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文远昨晚把你叫到书房,除了让你和南月结婚外,还要你把自己的钱全部拿出来救顾氏吗?”白倾念的表情很冷,“我觉得顾文远还真是有本事,在这种局面大乱的情况下,他还能面面俱到。”
“你在夸他?”
“我只是觉得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如此冷静的人,很可怕。”
“既然我们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去管其他人的事了。”顾景年的手放在白倾念的臀上,掐了她一下,“你看这个村镇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的,就像是大城市的人向往的人间天堂,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下了。”
说好听点是依山傍水,实际上这种地方偏远又贫困,但也是顾景年选择来这里的最主要原因。
顾文远执意让他和南月结婚,即便他把所有的钱、房产以及几辆车子全部给了顾氏,顾文远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他和白倾念。
起初他想去A市,但考虑到A市是大城市,顾氏的生意又在那边,顾文远很快就能找到他们,他才临时改变了主意,拉着白倾念上了车。
中途才了解离城这个城市。
偏僻是偏僻,但无论怎么说,顾文远应该暂时找不到这里来,他先和白倾念在这里住下来,以后再做长远打算。
另一方面,为了让白倾念安心,他还是要以最乐观的心态安慰她。
所幸白倾念并不是纠缠不休的人,听到顾景年这样说后,她没有再说话。
其实有些事她看得很通透,只是不想揭穿顾景年的伪装,他们两人闭口不提当下的困境,以为是为彼此好。
顾景年背着白倾念,气不喘脸不红的,白倾念看着他的气色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差,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昨晚就开始担心他,怕他知道真相后会崩溃,更怕他失了顾大少爷的身份后,会一时间不适应,无法接受现实,而一蹶不振。
实际这些问题都没有出现在他身上,或许正如他所说,他不可怜,他庆幸自己得知了真相,才有机会摆脱顾家的束缚,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有炊烟的村镇里,顾景年在一家写着“有房出租”的门前停下来。
早在村口白倾念就让顾景年放下她,此刻两人大清早地站在人家门前,想着敲门会扰了主人家休息,不敲门他们只有在外面挨冻。
白倾念看到顾景年的表情有些别扭,猜出顾大少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在顾景年正在做思想斗争时,平静地敲了门。
之后又等了十分钟,耳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木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抱着婴儿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看到穿着光鲜相貌气度不凡的两人,先是一愣。
妇女一面掀起自己的衣服喂着孩子奶,一面脸色难看地说:“大清早的还让不让睡觉了?孩子都被你们吵醒了。”
白倾念看到妇女毫不忌讳顾景年这个男人,当众喂起了奶,她虽然也能理解妇女的行为,还是蹙了蹙眉,再去看顾景年,他倒是很自觉地转开了目光。
白倾念指着雪白墙壁上的黑色字体,笑着说:“我看嫂子你这里有房出租,我和老公第一次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找了很久没有看到旅馆,只好过来你这里问问了。”
妇女抬了抬眼皮,估摸着两人是有钱人,她的脸色缓和了些,“旅馆离这里还有1个小时的路程,你们是来旅游的吗?就算是旅游,也不该来村子里啊!或者是迷了路?”
村子里的人爱聊天,这点白倾念是知道的,她刚想回答,顾大少爷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们是上级派来考察的。”
白倾念转头看过去,顾景年刀削般的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弧度,目光还是放在别处,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她连忙打断想再次开口的妇女,“嫂子,既然你是做生意的,我们给你钱便是。外面这么冷,先让我们进去好吗?”
妇女一手抱着孩子,伸出另一只手,“1千。”
白倾念被妇女的跳跃性思维弄得发懵,“什么?”
“现金啊!”妇女见那长身玉立的男人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模样,她面色冰冷地提醒,“这个穷村子除了我李家有闲置的房间外,再找不到第二家了。先生、太太,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白倾念:“……”
这其实是黑店吧?
顾景年抬脚就走,白倾念伸手把人拉了回来,咬牙说:“给钱。”
他们也不至于连一间房都租不起,何况白倾念的信用卡里加上顾景年之前给她的一百万,至少也有150万的存款,先解决眼下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顾景年黑了脸。
他以前是生意人,只有他黑别人的份,自己何尝被人这样敲诈过?
白倾念怎么瞪眼他都不情愿掏钱包,而且他也看不得白倾念那一副乞求别人的姿态,当下就强行拽着人要走。
白倾念用力拉住顾景年,取下自己腕上的手链交给妇女,“嫂子,这款手链至少可以卖5千块钱。我拿这个抵押吧!”
他们走的时候压根没有回别墅,白倾念平日里也没有穿金戴银的习惯,身上也就这款手链值钱了。
顾景年一看脸色就阴沉下来,在妇女伸手来接之前抢过手链,咬牙切齿地说:“妖精,就知道威胁我是不是?”
那是顾景年送给她的那款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玫瑰金手链,自从顾景年允许她取下后,她连洗澡都戴着。
白倾念伸出手,低头看着顾景年重新把手链给她戴上去,表情认真而坚定。
她想哭。
最后顾景年还是给了钱,只是他的钱包里现金不多,先交了一半,白倾念好不容易说服了即将成为他们房东的妇女后,那女人便抱着孩子带他们进了院子。
院子里很大一块空地上种了蔬菜,另一处角落里搭了葡萄架,葡萄架下拴着一条黑色的狗,很瘦,和他们的女房东一样有气无力的,但整体来说还算整洁。
女房东带他们进了靠最东边的一间房,顾景年要了钥匙,阴着脸把女房东打发走了。
白倾念进屋,四处打量着房中摆设。
这里自然不像他们曾经住过的高级酒店,要什么有什么,这个屋子里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套沙发、茶几、一个衣柜和一间浴室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白倾念觉得没什么不好,她担心顾景年不能接受,看到他铁青着脸色站在床前,她走过去抱住他,想安慰他几句,谁知他先开了口,“念念,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就像他的怀抱一样温暖,她无比贪恋被他宠着的感觉,趴在他的胸膛上没有说话。
顾景年越发搂紧她,“我们只要坚持一阵就过去了。”
白倾念心里发酸,但面上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拉住顾景年坐到床上,“我困了,先让我睡一会好不好?”
“好。”顾景年单膝跪地,给她脱鞋子。
那么简单平常的动作,她心里却全是感动。
他以前是从来不会放低姿态的顾家大少爷,如今不仅甘愿放弃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带着她来到这个偏远的山区,还亲自蹲下身给她脱鞋子。
她一生得此一人,足矣。
想到这里,她想起自己的父母来,不知道他们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会为她高兴,还是担忧。
但是爸妈,无论生活如何艰难,只要有爱的人陪在身边,女儿觉得很幸福。
顾景年把她放到床上后,自己也脱了外衣躺在她身边,伸手将她搂到怀里。
虽然不是席梦思,但被子是崭新的,刚睡在上面时有些冰凉,不到几分钟就被顾景年滚烫的身子暖热。
他会自动发热一样,白倾念贴着他,比火炉都温暖。
顾景年摸着她的头说:“醒来后我们去集市上买生活用品和衣服回来。”
“嗯。”
***
两人睡到中午,跟女房东打了声招呼,依旧步行去了集市。
集市上很热闹,各种摊贩吆喝声,比之城市多了份纯朴和真实。顾景年牵着白倾念经过很多家才找了一家牌子服装店,价格自然不菲。
白倾念拉着他要走,他皱着眉头说:“乖。几件衣服而已,我买得起。”
他坚持,白倾念只好妥协,跟在他身后,看他指着一件件的衣服,让人直接打包,她蹙眉说:“不用试吗?若是不合身怎么办?”
顾景年连内衣和底裤都给她买好了,闻言回头上下打量她一眼,眼带笑意说:“念念,相信我的手感。”
白倾念:“……”
她无意间瞟了一眼内衣标签,发现果然是自己的大小,一张脸红了通透。
她记得年前也跟他一起买过衣服,那时他还不知道吧?于是做过几次后就知道了?他还真是有经验。
白倾念有些醋了,瞪了他一眼后,她不再跟着他,走到外间,坐在沙发上,喝着店员递来的咖啡等他。
买完了白倾念的衣服,白倾念猜想依照顾景年的着衣风格,也会去那些牌子店,谁知她跟着他出来后,随便就进了一家普通的衣服店,随手指着几件深色的衣服,让店员打包。
她看着顾景年一副淡淡的模样,用力一咬唇,逼回了眼中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