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年捏着白倾念下巴的手落在她的脖子上,真想就这样掐下去。
但他听着她的哭声,听着她说的“好脏”,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化成了心疼,用力把她抱到胸膛,他的下巴搭在她的头顶,薄唇安抚性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声音沙哑地说:“我都没有嫌弃过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念念,我知道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对你伤害很大,但这不是你抗拒我的理由。人总是要往前看,不要总是陷在过去的阴影里好吗?你这样会让自己活得很累。”
他这番话是说给以前的林音、也说给现在的白倾念听,如果她的潜意识里不能放下池北辙,对于她这种情长的人来说,他想走进她的心里,简直是难以登天。
他以前总是不能理解自己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还是无法让白倾念把对池北辙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为什么她失忆了还是放不下池北辙,不能爱上自己。
昨天他翻书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一句话,大概就是说不要和一个至少有过三年情史的人谈恋爱,因为她把所有的深情都给了那个人,后来再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很难再走进她的心里。
他觉得这话很在理,比如他爱了白倾念整整13年,爱成了习惯,等待成了习惯,守护也成了习惯,这些年经历的所有女人,即便也曾遇到好的,和白倾念比起来,也只是漫长生命的旅途中,一道一闪而过的风景,只有白倾念才是他的永恒。
也比如池北辙,爱了白倾念10年,即便他的妹妹那样一个好的女孩,池北辙也无法再动心。
爱久成执念。
在那么一刻,他不再纠结白倾念无法在短时间内爱上他,白倾念不是石头,就算是石头,他也能用自己的爱把她捂热,他相信她总会爱上他。
“我……”白倾念看着顾景年熠熠生辉的目光,心里乱成一片。
如果她不曾被顾景年碰过的身体,是爱池北辙唯一的证明,那么如今在醉酒的情况下,她和顾景年发生了关系,她还拿什么去爱池北辙?她如何配得上池北辙的爱?
而且池北辙和顾景曦即将订婚,她再也没有机会和池北辙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能学着忘记池北辙?
顾景年给过她那么多的感动,若他们之间不是隔着家仇,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早已爱上了顾景年。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抛开在肉体上背叛池北辙,觉得自己肮脏不堪这点来说,用客观的眼光看待她和顾景年这次的酒后乱性,实际顾景年并没有她之前想象中的难以接受。
如果她听从陈柏陌和温婉的劝告,忘记以前,还能抓住所拥有的幸福,和这个用生命来爱的男人白首到老吗?
白倾念想了很久,脑中渐渐清明,她决定给自己、也给这个痴情的男人一次机会。
她依旧不会放弃自己的复仇计划,如果在她毁了顾家以后,顾景年还能原谅她的话,那么她愿意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顾景年。
白倾念慢慢让自己止住眼中的泪水,抬手摸上顾景年的脸,声音虽低,但坚定而清晰,“我一早就说过,如今为了让你安心,我再说一遍:顾景年,在你不放弃我的情况下,我一定不会先离开你。”
她的一句“不会离开他”,胜过千万句“我爱你”,顾景年只觉得自己眼眶一热,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的情深,终于得到她的回应。
一直缺失了半边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填得满满的,他的胸腔里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喜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爱意,低下头狠狠吻上她那让他垂涎已久的唇。
“唔……”白倾念低吟了一声,短暂的反抗后,还是轻轻闭上眼睛,试着去迎合顾景年。
顾景年漆黑的瞳孔剧烈一颤,反应过来后,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
辗转厮磨之际,他用温柔而低沉的嗓音说:“白倾念,你相信我,我会是你治愈伤痛的良药。我保证就算付出所有,哪怕是我的生命,我也会护你周全,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嗯……”
顾景年热切的目光深锁着白倾念如桃花一样艳丽的眉眼,心中满足至极,盛祁舟的建议果然不错:“不如你试试和她发生关系,说不定会逼得她回应你的感情。”
他平日里和盛祁舟要好,当下也没有瞒他,无奈地说:“她不愿意,我不想强迫她。”
“那更简单了,你看她现在不是在喝闷酒?”盛祁舟笑指坐在那边的白倾念,低声说:“你尽管让她喝醉,如果能酒后乱性最好,如果不能,你可以制造一场假象给她,让她知道你们做过了。”
他还真没有发现像盛祁舟这样洁身自好,多年来身边连女人都没有一个的男人,竟然有这么高的情商,他当时就讽刺了盛祁舟一番,觉得盛祁舟的办法不可行。
在白倾念醉酒后,他抱着白倾念到了河边的石头上,准备来个酒后乱性时,白倾念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浑身的血液顿时冰冷下来,五官被白倾念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扭曲,想直接做下去,在中途把她弄醒,但他看着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姿态,她安静而没有防备的睡容,以及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他焦躁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几分钟后,他压下满身的欲望,低叹着把她一路抱回酒店。
他坐在床头,把她搂到自己的腿上,手放在她的后颈上,在灯光下看着她的侧脸。
直到她醒来。
她的反应和他的谎言,是他用了一整夜的时间设想到的,他对答如流,她丝毫没有怀疑。
顾景年低低地笑,抱起被他吻得快要窒息的白倾念,轻轻放在床上,“知道你爱睡觉,但是难得有时间出来一趟,两个小时后我叫醒你,我们出去到处走走。”
白倾念没有睡意,但奈何昨晚喝了太多酒,脑子到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她盯着顾景年俊美的脸,笑着说:“你唱首歌给我听。”
顾景年眉头一皱,“我是音痴。”
白倾念很想说顾景年“装”,因为她记得顾景年毕业时,她偷偷去了他的毕业晚会。
那晚她压低头顶的帽子,坐在万千人的台下,看着舞台中央的他。
他面前放着一架纯白色的钢琴,和他身上的深黑色西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的违和感。
他10岁时开始学钢琴,23岁时过了钢琴十级,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没有人伴奏,他一个人边弹,边清唱了周杰伦的那首安静,过于悲伤的纯钢琴音和歌词,惹哭了台下不少的女生。
她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时,耳边还回荡着他用低沉的嗓音唱的最后一句词: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分明一点都不应那时的景,她的眼眶却毫无预兆地一热,只因顾景年唱得太好。
“你不唱就算了。”白倾念背过身去,又被顾景年拉回来,他皱紧眉头,好像让如今的顾大少爷唱歌很难似的,咬牙问:“你想听什么?”
白倾念侧躺过身,拉过顾景年的手,缠着他的手指说:“你唱什么,我就听什么。”
顾景年犹豫片刻,唱了王力宏的那首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的中间几句。
他的声音低沉,本就是唱歌的好嗓子,虽然只是轻哼了那么几句,白倾念还是觉得很满足,她抬起眼睛,盯着顾景年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我是你心内的一首歌?”
顾大少爷不会说情话,若不是逼急了,他还真拉不下脸面时刻把“我爱你”挂在嘴边,但他看到白倾念乌黑透亮的眼眸瞧着他,他很是动情,摸着白倾念的脑袋,低声说:“念念,你是我的全部。”
白倾念心里突然生出酸涩感来,闭上眼睛说:“但愿你会一直记得这句话。”
顾景年听出她语气里的悲凉意味,本想问什么,她已经拉过被子不再理他,顾景年无奈地掐了下她的脸,“阴晴不定的,哄你开心了,你还摆脸色给我。”
白倾念咬住唇不说话,她阴晴不定吗?面对他的深情,她只是不知道如何自处了而已。
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下不了手毁灭顾家,但另一方面她的家仇不得不报,因此她才一直活在痛苦和矛盾中。
白倾念睡了不久就醒过来,洗漱吃过早餐后,和顾景年一起去参加花卉园艺展会。
A市一年一度的花展闻名于全世界,每年都会有几百名全球顶尖的园艺家携最新创意参展,花展每年都吸引大量中国本土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专业人士、园艺爱好者参加,参观者达数十万。
花展分为室内、外两个展区。室内展览在一个巨型帐篷内进行,室外展区主要是花园展览,包括展示花园、时尚花园、城市花园和庭院花园四类。
顾景年进去后就和几个顶尖的园艺家攀谈起来,言语中十分熟捻,显然他每年都会来这里。
白倾念跟在顾景年身侧安静地听着,直到谈话结束,她才问顾景年:“你以后不会真的想卖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