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北辙保守的观念里,女人在这个社会里属于弱势群体,平日里哭一哭闹一闹也没有什么,像五年前他就很喜欢林音给他使小性子,他身为一个男人,也很乐意哄几句。
碰到南月这种水做的女人,换做平日里他也会说几句宽慰的话,但最近几个月他见多了白倾念哭,他心里受不住,便越发不喜欢女人哭了。
他拧起眉,面无表情地说:“我只能以恒远的专业水平向你保证南母的移植手术会成功,关于术后排斥反应和无法预料的各种病发症,还要看南母的造化了。你不要哭了,我看着总是要想起林音来。”
南月知道池北辙这样囚困着白倾念,更不好受的是池北辙,当下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诚恳地问池北辙:“我可以去看看倾念吗?她对你心有芥蒂,不能体谅你的心情,若是池少信得过我,我可以开导倾念几句。”
池北辙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转开后抚弄腕上手表,想到白倾念那天跪瘫在地上,哭着指责他囚禁她的场景,他的心猛地一阵抽紧,很久后才沉默地点点头。
杜华有些惊讶,强大隐忍如池北辙,就算他和其他几人跟了池北辙十多年,池北辙也从来没在他们面前表露过自己的情绪,此刻池北辙默许了南月,杜华知道并不是池北辙能对南月敞开心扉,而是池北辙心里实在太苦,没有办法了才让南月调解他和白倾念之间的关系。
杜华心里很不是滋味,知道池北辙不想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过问他的私人感情,他就没有再说什么。
池北辙知道白倾念喜欢看书,前段时间列了单子让杜华买了不少书送过去,除了各种名著杂谈散文外,还有不少极具医学研究价值的医书和药书。
白倾念翻到一本恒远医院的某个专家正待出版的临床试验成果,想着自己若是把这项成果剽窃了,她一夜之间就能红遍整个医疗界。
池北辙还真是信任她。
白倾念放在书页上的指尖上冒出一层汗水,浸湿了纸张,她宁愿池北辙不要这样对待她。
南月在外面敲门,白倾念在南月进来之前把医书放到了枕头下,坐直了身体,两手搭在被子上,笑着和南月打招呼。
南月看到白倾念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扎痕迹,心底浮起一丝不该有的心疼之意,拿凳子坐在床边,关怀备至地问了白倾念的病情,整个过程中都没有提起池北辙。
白倾念腰上的刀伤和烫伤都已经大好,本以为池北辙不会真正狠心一直困着她,等到池北辙消了气,总会给她自由,但如今一个月过去了,池北辙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她旁敲侧击地问过身边的人,对方总会敷衍过去。
她被困了太久,再强大的意志力和冷静都被耗光,看到南月后,就犹如荒漠里的人找到了绿洲,在和南月聊过自己的恢复状况后,她心内焦躁,抓住南月的手问:“池北辙是不是打算放我回去了?”
白倾念抓得很紧,长久没有修剪过的指甲掐进南月白嫩的肌肤上,南月痛得想抽回手,看到白倾念眼中闪烁的不安和希翼,她一怔,突然觉得很快意。
或许以前的富家大小姐林音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而打碎白倾念所有的幻想,是她南月最喜欢做的事。
她忍着疼,轻轻反握住白倾念的手,“倾念,对不起……池少不许任何人来看你,前几天陈先生和谢小姐要来看你,被池少痛骂了一顿,而我今天是瞒着池少过来的,坐坐就要走了。”
白倾念脸色一白,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直到变得没有神采,语气里带了一丝的绝望,“他真的要囚禁我一辈子吗?”
“或许池少只是一时想不开,说不定等你养好了伤,就会让你回到顾景年身边了,你不要担心,池少是因为太爱你,才这么做。”南月这样说着,感到一大滴眼泪突然砸到她的手背上,滚烫而又沉重。
她惊得抬头,看到白倾念仰着脸,正慢慢把眼中淌出的泪水逼回去,“我不是宠物,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把我这样困着,有没有想过我以后的人生和青春?如果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表达他有多爱我,那么我宁愿不要这种爱。”
南月看到自己的手背上越来越多的泪水,用力闭了下眼睛,不再说一句话,任白倾念哭够了,才起身给白倾念拿了一杯水。
白倾念自从被关在这里后,还是第一次哭,发泄完了心中的郁结,接下来要考虑的还是如何才能让池北辙放过她,但她此刻能想到的竟然只有自己和池北辙的过去,不仅头痛欲裂,而且根本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把南月递到她手上的水全部喝下去,重新把杯子交给南月的时候,南月转身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像突然闪过什么一样,紧紧盯着南月的背影问:“南小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起初南月来照顾白倾念的时候,只向白倾念表明自己是池北辙派来的人,因此白倾念不知道南月对池北辙编造的那些身世谎言。
白倾念看到南月的身形明显一僵,心下一沉,南月已经重新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对她说:“倾念你难道忘记了,我就是那天在盛世酒店被你捅了一刀的服务员。”
白倾念当然没有忘,她指的是更久以前,而且顾管家也说过南月很像一个人,她觉得自己必定很早以前就见过南月,但南月似乎有意隐瞒,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是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天南月跪地求池北辙的场景,心突然一阵揪疼。
以池北辙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应该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吧?而她不在的这五年里,除了顾景曦外,池北辙究竟和几个女人交往过?南月是不是池北辙的女人?
白倾念一想到这些问题,脑子里就一片混乱,狠狠掐着自己细瘦的手臂在心里骂自己真是犯贱,是她伤害池北辙在先,即便池北辙和别的女人交往,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她在这里怨恨不甘个什么?
早在决定回顾家复仇的时候,她就不再奢望爱情,她如今活着的意义只是复仇,没有资格、也没有心思再谈情说爱。
南月离开后,白倾念躺回床上拉起被子,想用自己肩负的仇恨让自己不再去想池北辙,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过去的甜蜜和美好,他每次的拥抱和亲吻,他们在黑暗里的欢爱和缠绵,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白倾念想到回国后几次的缠绵感觉,她突然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身体里莫名涌起一丝渴望。
似乎有无数的虫子在皮肤上爬过,又痒又麻,却找不到可以纾解的出口,白倾念抱着被子在床上连续翻了几个身,红唇紧咬,额上冒出细密的汗水来,她有些受不住,蜷起身子就把头往墙上用力撞去。
“嘭”地一声传来,白倾念感觉自己眼前一黑,模糊的视线里天旋地转,额上的闷疼让她无法再去想池北辙,然而还是无法压下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燥热和渴望。
白倾念只觉得神智越来越混乱,满脑子都是池北辙,他第一次站在楼下望上来时眼中片刻的恍惚,他对她表白时深情款款的脸,年少时第一次牵手拥抱的紧张羞涩,往后相爱的日子里,他清俊眉眼间绽放出的温润柔软笑意。
“啊!”白倾念扶着额角痛苦地叫了一声,再次把额头往墙上撞去,身子突然被人捞了起来。
白倾念只感到浑身一阵电流袭击而过,猛地抬起脸看到池北辙满是担忧的脸,她的眼泪一下子从眼角里涌出来,含糊不清地说:“好难受……池北辙我好难受。”
池北辙一条长腿搭在地上,侧坐在床上,低头看到白倾念眉眼间攒起的痛苦之色,他心疼地抱紧她,满是焦急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伤口发痒是不是?”
发痒发麻,其实都是伤口结痂时的正常反应,药物起不了多大作用,池北辙没有叫李主任过来,而是把浑身颤抖的白倾念按在自己胸口,一只手就要掀开白倾念腰后的衣服查看,白倾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一个劲地摇头,“你不要动,就这样抱抱我。”
听到白倾念这样说,池北辙心底狂喜,忽略了白倾念的反常,当即收紧两条手臂紧紧拥住白倾念,感觉到白倾念细瘦的手臂自发地环住他的腰,身体紧紧贴了上来,他整个大脑神经都处于兴奋状态,想吻吻白倾念,却又担心自己得寸进尺,白倾念会推开他,他只好把下巴重重搭在白倾念的头顶,忍得声音都哑了,“我不动,我给你抱。”
白倾念软绵绵地“嗯”了一声,蜷起身子往池北辙怀抱深处探去,手指紧紧揪住他背后的衣服,本来以为这样紧贴着他,她会好受一点,却发现每靠近一分,就越渴望他,不受控制地在他怀里扭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