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父亲是军医大学的校长,母亲也是心脏病专家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池北辙吧?
池北辙第一次来她家,她从阁楼上望下去,眉眼清俊的少年长身玉立在一株花树下,阳光从枝叶里洒进来,在他脸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他扬眸的那一笑,装饰了多少芳华少女的梦?
父亲放假回家,在不经意间提起池北辙时,一向严肃的父亲,不仅对池北辙赞不绝口,还总是让她向池北辙学习。
母亲在一旁嗔怪地说:“我看你巴不得想收人做儿子吧?其实这个想法也不错,我们家就阿音一个女儿,那孩子从小没有父亲,以后阿音嫁人了,我们身边也要有个人照顾。”
只是还没有等父亲对池北辙提及,池北辙就向她表白。
后来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医护专业。
而这些,池北辙从来都不知道。
白倾念恍惚间想起那段一早就暗恋上池北辙的时光时,有父亲提起池北辙时眉梢眼角里的笑,有母亲在一旁嗔怪笑骂的脸,有她低头绞着手指时内心的欢喜和不安。
她忽然间热泪盈眶,腰间一紧,低头看到顾景年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轻轻闭上眼睛,任由顾景年把她带进宴会大厅。
而进去后的第一眼,白倾念就看到池北辙和盛祁琛莫飞扬几人低声谈笑,那双曾经牵着她走过无数个风花雪月夜的手,此刻正搭在顾景曦的后腰上。
白倾念别开眼去,顾景年担心白倾念多想,就装作没有看到,牵着白倾念的手往另一边走,那边莫飞扬一眼看到两人,抬高声音打招呼,“顾少,我们这几个大人物都在这边,你这是要去哪里?”
莫飞扬是T市前任市长的儿子,如今又是有名的刑侦,在顾景年面前称大人物,顾景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盛祁琛和顾景年是死对头,且在酒店这一行业又是顾氏的手下败将,顾景曦是他妹妹,池北辙是妹夫,莫飞扬用“我们”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觉察到白倾念掌心里冒出一层汗,紧紧一抿唇,到底还是拉着白倾念大步走过去,和几人打过招呼后,他不温不淡地问莫飞扬:“你不是在B市,怎么有闲心到这边来?”
“这不是到了年底吗?我再怎么不待见我爸,总要回来聚一聚。谁知刚回来就听说北辙要结婚了,我搞不清状况,就追到这边来问问。”莫飞扬说完后看向白倾念,唇角一翘,“阿音,眼瞧着当年你和北辙两人恨不得连彼此的下辈子都定了,怎么如今北辙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你?”
莫飞扬是池北辙的好朋友,白倾念刚和池北辙在一起时,就认识了莫飞扬。
莫飞扬喜欢的是男人,前段时间白倾念无意中听陈柏陌提起过,这几年莫飞扬为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和他那个市长父亲断绝了关系,去了B市再没有回来过,白倾念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听莫飞扬的语气显然是有意找茬,白倾念不想回应,干脆把头埋得很低,紧紧抓着顾景年的手,想立即就走。
顾景年的脸色很不好看,莫飞扬以前和白倾念很要好,若是这个时候他再以莫飞扬认错了人反击回去,估计莫飞扬更会变本加厉,到时若是失忆的白倾念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的妹妹身上,“飞扬这话里的意思是我的妹妹配不上北辙吗?你当着北辙未婚妻的面说这些,也不怕得罪人。”
莫飞扬递了一杯红酒给顾景曦,“景曦知道我这性子,向来喜欢就事论事,不会装。你不会生气了吧?”
顾景曦今天化了很精致的妆容,整张脸被炫白的灯光照得有些失真,分不清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真假,接过杯子和莫飞扬碰了下,“这就是你这个做朋友的失职了,北辙如今既然能与我走到一起,就说明他和林音的感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深。他那时年轻,根本不懂得情爱,和林音之间只是玩玩而已,以后陪北辙一辈子的女人是我,我没有理由吃一个被玩腻烦的女人的醋。”
顾景曦如今已经确定白倾念是回来报复顾家的,而既然池北辙利用自己帮助白倾念复仇,那么池北辙就不会轻易和她摊牌,她就没有必要再隐忍,怨和恨含在话语里,化成伤人的利刃,直捅白倾念和池北辙心口。
池北辙目光一寒,转头看向白倾念,果真看到白倾念死死咬着唇,眼睛红了一圈,他搭在顾景曦腰上的手一紧,低下眉眼,没有接话。
顾景年觉得妹妹的性子越发凛冽,就算是因为池北辙的缘故不待见白倾念,那也不能说出这种侮辱白倾念的话来,他刀子一样的目光扫了顾景曦一眼,后者则是报以冷笑。
顾景年突然后悔带白倾念过来,伸手搂住白倾念的腰,他低声说:“刚刚在路上不是说饿了吗?我带你去那边吃点东西。”
白倾念穿的不多,后背上的汗冒了出来,浸湿了顾景年的掌心,她轻轻闭上眼睛,不想面对顾景曦冷若冰霜的脸,靠上顾景年的臂弯,声音干涩,“好。”
顾景年跟几人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去吃东西,过去后又好巧不巧地遇到温婉。
顾景年以为白倾念不认识温婉,便带着她过去介绍,先伸出手和温婉身侧的男人握手,随后低声对她说:“盛氏集团的总裁盛祁舟,和他的女朋友温婉。”
白倾念诧异地抬眸,这才细细打量起盛祁舟来。
盛祁舟长相上和盛祁琛有几分相似,但盛祁琛的眉眼天生凉薄,盛祁舟倒是生了一张清贵的脸,在灯光的映衬下,如玉一样温润,唇边勾着似有若无的笑,看起来很想让人亲近。
但顾景年告诉白倾念,便是这样一个30岁不到的男人,掌控着整个盛氏集团,以及盛家上下几百个人的生死存亡。
盛父盛母基本算是一个摆设,大哥盛祁琛早与盛祁舟这个二弟不和,自己做起了酒店生意,而顾氏和做房地产的盛氏多有来往,顾氏这次的A市国际酒店项目里,盛祁舟就是最大的投资商,这次的宴会是盛祁舟发出的邀请,因此顾景年才不得不出席。
盛祁舟向白倾念伸出手来,眯眸一笑,“顾太太叫我阿舟就可以了。我不是把请柬送过去了吗?年后我和阿婉订婚,你们要改称呼了。”
“你们也选在年后订婚?”虽然白倾念上次听池北辙提起过,但还真没有想到温婉会真的放弃盛祁琛,选择嫁给盛祁舟。
她看了一眼温婉尚还平坦的肚子,心里止不住有些发酸,那个孩子还在吗?
盛祁舟是商场里出了名的绅士,性子温和内敛,听到白倾念这样问,他眉眼一弯,声音里带着挪揄,“难不成还触了顾太太的霉头?不如我改在明天?”
白倾念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扯了扯顾景年的手,顾景年这才说:“阿舟你如今都快结婚的人,这到处沾花惹草的性子也该改改了。”
温婉清雅如莲的眉眼间全是笑,转头对盛祁舟说:“顾少是醋坛子,你适可而止,不然打翻了,他可会记恨你一辈子。”
顾景年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白倾念还看到他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心下不由一动,听到顾景年对盛祁舟说:“我妹妹也是在年后订婚,念念才这样说。”
白倾念顺势接道:“现在很流行订婚。”
顾景年眉锋一挑,声音低沉地问:“当时我们两人既没有订婚,也没有办婚宴,只领了个证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听起来好像我是被你拐骗的一样。”
顾景年拥住白倾念的肩,在她耳边低低诱惑地问:“那我们也赶个流行,年后补办一场婚礼怎么样?”
白倾念只当他是开玩笑,压根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的光芒,想也没有想地点头,“好。”
之后白倾念和温婉两人一起聊天,顾景年和盛祁舟则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谈生意。
温婉懒洋洋地倚着吧台,为两人各自倒了酒,自己先微微抿了一口,转动着杯子直奔主题,“不瞒你说,你早上传给陈柏陌的那些资料,如今分别到了阿辙和祁琛手里。”
“你说什么?”白倾念手中的杯子一抖,不可置信地盯着一脸淡雅的温婉,她咬牙问:“你是在离间我和阿陌吗?他不可能背叛我,是你们用了其他途径得到的吧?”
温婉轻轻握住白倾念的手,掌心里的温度比白倾念还要冷,“你不要忘了,陈柏陌是恒远的人,祁琛在上次谢瑶出车祸一事上,帮了陈柏陌很多忙,他把资料提供给我们,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陈柏陌并不是背叛你,他只是考虑到仅凭你和他的力量,根本无法毁了顾氏。你难道忘了上次的教训了?A市酒店项目里死了那么多人,都被顾景年压下去了,你还能保证这次他没有办法力挽狂澜吗?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只会帮你,而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白倾念抽出自己的手,把杯子往吧台上用力一掷,冷笑着说:“温婉,你竟然有这么深的心机?亏我还相信你和盛祁琛分开了,实际上你是盛祁琛派到盛祁舟身边的卧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