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好混乱,不知道唐先生有没有看懂我写的这些内容。
后来他陪伴了我一年的时光,而那一年,是我穷尽毕生精力也无法回忆完的。
唐先生,这便是我爱顾景年的理由,有人在你人生最艰难的时候出现,给了你一个笑容,给了你一碗热馄饨,给了你一个承诺,哪怕那或许是他的本性善良,所谓的承诺,也只有你一个人认为是承诺,并且还当了真。
这些我全都知道,就像我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一样,但这并不影响我将他放在心底,用一辈子去怀念,一辈子去珍藏。
其实正如你所说,顾景年对我来说,只是我幻想出来的一个影子。
多年后的今天,我固执地在他身上找寻曾经的痕迹。事实证明,我记得的,他全部都忘记了,我于他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时光的力量该有多强大啊,让一切都面目全非,偏偏我还是不服输,用尽手段,付出自己的身体和真心,只愿他能再对我笑一次,再对我说想哭的时候去找他。
从8岁到今天29岁,这段感情我坚持了22年,在我怀孕的那一刻,也或者……”
这里停顿了下,又开始出现了大片划开的墨迹,她还是在哭。
唐易铭的手指从最初的颤抖,到此刻的僵硬,红着眼睛继续往下看。
“也或者……在唐先生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学着放弃顾景年了。
我从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你动了心,这些我都不记得了,经历过顾景年之后,我逼着让自己的记忆力下降。
但唐易铭,至少我还记得那天你站在我的养母面前拉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时说你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话,我记得在我家门前,身后的院子里大雪皑皑,你突然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怀里,低下头的那一吻。
唐易铭,你的唇很凉,每次在我觉得你会把我也冻住的时候,你却又可以把我的整颗心都暖热,很奇怪对吧?呵呵呵……”
她笑,这次没有了眼泪。
唐易铭想,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唇角弧度是柔软的,额前的刘海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垂下来,她又抬起手指拂去,那样的妩媚简单,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南月才能拥有。
“唐易铭,你问我是否喜欢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还记得那天在关店门回家之前的事吗?
你把钱递过来给我,自己拿了不知何时包装好的一大束玫瑰,你说送给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玫瑰太红,灯光太迷人的缘故,我看到你微微转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我没有问你为什么突然送给我玫瑰,因为我嗓音沙哑地说不话来,你若是看看我,一定会看到我眼中含着的泪水。
唐易铭,我不是没有收过男生送过的花,但你却是所有男生中,唯一一个送我花会不敢看我,会脸红的男人。
便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我背叛了顾景年,我喜欢上了那个总是嘲讽我,却会在我哭的时候抱住我的唐易铭。
你多次的暗示后,我仍然没有回应你,那是因为我在心里做着忏悔,我要把早已在我心口上扎根的顾景年扯出来。
我的心好痛,但我期待你给我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可是命运总是那么捉弄人,或者也不能这样说,如果真要探究起来,这大概就叫因为报应吧!
你总要为你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比如池北辙的占有让他失去了白倾念,比如顾景年曾经的抢夺,让他变得一无所有,比如白倾念的报复,让她受了那么多的磨难……说到底,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而我呢?
我的报应真像是个笑话,在我放弃顾景年,想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怀了顾景年的孩子。
唐易铭,原谅我不能打掉孩子,也原谅我带着孩子离开你,我不想连累你,或者我害怕我们在一起后,你养着我和顾景年的孩子,心里却始终有个迈不过去的坎,时间长了,或许我们就会像我的养父养母一样。”
“唐易铭,我走了。
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该不该告诉你我喜欢你,这样说其实很自私吧?但也只有在我离开后,通过这种方式,我才有勇气对你表达我的心意。
唐易铭,我喜欢你。我不想说什么来生,我只愿在有生之年,我能带着你的喜欢和我们之间短暂的一个月相处的时光,一路坚强地走下去。
阿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这样叫你),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
无论何时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有了喜欢的女人,不要再在开车的时候握住她的手,那样会很危险,以后不要再抽那么多烟,以后不要为了工作熬夜,以后不要再爱像阿月这样的女人。
以后……我祝你幸福
我本凉薄,心已荒芜。
我不值得你爱,请你忘记我。
———南月笔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散开在字迹模糊的纸上,唐易铭捏紧信纸,慢慢地坐在地上,脊背靠着床,屈起两条腿,把脸埋进去。
窗外的大雨声,淹没了他的哭声。
白倾念被顾景年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顾景年起床开店门的时候,她还在卧室里睡觉。
下了一整夜的雨,天空放晴。
白倾念半睡半醒间听到外面喧扰的声音,偶尔传来顾景年低沉的嗓音,她闭着眼睛,翘着唇角听了一会,发现唐易铭和南月似乎并不在。
她想到花店生意好,顾景年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起床洗漱,走出去帮他。
顾景年把百合花递给客人,转身时刚好看到白倾念走过来,他扫了一眼她的腿,眉头一皱,走过去搂住她的腰,心疼地说:“不是让你睡到中午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起床了?”
“得了便宜又卖乖。”店里没人,白倾念浑身酸软,懒洋洋地靠在顾景年怀里,“唐大哥和南月怎么没有过来帮忙?”
顾景年拥着她的肩,带她到了卧室,自己坐到沙发上,把她抱在腿上,修长有力的双臂从后面环搂了她的腰肢,“我打过电话给他们,但两个人都没有接听,估计是睡着了。”
“这段时间你病着,我在家陪你,平日店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忙,难得今天我在了,放他们一天假,让他们休息休息也好。”
若是换做以前,这些话顾景年是不会说的,除了主动关心白倾念外,以往都是别人关心体贴他,如今他能时刻为别人着想,哪怕只是这么一件小事,白倾念还是很高兴。
“景年,我看唐大哥和南月可能互相喜欢上了。南月毕竟……”白倾念停顿了下,握住顾景年的手,“毕竟曾经是你的女人,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这个话题有些尴尬,顾景年凝视着白倾念的脸,迟疑片刻,他反握住白倾念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摩挲,“起初南月提出要照顾你的时候,我担心她会害你,时刻都在提防着她,但考验一个人总有个期限。”
“在这一个月内,她做了很多让我对她改观的事。先不说把你照顾得很好,光是这个花店她就出了不少力。”
“这些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通过她的一个眼神或是动作,看出来她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原谅她。”
“念念你呢?毕竟过去她确实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我尊重你的选择。”
白倾念唇角的弧度很柔软,轻声说:“我问你这个问题,就是想劝你不要再敌视南月。她以前虽然做过很多不好的事,但毕竟都是因为爱你。一个为爱疯狂的女人虽然很可恨,更多的则是可怜。”
“从另一方面来说,南月受了你不少委屈,若是可以抵偿的话,你们两人之间算是扯平了。”
离开顾家的这短短一个月,顾景年觉得像过了几十年一样,很多事渐渐看得很开,又因为卖花,面对客人时常要笑脸相迎的缘故,他的性子不再似以往的凛冽,而是越发温润平和,开始接受很多以前不能接受的人或事,也慢慢学会了原谅。
他心里的想法自然和白倾念说的一样,只是他看着白倾念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就有些憋屈,搭在她肩上的下巴一转,咬着她珍珠一样白嫩的耳朵说:“听你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要把我推给别人一样?嗯?”
白倾念缩着肩膀钻进他的胸膛,闷闷的娇笑声传来,“那好啊!你现在就去找别的女人,我不拦你。”
“妖精!”顾景年握着白倾念的腰把她压在沙发上,“不疼了是不是?不然我们来运动?”
白倾念抽出抱枕往他背上砸去,“青天白日的,外面的店门还没有关,你就不能正经点!”
“对别人可以正经,对你正经不了。”
顾景年低沉的笑声刚落下,门外传来风铃的声响,被顾景年沉重的身躯压在身下的白倾念喘着气推他,“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