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终铁青着脸,手中的动作也不算温柔,重重地在白倾念脸上抹过,白倾念闷哼一声,闭着眼睛抖着两排乌黑的眼睫毛任他动作。
顾景年冷嗤,丢了毛巾,又关了灯,掀开被子躺在白倾念身后,两人中间空出来很大一片位置。
白倾念在黑暗里翻过身,盯着顾景年的背影,心里堵得慌。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后伸出来一条手臂,随后她就被人搂到怀里,脑袋被按在胸口,脸贴着男人硬实滚烫的胸膛,她弯了嘴角,寻到男人的手握紧,一觉睡到天亮。
白倾念翻了个身,身侧却是空的,仿佛昨晚紧密的拥抱只是她做的梦。
“脱衣服。”
白倾念一惊,猛地从床上坐进来,就见顾景年颀长的身躯立在床前,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那眼神里的深沉让白倾念以为顾景年看了她很久,转眸注意顾景年手中的药膏,她这才知道顾景年是要给她上药,脸色顿时有些发烫,低着头小声说:“我自己就可以了。”
“你的手能够到背上去?”
白倾念猛地抬眸,想也没有想地点头,“怎么不能?前几天都是我一个人。”
顾景年微微眯起了眼睛,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是有护士?”
顾景年又在套她的话?白倾念意识到这点,慌乱地垂下脑袋,用长发遮盖住瞬间苍白的脸。
从顾景年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乌黑柔顺的发,倾泻了窗外的一寸柔光,那模样看起来温顺如绵羊,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柔软疼惜之意。
顾景年性感喉咙微一滑动,不再逼她,而是薄唇一翘,悠悠然吐出三个字,“脱衣服。”
白倾念苍白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她不好意思抬头,咬唇说:“这种事不用麻烦你了,让佣人做就可以了。”
“我没有请佣人。”顾景年故意找茬,“我们两人有手有脚的要佣人做什么?你又没有多娇贵。在伦敦的时候还打发掉了我留给你的家庭医生和顾管家,一个人五年都过来了,如今你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跟我提佣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景年刀子一样的目光一扫再次抬起头的白倾念,忽而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念念,我是你老公,你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我看也看过了,摸也摸过了,现在不过要你脱个上衣,露出个背,你就害羞了?”
顾景年越是描述得细致,白倾念的脸越是红,她羞恼地瞪了顾景年半天,顾景年漆黑的眼眸始终盛满桃花般的笑,最终还是她败下阵来,钻进被子里把睡裙撩开,用被子遮住腰部以下的位置,她趴在床上,把小脸都埋入绵软的枕头里,咬牙说:“你来吧。”
顾景年嗤笑一声,坐到床沿上,漫不经心地往她背上看去,下一秒,他原本戏谑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隐约可见眸深处燃起了簇簇怒火,“劫徒敢把你伤成这样?”
他本以为白倾念身上是小伤,知道白倾念并不是娇气的女人,他也没有多在意,此刻看到她的背上根本不像是玫瑰花刺所伤,而更像是被什么粗糙的东西磨过一样,雪白的肌肤上整片的薄皮脱落,那些针扎一样的伤口处,红红的一片,似乎还有发炎的迹象,看得顾景年握紧了拳头。
他顾及到她的身体,大半夜地盯着她的脸,盯出一身的欲.火来,宁愿去浴室冲冷水澡,强忍着冲动,也舍不得碰、舍不得伤、护在心尖上那么多年的女人,别人怎么敢把她伤成这样?
顾景年紧绷着脸,迟迟没有动作,白倾念听到顾景年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鼻尖顿时一酸,委屈和憋闷涌上心头。
那男人只给她上过一次药,后来她住在旅馆里,为了图便宜,她选得是没有阳光,又不通风的一间房,房间里没有空调,只有房顶上悬挂着的吊扇,风扇吹得还是热风,像是浪潮一样,能把人吞噬。
她疼得厉害,去药店里买背上药膏,回去后只能侧趴在床上,床还是硬板子,上面只铺了一层席,她柔软的身体趴在上面,挤得她浑身酸疼。
这些她都咬牙忍了,但受伤的背她必须擦药消毒,一个人做不来,又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她,她顾及不上全部的伤,只能涂抹部分,每次手臂都要酸痛一番,几天下来,她心想若她不是医生,照着这样炎热的天气,她的伤口都能化脓,再引来一大堆的苍蝇来。
那几天连洗澡也只能用温毛巾擦,素来爱干净的她同样忍了过去。
身体上的痛并不算什么,她更痛苦的是心。
白倾念的五指抓紧身下的床单,额角上的汗珠淌下来没入枕头里,她抑制住胸腔里的屈辱和恨意,白着一张小脸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眼前身影一晃,白倾念疑惑地转头看过去,顾景年丢下药膏,从床上站起身。
顾景年拿出手机一面拨号,一面说:“我请医生过来处理,留疤了不好。”
白倾念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嗯。”
半个小时后,陈柏陌大步踏进顾景年和白倾念的卧室。
顾景年坐在床沿上摆弄手机,白倾念半靠在床上,时不时地偷看顾景年一眼,表情特别柔软小心,陈柏陌的俊脸当即一抽,冷嘲热讽地说:“在电话里跟我说什么伤得下不了床,我还以为你顾大少爷昨晚太卖力了,还特意推了一场手术,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现在一瞧嫂子面色红润有光泽的,你好意思劳驾我?”
因为白倾念的大脑、以及腹部内脏在那场事故中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顾景年便请了几个医生在伦敦照顾白倾念,陈柏陌就是其中一位。
陈柏陌28岁,在脑外科上小有成就,这几年一直被顾景年留在伦敦,负责治疗白倾念大脑所受到的重创,薪水自然是由顾景年支付,但后来白倾念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找各种理由把陈柏陌打发了,顾景年在国内知道后差点没连夜跑到伦敦掐死白倾念,后来让陈柏陌进了白倾念所在的医院,才放了心。
如今白倾念回国了,陈柏陌作为白倾念的专用医生,自然也被顾景年叫了回来。顾景年在电话里告诉陈柏陌,白倾念患的是脊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