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本性不坏,只因父母被南月的人绑架,他为了救自己的父母,狠下心肠杀了妹夫,良心所受的谴责和压力非常大,想到深爱着妹夫的慕然以后可能会守着死去的妹夫,终身再不改嫁,女人美好的年华就此老去,孤单一生,他的心就像被刀子割过一样痛,眼眶红了一圈,冷笑着对南月说:“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父母平安回来。”
南月蹙起眉,“你急什么?我还要你为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南月把散落的长发别至耳边,露出那张漂亮的脸来,笑着说:“以匿名的方式把你妹夫的死告知媒体记者,你再怂恿程母指控白倾念,让所有人都知道白倾念是杀害你妹夫的凶手。”
慕凌俊朗的脸变了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件事一旦公开出去,若是稍有不慎,顾氏就会受到重创,你这不是在玩火自焚吗?”
“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南月突然冰了脸,眯着眼睛,冷声说:“若是还想要你父母活命的话,最好收起你的良知和软弱。”
慕凌用力握紧拳头。
南月的手机响起来。
慕凌看到南月的脸色一变,以为事情败露,他反倒一喜,谁知南月挂断电话后,对他说:“你不用犹豫了,已经有人把你妹夫的死公开出去了。”
“谁?”
南月自然不会告诉慕凌是柯雅韵做的,她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来,猜到柯雅韵这样做的动机。
柯雅韵在池北辙身上找到了和江修泽的相似之处,无论是否已经爱上池北辙,但至少柯雅韵不想放过池北辙这样专情的男人,柯雅韵既然想得到池北辙的眷顾,最大的障碍就是白倾念。
然而柯雅韵也知道池北辙一心要护白倾念周全,因此只有把白倾念杀土建工程师一事公开出去,就算池北辙通过各种途径,让法庭把此当成一件意外医疗事故处理,白倾念也逃不开来自于媒体记者和大众舆论的压力,那时就算白倾念不用偿命,也会被社会舆论压垮。
南月和柯雅韵虽然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但两人不谋而合,目的相同,都是要白倾念的性命。
白倾念早上醒来的时候,陈柏陌见她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便给她打了镇定,她一睡就是九个小时,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杜华依照池北辙的吩咐送了餐过来,看到陈柏陌还没有下班,他又去厨房让人多准备了一份送过去,这边刚回到池北辙的休息室里,池北辙就让他转告陈柏陌,“不要让白倾念接触到电视或报纸之类,可以知道外界消息的产物。”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白倾念突然用力推门进来,踉踉跄跄地往他床边跑。
池北辙想到她的膝盖撞伤,脸色一变,在她疾步奔到床前的时候,他伸手扶住她的肩膀。
白倾念的上半身一下子趴在床上,因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加上跑得急,她腿脚一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若不是池北辙扶住她,估计她的脑袋都要撞到铁架床的边缘。
她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疼痛而褪去了所有血色,额角冒出的冷汗湿了刘海,眼泪早在跑过来的时候就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问池北辙:“我根本没有杀人,你为什么要让记者那么写?为什么要在电视上报道这件事?”
“你没有杀人?那么那天晚上为什么进程工程师的病房?”池北辙抽回被白倾念紧紧掐住的手,沉声说:“那个氰化钾注射液也是你丢在垃圾篓里面的吧?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白倾念没有了依托,唯有用手紧紧抓住床单,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池北辙,声音里满是失望,“原来你和电视里的那些记者一样,认为我不配当医生,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池北辙的目光落在白倾念的手上,看到她的手背泛起不正常的青白,淡蓝色的血管因紧握拳头而凸显出来,衬着她的手越发瘦削嶙峋,他心底一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想为父母报仇,出于无奈才滥杀无辜,作为旁观者,我同情你,但是不会赞同、更不会原谅你的行为。”
“你们都认为是我杀的,证据呢?就凭我进过病房和那段录像吗?”白倾念拂开贴在脸上的头发,慢慢止住泪水,“对,我是有杀人动机,我的嫌疑最大,但是我身为一个医生,若是真的想杀一个人,我可以利用药物之间的化学反应,或是病毒和细菌感染,我有千万种方法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为什么要选择用氰化钾这种最容易被人发现的剧毒物质?并且还丢到那么明显的地方?除非我是真的想死了,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你以为我为复仇失去理智,被仇恨控制了大脑,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感情用事之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不如把顾家的人都抓起来关在屋子里,每个人给他们注射氰化钾,看着他们亲眼在我面前死去后,我再畏罪自杀。任何人都可以怀疑我,唯有你不能,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我没有看到顾氏破产之前,我是不会让自己死的。”
池北辙深幽漠然的目光扫了白倾念一眼,“你若是真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白倾念听出池北辙声音里的讥讽,心底一酸,眼泪湿了整张脸,也不去擦,她握紧手指,“氰化钾中毒后一秒钟就会出现症状,如果是我下毒,那么在我走出病房的那一刻,程工程师就应该没命了,但是当时你一路跟着我从病房出来,又看到我在楼梯道里哭,前后少说也有20分钟,那时程工程师还没有事。你比谁都清楚我有不在场证明,为什么还要怀疑我?”
池北辙的眸光有片刻的凝滞,意识到白倾念的状态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他放了心,面无表情地否认,“你是出现幻觉了吗?我那个时间在办公室,怎么可能会跟踪你?又为什么要跟踪你?”
“为什么?”白倾念喃喃地说,“因为你担心我。”
“白医生,你要我强调多少遍,我已经不爱你了。”池北辙看着白倾念失神的模样,冷声说:“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一直跟在你身后,那么我看到你哭,为什么不去安慰你?我现在为什么不相信你?如今的你在我心中,再没有那么重要的位置,我不会为了你的哭泣而心疼。”
“你说谎!”白倾念歇斯底里,她看到池北辙眼中的漠然,脑子里像是突然闪过什么一样,本来已经松开的手指再次紧紧握起来,拼命忍住快要滚落的泪水,她一字一字地说:“你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却还是和那些人一起指控我,是因为程工程师根本就是你的人动的手!如今你自己又把消息公布出去,其实你是想借我之手毁了顾氏,让我做替罪羔羊,以此来掩盖你的罪行。”
池北辙脸色一变,他确实是另有图谋,但不是她认为的他在利用她,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他转念一想,他故意欺瞒她,故意冤枉她,她怀疑他是幕后黑手,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确实有这个动机,而且在她的心中,她大概不曾信任过他,像她回国后他强迫她,其实他也是那个被罗佩云设计的一方,她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他,那次她被南月下药,他救她,她却当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巧合,明明她的怀疑都是有根有据,他还是感到无比的失望和痛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曾经的坦诚相对,变成如今的相互猜忌和质疑?
池北辙苍白的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白倾念只当他是默认,心脏上像是被人捅入一把冰刀,不仅疼,而且让她感到浑身发冷。
“呵呵……”她明明那么想哭,却扯着唇角笑出来,笑声里全是涩和痛。
池北辙生平再没有听到过这么悲伤的笑声,他剧烈咳了一声,血腥味在喉咙间蔓延开来,抬手捂住嘴,觉察到掌心里一片湿热,他不动声色地擦干唇角咳出的血,把手放回被子里,倦怠地闭上眼睛,她悲痛欲绝的声音震击着他的耳膜,“原来这就是你的计划。”
白倾念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那晚她不能因为报仇而去杀人,觉得愧对于自己的父母,才在楼梯道里抱着膝盖蹲在窗户下哭,她以为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是想给她留一个独立的空间,让她一个人慢慢平静下来,她以为他懂她。
而实际上,他替她挨巴掌,替她挡刀子,其实都是在做戏,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她想起以前两人相爱时的种种过往,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对他心存愧疚,心甘情愿地为他掩盖真相,为他和恒远背黑锅。
他成功了,柯雅韵找上她,告诉她:“若是你不能一个人揽下所有的责任,恒远就会被你连累,他辛苦打拼的半壁江山会因此毁于一旦,他的理想和抱负再也无法实现,他失去了一个男人拥有的一切,从云端跌入尘土,比死还要痛苦。但你若是担起了责任,恒远不仅没有事,他还会帮你毁了顾氏,帮你报得家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