃饱后就打坐,然后病恹恹的打太极。
一年后,这个营的生员无不肥头大脑,走起路来浑身的肥肉都在跳舞。当然没有人会有我的成就。化魔营的其他生员都戏称这营为猪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