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柱香后,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孙子诶,孙子。我看你还敢拽不拽。”
阿萝拍了拍胸部,暗道,还好,还好。这声音充满沧桑,要上换上那清脆的童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八岁小童。
阿萝用眼偷瞄了木屋内。小童正失魂落魄的一遍又一遍的复盘。嘴里喃呢着:“怎么会这样?怎么还差3,24平方厘米?”
“那还不是你的什么π和根,都是取近似值。”老头在数术中的天骄。稍微一接触这些数字,他就了解的小童掌握陌生符文信息。
“你那些符文,建座房子还可。要计算空间运行。。。。。难”
“给,这是八卦推算和九宫繁衍术。有时间你好好自己琢磨下。别自个瞎聪明。空间运动这种东西一丝错误都要不得。”老头递给小童一块传功玉简。
“知道为什么你算得方位和时间有偏差吗?”老头教训起“孙子来”。
“为什么?”
“那是因为每个空间之间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
一老一少,一啄一饮,道出天机奥妙,地行万物,奇妙无穷。
老头讲五行八卦时我自是极为认真听课。但谈到天体运行,潮汐风向知识,我却有自己主张。双方少不得又是剑拔弩张。只是渐渐的我和老头越来越对脾气,嘿嘿,居然有相见两不厌的感觉。
待我从小木屋出来,已是夜晚。如果不是启动传输阵的时辰将到,我和那个要叫“爷爷”的老头肯定不知道世界上有“结束”这个词。
萝姨带着我们两个来到大本营的地底深处。
一路上,萝姨就要把飞天身法的传授给我而且不带任何条件。
一想到我将会去血海找红红,一路上我不知要经历多少磨难,多一技傍身便是多一分安全保障。我千恩万谢的接受。
“萝姨,为什么他们都叫你九头凤?”我好奇的问。
“想知道吗?”萝姨倒也不矫揉造作,一手掀起面罩。一张清秀的脸庞上不见了鼻子。取而代之的九条振翅高飞的金属器具。
“你的。。。。魔王害你的还是圣宗?”我突然有一阵揪心的哀痛。
“不,人族。”萝姨说的很淡然,没有仇恨,没有纠结。
“三百年前,我的师傅收养了我。那时候我们生活在人族中,有自己的洞府。”萝姨讲到往事,脸上竟然还残留着幸福的气息。
“我的师父和师叔其实是不同门派的两位骄子。他们一个是空间法器的泰斗,一个是空间法阵巨擘。两人因为空间法界数术相识相交,结成兄弟。”
“后来两个人也从数术聊到志向。我师父说他最大的愿望是创出一界空间,里面有用之不竭的食物和物品,人们可以在空间内无忧无虑的生活。而师叔则希望每个人都自由自在,不受地域和等级的限制。”
“两个人相谈甚是投缘,就决定不如弄个洞天,收养一些流人。模拟他们理想中的世界。两人都是有钱的主,买地收人,并取洞天名为色欲界。外面都疯传师傅他们要开宗创派,许多人蜂拥想进入洞天。师傅倒也来者不拒。”
“可是,十年过后,外界盛传师傅和师叔已经入魔。说师傅想让世上人人共同拥有财富,师叔想让世间没有等级。这还了得!且不说世俗皇帝贵族不答应,就是修仙门派也不同意。他们不可能接受天材地宝有凡夫俗子的一份,也不能接受修士和凡人是同等级的人。”
“于是造谣声四起。流传最广的色欲界是淫荡污秽的门派,里面尽出男盗女娼,天下人得以诛之。外面危机四伏,而我们却在色欲界中,劳作生产,自给自足。闲暇时,和师傅学炼器手段。对外界凶险自然不知道。”
“我记得那日,师傅拿着这个九头凤鼻罩和我说,‘这是我新捣鼓的气罩,过段时间我想通过商盟去趟魔域。试验下通过它是否能净化掉魔气。可惜这东西材料昂贵且稀少,而且每用一次还要浪费一枚灵石。’”
“师傅正和我说着。突闻一声巨响,我们的色欲界护法大阵被人破坏。一群自谓是仙侠道义门派人闯了进来。我认得其中有好几个门派的手中的法器还是师傅所炼制。这群人一来就污言秽语,我就冷哼一声,鼻子就被一把飞刃削掉,然后他们就开始了屠杀。那年我才二八。”
“可怜我的那些师兄师弟们,他们大多只是精通炼金术的炼器师,对打架杀人懂得不多,他们就像一群鸡鸭任人宰割。若非师叔带领一群奇怪的装束的人及时赶到。恐怕就没有现在的阿萝。”
“我师傅那时已经陨消。奇怪的装束的人带走了他的残魂,听说师傅残魂被养在圣宗魂天洞府内。奇怪的装束的人也带走了少数几个活人,包括我。我醒来后已经身处魔域圣宗,师叔也伤得很重。”
“后来听说人族那边也没消停,灭了许多师傅和师叔有血亲的家族。为了使他们批着正义的美名,他们对外污蔑我师傅和师叔就是魔族来的魔王,呵呵,是色欲天魔和大自在天魔。而他们的血亲之人也是潜在的魔。”
“萝姨,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不呆在圣宗里面?”青铭问道。
“醒来后,我修为尚浅,无法过多的吸入魔气。正好我五官有了缺陷,我就把这九头凤气罩给带上了。魔域圣宗的人对此物很好奇,常常向我借去研究。后来他们说,这个东西炼制工艺极其复杂他们复制不过来。更主要的他们说这材料是陨铁所制,可遇不可求。后来我也就有了九头凤的称谓。”
“我师叔伤愈后,却对魔域圣宗的诸多做法看不惯,也想不通。有次他和圣宗的高层言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他一气之下就带着我离开了圣宗。”
“我们四处流浪,幸亏他的空间法阵越来越厉害,还凭借着我师傅在世前给他炼制了一把大自在针。我们吓跑了很多不怀好意的魔和人。逐渐的在魔域中闯出了名头。”
“师叔说了,我师傅虽然已经过世,但我们的理想不能逝去。我们要在魔域中重新开始。后来我找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组建了色欲帮。”
“呵呵。。到传输阵。正好时辰已到,今天我讲的话还真够多的。”萝姨说道。
不远处,我们远远看见了一大块玉石。
“阿萝怎么晚了还去炎魔国。还带两小孩。”黑暗中有人发话,修为极高,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甚至连声音都琢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急事,庆叔帮我启动传输阵,待会回来再告于你。”萝姨带着我们按她师叔给的时辰和方位,踏在那块巨大玉石上。
“行了!”那个庆叔喊了一声。
我们站着的玉石瞬间发出蒙蒙青光,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不过有几个圆点的光特别的显眼。
我咋一看,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因为那圆点的排列我在前世的历史课本上有看到过,虽然我从来就没有认真研究过,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洛河图。
“嘁嚓,你认的这阵法?”九头凤见我惊讶的脸色就好奇的问我。
“不认识,我只是惊讶这么大块的玉石是怎么传送人的。”我赶紧掩饰惊讶,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平淡些。
“我只知道这是我师叔刻在玉石上面的阵。其他的我也不到懂,一个大自在阵就让我琢磨了百来年。师叔说我炼炼法器还行,阵法就不用太费时日去专研了。”萝姨自嘲。
“你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此道中人。我从来没见我师叔这么费心思的教诲一个人。我师叔眼睛还是很独到的。”萝姨笑着说。
“萝姨,这个我也有同感。”我骄傲的说,可下一秒就发现萝姨脸色笑意。
“肯请萝姨不要把我和那息壤相提并论。”我不好意思的提意见。
“哈哈。。。等下如果看到什么不要太惊讶,不许高喊。知道吗?”萝姨转了个话题。
我们脚下的玉石急速的动了起来,像坐上子弹列车。哦,不对,确切的说是坐上了时光隧道机,像前世动画片《多拉A梦中》中的那种。
刚开始还可以看到两旁模糊的影像,但立刻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彩色光线从我们面前飞驰而过。
“是不是,感觉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每个人坐上传输阵的时候都是这种感受。记得我第一次坐在阵时,我就在想万一传输过程中停下来。我们是不是会落到其他的世界里。”
“我师叔说我笨的可以。他说这传输阵要是中途停下来,我们只能是化作虚无,连粉尘都不会留下。”萝姨说。
“明白,因为我们不属于另一个世界。不过我也很好奇,不知道另一个世界里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我。”
其实我刚才和老头的争论中,也有这个假设。我认为所谓的传输就是借助平衡世界的通道传送的。这观点一提出来,老头又差点和我打起来。
也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念及老头时,心里没有半点感受大自在天魔的威名。反倒觉得他是前世一起争辩过学术的同窗老友。
“嘁嚓哥,你讲什么?我都被你绕糊涂了。”青铭不明白的问。
“我们到炎魔国地界了。你们小心点,蹲下。说不得等下出现在你面前就是一根石笋。”萝姨善意提醒。
但见无数的彩色光线缓慢的变成图像,但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们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萝姨并没有让我们立即起身,而是在黑暗中继续观察几分钟。
“好了,确认没有危险。这是炎魔国界下的地底世界。”萝姨点燃准备好的火折子。
出了传输阵后,萝姨又带领我们走了一段路,她指着地底世界的一个小标志,却是一撮能发微弱光线的苔藓植物。
“嘁嚓,等下你顺着这标志走可以出地底世界。后面的路你们就要靠你自己了。我的回去时辰也快到了。”
“嘁嚓,我阿萝向来做事但凭自己良心,我师傅在世时说我那是感情用事。我能帮你们的已经帮完,如果你们想再去混天魔国就不要再打我注意。你明白的?”
萝姨知道圣宗的人肯定要去救姥姥,她不想我们去的时候,再借助她的力量。因为我们再来的话,带来的必是圣宗精锐。这对大本营来说要冒很大风险。
我朝她跪下,掷地有声的发誓。“我潘古向天地发誓,回去后我绝不透露大本营及流民的只言片语。如有违背定招虫蛊嚼食而亡,魂魄四散不聚。”
青铭也紧跟着跪下,用更毒辣的言语发誓。
“你们俩啊。两个都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罢了罢,大不了这个传输阵换个其他落脚地方。呵呵。。。若是你们有机会去魂洞府碰见我师傅的余魂,和他说,阿萝很想他。。。。”九头凤的声由近及远,连同她的声影消失在黑色的地下世界。
十年后,青铭放弃了他在青云门的权重高位,却甘愿成为总宗的一名刑狱牢头。据说他手段歹毒,落入他手上的人,都后悔曾为世间人。
再数十年后,他成为圣宗十大心理变态阴人之一。但是有个怪事。他只要碰到个曾经是流民的犯人,他便自掏腰包,必先请对方吃顿酒肉。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