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用力挣脱杜华,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哭声传到白倾念耳边,异常的尖锐刺耳。
顾管家毕竟是顾景年的人,曾经见证了池北辙、顾景年和林音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此刻遇上这种戏码,顿时起了探究之心,没有问过白倾念的意思,就把车子开了过去。
白倾念本来没有打算下车的,但她无意中一瞟,发现那哭得几乎瘫在地上的女人竟是半个月前她在酒店里捅了一刀的女服务员,她很是震惊,拉开车门下车,站在了女人的对面,池北辙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她这半个月来一直都在担心被她捅了一刀的女人的伤势,心中很是愧疚,此刻又看到女人跪在这里,决定先看看情况,如果能帮女人,她就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南月此刻长发披肩,廉价破旧却干净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勾勒出她过分羸弱的身体,毒辣的阳光下,一张没有化妆的脸苍白如纸,额角上冒出的汗水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滑到干裂的唇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患了重症,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病人,跪在那里的姿态摇摇欲坠。
白倾念看到此刻的女人全然不见那天的精致讲究,心下莫名一沉。
这……这该不会是池北辙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却不愿负责,所以对方才要以死相逼吧?
也难怪她这段日子没有再受池北辙的骚扰,起初她还奇怪他的执念如此深,为什么知道她的身份,却没有再来找她,原来他这段时间竟去应付别的女人去了。
白倾念胸腔里泛起一股恨意,他能把她当成林音的替身,同样可以把别的女人当成林音的替身,他就是这种男人。
她正这样想着,顾管家神色怪异地盯着那个跪在地上不动的女人,突然低声对她说:“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她……很像一个人。”
白倾念咬唇问:“像林音?”
顾管家却没有了头绪,继续观察着女人,仔细在脑海里搜寻着这张和某个人相似的脸。
白倾念压下胸腔里涌出来的复杂情绪,再度看过去,发现发了疯的女人已经推开面前的杜华,扑到池北辙脚边,抱住池北辙的腿,苦苦哀求,“池少,求你了……”
被女人抱住腿的池北辙脸色一黑,用力拽着自己的脚,不仅没有拽开,南月反而用两条手臂抱住他,长久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手臂细细的,却有着无穷的力量,攀着池北辙的腿,脸上泪水多得像是被大雨浇淋过一样,浸到池北辙的裤子上,一遍遍泣不成声地重复,“池少,求你……”
杜华眼瞧着自家老板额前青筋暴突,表情隐忍,知道池少向来不喜欢和女人亲近,他再次上前强行把南月拉开,“小姐,请你自重。”
白倾念看着池北辙如一座玉山般高大而冷硬的肩背,明眸中起了一团火焰,他也太欺负人了,人家都放弃尊严,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了,他还是那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到底还有没有心?
她正这样想着,就看到那女人拉住杜华的手臂咬了下去,杜华吃痛后放手,女人再次上前,却由于体力不支,毫无预兆地向左侧地面上倒去。
“嘭”地一声,女人的额角撞在坚硬的石板路上,再抬起头的时候,白倾念看到她的额角冒出一大片鲜血,而且她是趴在地上的,白倾念很清晰地看到她的后背处有血慢慢淌出来,染红了大片雪白的衣衫,而那个位置,正是被她的刀子伤的。
她此刻再也顾及不上自己应该远离池北辙,也不去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伤口,那个女人会拖半个月,当下疾奔上前拦在女人面前,一面拉住女人,一面对池北辙怒道:“就算你不想负责,也不该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
她说完后,也不管池北辙是什么反应,蹲下身问女人:“你还好吧?”
南月一张脸褪去了血色,看到白倾念后,她流泪的眼中起了一寸亮光,身上的疼痛让她紧紧抓住白倾念的手,摇着头嘶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给池少添麻烦了,你不要怪他。”
白倾念一怔,她不是池北辙什么人,没有立场怪他,她只是对他的行为感到愤怒,南月又是被她所伤,她不能见死不救。
她拉起南月往医院里走,“我先带你进去处理伤口。”
南月额角被撞,背后的伤口裂开,又在毒辣的太阳下跪了那么久,此刻被白倾念拉起来,膝盖顿时一软,再次栽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哎?”白倾念力气不大,能拉住南月,却不能把人弄到医院,急得要掉眼泪时,就听见身后的池北辙低沉的声音叫了一声杜华。
随后杜华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接过南月,打横把人抱起,对她说:“谢谢林小姐,我会带她去医院治疗,请林小姐放心。”
白倾念喉咙有些发干,用力点了下头,杜华低眉打了一声招呼,便抱着南月往医院的方向走。
人毕竟是白倾念所伤,白倾念心中愧疚,本想跟上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身后却传来池北辙的声音,“嫂子怎么来医院了?是昨晚又被操劳多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那天在顾家一样,没有起什么波澜,听得白倾念心口一堵,捏紧手指背对着池北辙,没有回应。
池北辙负手,长身玉立于黑色车子旁,一双狭长眼眸看似深凝无波,眸深处却卷起黑色狂潮,他盯着白倾念纤瘦的背影,刚想说话,她已经转回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回顾管家的车子旁。
池北辙脸色一沉,大步上前拉住白倾念的手腕,大手同时扣上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车子里拖。
白倾念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甩在车座上,背上一阵钝痛,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眼前已是一大片阴影笼罩下来,池北辙压上她的身体,低头在她唇上重重一咬,哑着嗓音说:“我留给你的印象还不够深吗?你还是把我当空气?”
白倾念并不后悔救那个女人,只觉得自己笨,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逃都来不及,竟然还主动出现在他眼下。
她用力推着池北辙,“你放开我!”
“放不了的音音,五年前放不开你,五年后不让我得到你,我更加放不开你。你不是说男人都有征服欲吗?对,我现在只想征服你,你越是逃离,我越是想要得到你。”池北辙抓住白倾念的手臂,狭长眼眸中起了一团猩红的火焰,声音低哑,“我放过你两次,这一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而实际上,若不是顾景年出差没有回来,他也不会给她这么长的自由时间,虽然他没有想过要囚禁她,但他更不能忍受她和顾景年在一起,他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脑海里全是她和顾景年欢爱的场景,嫉妒怒恨得发了狂。
知道她要来恒远应聘后,他只觉得上天其实很眷顾他,他不让人事部聘用她,而是用这半个月的时间重新组建EMSS,一步步将她引来。
他此刻想起来,心底就起了一股邪火,压在她身上,抱着她瘦弱的身体,大手控制着她小小的一团脸,低头吻她的唇,“音音,最近有没有想我?”
白倾念呼吸不顺畅,被他绵长深邃的吻弄得脱了力,两手紧握成拳,汗水浸满整片掌心,闭着眼睛不给予任何回应。
池北辙调整好呼吸放开她,开了车窗让司机进来开车,而后降下隔板,伸出长臂把她揽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下巴搭在她瘦削的肩上,暗炙的长眸紧紧凝视着她的脸,片刻后拧起长眉,“怎么又瘦了?”
白倾念用力咬了咬唇。
上次被他折磨了那么长时间,她精神状态不好,饭吃的少,晚上还做各种漫长梦境,梦里全是他的脸,惊醒后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后来她问陈柏陌,陈柏陌分析之后说是有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属于正常的大脑潜意识活动,她情绪激动地说我会因为一个禽兽而失眠吗?
陈柏陌给出的第二种可能让她很震惊,他说有可能那就是她的过去,如果她愿意的话,想必不久就会想起以前所有的事情。
她听后连续慌乱不安了几天,潜意识里不想记起以前的事,后来便再也没有梦到过池北辙的脸,再偶尔想起池北辙时,只有满腔的仇恨。
白倾念的眉眼慢慢恢复一贯的清冷从容,在池北辙怀里挣脱着,“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隐蔽的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池北辙两条强壮的手臂紧紧圈揽住白倾念的腰,“你可以再动一下试试看,刚好让我体验体验在车里做这种事的滋味。”
“禽兽!”
池北辙没有反驳,而是用大手抚摸过她的长发,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听说你去了恒远医院的急诊科,那里是整个医院最辛苦的科室,像你这种三天两头身体不舒服的人,去急诊科能受得了吗?”
白倾念不掩惊讶,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你调查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