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急,眼睛只盯着脚下,到了玄关处猝不及防下栽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额角撞上坚硬精壮的胸膛,顿时一阵钝痛,头晕目眩的感觉随之而来。
她刚刚耗费心神应对罗佩云,被允许可以走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这一撞之下,她整个人便有些虚脱,差点栽倒在地之际,一条修长强壮的手臂突然圈住她的腰。
白倾念浑身一颤,猛地从男人胸膛里一抬头,便撞进池北辙那双俊魅的狭长眼眸里,不似以往每次的狂乱,她此刻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深邃,可以藏很多东西,像是万丈深渊,看不清里头的任何情绪。
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让她感到莫名恐慌,漆黑的瞳孔颤抖着,“你……”
“嫂子认识我?”
白倾念怔住了,他叫她嫂子?他不发神经一样叫她音音了?而且还装作不认识她?不,不像装的,他的表情太平静自然了,连搭在她腰上的手,都不像前几次一样充满了占有欲和摧毁撕碎她的力量,好似只那么轻轻扶住她,出于礼貌地问候她。
她的心口莫名一疼,轻轻推开池北辙,往后退了一步,一派抗拒防备的模样,特意强调了一遍,“我不认识你,只是听景曦提起过你。”
“哦。”
池北辙的声线比一般男人要低,像是大提琴奏起的声音,即便只发出这一个单音节,听在白倾念耳中,也是动听低沉,让她心尖一颤。
他高大伟岸的身躯拦在门前,白倾念一时间出不去,又不想和他搭话,只好站在那里等他过去,谁知他上前一步,慢慢俯低身子,下巴几乎快要搭在她的头顶,才停下来,低声在她头顶问:“我刚来,你便要走吗?”
两人离得近,白倾念清楚地感觉到喷洒在颈间的气息,觉得他这话很有深意,好像他来了,她就再也走不了一样。
在顾家遇到池北辙,白倾念心中惊慌,再次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她没有问他如何知道她是顾景曦嫂子的,随意找了借口敷衍他,“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早点回家休息。”
“身体不舒服?”
白倾念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池北辙问出这句话时,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卷起的黑色巨浪,他突然扣住鞋柜,声音里藏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怒痛,“是昨晚景年让你睡得晚了,所以不舒服?”
那天他知道自己那晚醉酒强占的女人是顾景年的妻子后,他便让杜华去查白倾念,但由于那段时间繁忙,在他去B市一个星期后,杜华才把白倾念的资料传给他。
他便知道白倾念就是他深爱的林音,如今顾家豪门的顾太太。
从B市回来后,罗佩云邀请他今晚过来顾家吃饭,他本来是要和顾景曦一起来的,但顾景曦公司里的工作没有处理完,便让他一个人先过来。
他进来的时候门并没有关,出于礼貌,他本想敲门之后再进去,却冷不防听到让他魂牵梦绕、晚晚失眠的声音。
他靠向门,挥退了迎上来的佣人,第一次听墙角,却是听到她叫着罗佩云妈,听到顾景年说起昨晚的事。
池北辙扣在鞋柜上的手一点点收紧,紧紧盯住白倾念清冷安静的眉眼,泼墨一样的黑眸里卷起狂风巨浪,恨不得手中掐的就是她的脖子,“嫂子,回答别人的问题是最起码的礼貌吧?也难怪顾伯母嫌弃你,你究竟是怎么成为T市第一豪门顾家大太太的?就仗着顾大少爷喜欢你?”
白倾念用力一咬唇,刚刚还装作不认识她,此刻为什么针对她?
她不敢直视他深凝如渊的眼睛,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装作冷漠地转过脸去,“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池北辙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林音,如果你像当年一样,以顾家大少爷未婚妻的身份拒绝我,说我们没有关系,我或许还能接受,但是你忘记你回国那晚,在公园里被劫财后发生的事了吧?”
看到池北辙眸中慢慢显现的狂潮,白倾念的脸陡然一白,瞳孔急剧收缩,胸腔里涌出一片恨意。
这里还是顾家,他们还站在顾家客厅里的玄关处,顾家的佣人随时都有出来的可能,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就算他不在乎,若是被顾景年知道了,她该如何自处?
她握紧手指,想到只有客厅才是摆脱他最好的去处,她慢慢后退。
然而她的身子刚转过一半,便被身后大步上前的池北辙拖住腰,手腕同时被他拽住,扯着她的身体便往外面走。
强劲的力道扯得白倾念纤瘦的身形像是被拦腰劈开两半一样,她痛得闷哼一声,刚想喊救命,池北辙就像上次一样,抬手重重压住她的唇,把她抵在了廊柱上,“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你敢发出声音来,我不介意再像那晚一样,让你哭着求我。”
白倾念浑身颤抖地抬起眼睛。
廊前的灯光昏暗,他的大半张脸隐于黑暗里,她能看到的另一半侧脸,如刀削斧凿般深刻清晰,长眉斜飞入鬓,一双过分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更显邪魅阴郁。
这男人天生一张俊魅绝伦的脸,分明阴气沉沉面无表情,却带着勾人心魄的力量,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和那晚醉酒的男人相差无几。
白倾念被他的五指扣紧肩膀,血液上涌,痛得她面色苍白,想反击,又怕强调自己不是林音,他又会发疯,只好紧紧咬住唇,用乌黑的眼睛狠狠瞪着他。
“很好,你还没有忘。”池北辙慢慢松开手中的力道,低头凝视她,一双黑沉的眼睛渐渐抿进一团猩红的光,像她每次看到的一样,血痕遍布他的眼,他的声音哑了下来,“说好给我八年的时间,为什么只是过去五年,你就嫁给了顾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