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私奔!”
白倾念看着他深沉的目光,觉得他不像在开玩笑,一下子惊到了,颤抖着声音问:“你不参加她的葬礼了吗?”
顾景年转了下脸。
灯光照过来,他流畅的脸部轮廓被灯光笼罩,从额角到下巴处,勾勒出一条弧度,好看是好看,却只让白倾念感到落寞和悲痛。
“她始终是杀死我亲生母亲的人,我可以原谅她,但让我拜祭她,我做不到。”
“好。”白倾念纤细的手臂环住顾景年的肩背,那么厚实温暖,这样贴着他,总会给她一种很强烈的安全感。
她微微抬起脸,把自己小巧的鼻梁贴上他的,忍着酸涩感说:“你说的算。你不去,我也不去。你要离开,我就跟着你。”
顾景年“嗯”了一声,很疲倦,但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听起来越加低沉性感,他咬了下白倾念的鼻子,“医院的工作辞了吗?”
“去A市找你的时候就辞掉了。”
“宝贝,真乖。”顾景年翘着唇角笑了下。
他的脸本就生的精致柔和,一笑之下更如静静绽放的花,灯光下一双凤眸黑玉一样熠熠生辉。
白倾念看得脸红心跳,轻轻碰了下顾景年温热柔软的唇,娇笑着说:“那我以后都很乖,你多给我笑笑好不好?景年,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种类似于哄孩子的夸赞方式,让顾景年忍俊不禁,只是想到顾文远刚刚把他叫去书房时说的话,他的唇角倏忽沉下去。
他伸手关了灯,眼睛里的晦涩便隐在了黑暗里。
他还压着白倾念,直到发觉白倾念有些喘不过气来,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在黑暗里发着光,里头雾气朦胧的。
她的眼睛真亮,可以给他温暖,可以照亮他前方的路,哪怕以后面对的是黑暗和苦难,他都是她坚持走下去的动力。
“把睡裙脱了。”顾景年一手撑起身子,另一只手举起白倾念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抗拒的霸道动作,几秒钟的时间就将白倾念脱得精光。
他和她赤裸相贴,他冰凉的身子很快发烫,一双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唔……”白倾念抓住顾景年的肩,红着脸说:“景年,今天这么晚了,我们……”
如果他想纾解心中的悲痛,白倾念不是不答应,只是照着他那么强的精力,连续三天晚上,是个人身体都受不住。
其实要说悲痛,倒不如说顾景年的心现在很麻木,除了身下的女人外,他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从她身上翻下来,伸出手臂搂住她,“我也觉得累。”
白倾念自然知道顾景年不是厌倦了她,但她摸不准顾景年心里的想法,从他怀里抬起脸想问问,被他重新按进胸膛,“不要动,我不碰你……”
顿了一下后,他的声音突然低哑,咬着她的耳朵说:“念念,你的皮肤好细腻。我喜欢这样不穿衣服抱着你。”
白倾念看了看他露在被子外的肩膀,锋利流畅的轮廓,像是经过精心雕琢一样,一个侧影就已生动至极。
比起美来,她真比不上他。
她枕上顾景年垫来的手臂,往顾景年怀抱深处探去,“我睡了。”
顾景年环住她的肩,手掌在她背上轻柔地摩挲,“睡吧!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白倾念道了一声“晚安”,反抱住他的腰,便安心睡去。
黑暗里,顾景年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天空中的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他低头看着白倾念的脸,她的轮廓在皎白的月光下形成了一道剪影,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垂覆在白皙的眼睑上,月光下,整个人美得让他窒息。
他越发搂紧她,感知到她安静地睡在自己怀里,他心中的不安感慢慢消散,亲吻着她的额角。
他没有告诉她他们这一走,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也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一直看着月光下的她,好像闭上眼睛她就会消失一样,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他将她叫醒。
两人回来时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并没有带多余的行李,洗漱完后,顾景年牵着白倾念的手下楼。
此刻天色微微亮,顾家别墅里静悄悄的,下了楼走到客厅,白倾念正奇怪顾景年为什么不跟其他几人打声招呼,坐在沙发上的顾景曦腾地站起身。
白倾念一惊,下意识地握住顾景年的手,“景曦。”
顾景曦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满含失望地对顾景年说:“爸昨晚还说你肯定会趁着大家还在睡觉时,偷偷带白倾念离开。我起初还不信,在这里等了你们大半夜,多想这只是爸开的一个玩笑。”
“顾景年,难道你当真要为了她放弃一切吗?妈如今刚去世,你连她的葬礼都不参加吗?”
她的嗓音嘶哑,一双眼睛哭得浮肿,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哥哥逼到绝路,又以那种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整个脑子到现在还是木的,无法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根本不去想母亲才是真正错的那个,只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顾景年身上。
顾景年并不打算辩解,但白倾念那么清晰地感到顾景年的痛苦,她心疼得要命,抽出自己被顾景年紧紧攥住的手指。
她走到顾景曦面前,“景曦,我想问问你,若是换做是你,罗佩云杀了你的亲生母亲或是全家,你会原谅罗佩云吗?或者你在她灵堂前跪下,为她披麻戴孝的时候,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在天堂上看着你吗?”
她平日里柔弱的一个人,何时有过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顾景曦一怔,“但她至少将哥哥抚养长大。若不是她,哥哥怎么会享受那么多年豪门大少的生活?”
“享受?景曦,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难道你不知道景年这些年活得有多辛苦吗?罗佩云身为一个母亲,有给他过家庭的温暖吗?”
“不仅没有,她至始自终都把景年当做一颗任意摆布的棋子。”白倾念说到这里,胸腔里涌起一股怒火,眼中偏偏涌上一股湿意来。
她心疼顾景年,心疼到每次提起他的身世和处境,她都忍不住想哭。
“他不是享受,而是受罪。你以为顾家大少是那么好做的吗?若不是罗佩云将他调换了,带他走进了顾家豪门,他或许不会被自己的父母算计和利用,不用面对商场里的勾心斗角,他甚至不用在父母和妻子之间,艰难地做出一个选择。”
“他若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他会更幸福。”白倾念看到顾景曦的目光闪烁,她摇着头说:“这些你全都没有想过,但你可以想想你自己。”
“这些年你自己过得不辛苦吗?我知道,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人,就要担起不同的责任,但你问问你自己,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下辈子还会愿意做豪门千金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确实没有如果……”白倾念打断顾景曦的话,“但景年已经有这个机会摆脱这一切本不该他承担的责任了,他为什么还要逼着自己去承受?”
顾景曦还是丝毫不退让,她挺直脊背,“你也说了,不同地位有不同的责任,我既然是顾家的人,我的责任就是守护顾家。”
“如今眼看着顾家就要被你毁得支离破碎,我怎么会坐视不管?白倾念,要走你一个人走,我留你一条生路,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从此也全部一笔勾销。或者你想要钱也可以,只要你不再来招惹顾家,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如果我只想要一个顾景年呢?”
白倾念说完后,重新拉住顾景年的手,转身就走。
顾景曦突然在他们身后问:“南月怀孕了,是哥的孩子。哥你也不打算要了吗?”
顾景年的身形猛地一晃。
白倾念像是被雷劈到了,僵硬地定在原地,只觉得自己整个脑袋都炸开了一样,疼得厉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回头看向顾景曦,一字一字地问:“你说南月怀孕?还是景年的?”
顾景曦知道哥哥和南月上过床,但她不确定南月是否怀孕,此刻也只是拿这个做借口。
她直视着白倾念颤动的眼睛,“不然你以为哥哥为什么要突然带你离开?就是因为我爸让哥哥对南月肚子里的孩子负责,让哥哥娶南月。我哥不同意,才要带着你离开的。”
白倾念又僵硬地转头看顾景年,还是一个一个字,缓慢地重复,“你爸让你和南月结婚?”
她的声音虽然艰涩,但表情上并没有愤怒和质疑,顾景年放松了不少。
他不知道南月是否怀孕了,但就算怀孕了,他也不能认。
他凝视着白倾念,低声说:“你昨晚问我爸把我叫去做什么,我怕你多想,就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爸是想让我和南月结婚。念念,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
顾景曦在这种情况下拿这个理由威胁顾景年,显然并不合时宜,只要有点脑子的人想想就知道顾景曦是在挑拨离间,白倾念虽然敏感,但也只是那么片刻功夫,就选择相信了顾景年。
随即又觉得荒唐,她讽刺地问顾景曦:“罗佩云昨晚刚死,顾文远就让顾景年和南月结婚,你们是打算红白喜事一起办吗?这就是顾文远对死去爱妻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