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北辙虽然感激柯雅韵,但柯雅韵借程工程师的死,和南月不谋而合,陷害白倾念一事,让他感到很失望。
他刚刚分明有机会拦下顾景曦打向柯雅韵的那一巴掌,但终究还是想让柯雅韵受点教训。
顾景曦抬手摸上池北辙拧起的长眉,略带歉疚地问:“我给你添麻烦了?”
池北辙握住顾景曦的手,“没有,说清楚就好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低声对柯雅韵说:“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喜欢你,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我道歉。我对你并没有其他的心思,还请你正视自己的立场。”
白倾念看着池北辙和顾景曦十指相扣的手,摇了摇头,为柯雅韵感到悲哀,人家两人夫妻同心,柯雅韵这个第三者做得也太失败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见三人没有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她安静地推着谢瑶离开。
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后,谢瑶玩笑似地问白倾念:“倾念姐刚刚内心深处是不是很希望柯雅韵能赢过顾小姐?”
白倾念手指一紧,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慌乱感,“为什么这样说?”
谢瑶盈亮清润的眼睛盯着白倾念,笃定地说:“因为你爱池大哥,你不想看到他和顾小姐订婚。你和我说实话,池大哥和顾小姐结婚,你心里真的不难受?”
不仅难受,而且嫉妒,嫉妒到希望柯雅韵这个第三者可以成功阻止池北辙和顾景曦订婚。
但那又怎么样呢?
池北辙到底还是要和顾景曦订婚了,以后陪伴池北辙到老的那个女人,再也不会是她林音。
如今她身处这种境地,早已没有资格、没有立场再去追求自己所爱,哪怕池北辙和别的女人结婚,她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她也只有放在心里,任由伤口腐烂。
这些卑劣的想法,她难以向第二个人启齿,摸着谢瑶的头发说:“小孩子懂什么。”
谢瑶撇了撇唇,“你就装吧,到池大哥真正和顾小姐结婚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我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白倾念苦笑一下,没有再说话。
谢瑶最终还是做了整容手术,换了一张不属于她的脸,两个月后被李主任接回了家,之后在陈柏陌和白倾念的同意下,谢瑶去加拿大做了交换生。
谢瑶离开T市的那天,T市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白倾念和池北辙把谢瑶送到机场时,谢瑶的同学和李主任几人早在那里等候,一一和谢瑶拥抱、告别,最后轮到白倾念时,谢瑶趴在她肩头失声痛哭。
白倾念拼命地忍住泪水,柔声安慰谢瑶,声音沙哑地说:“我们等你回来。”
可是又有谁知道,谢瑶还愿意不愿意回来?这一去到底是多少年?
陈柏陌从谢瑶醒来让他滚后,他就真的滚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时,谢瑶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留了长发,垂到肩上,把她整个人衬得更加形影单只,几分钟不到,慢慢消失在人海里。
四周的人都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谁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身后的陈柏陌,更没有看到他眼睛里慢慢积聚而起的雾水,随着那抹身影的消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突然间涌了出来。
他大步走出机场大厅,寒风迎面而来,雪花拂过他的脸,被他的温度融化,冰凉的雪水顺着脸庞淌下来,还没有被风吹干,无数的雪花重新融化成水,顺着眉毛一路滑到下巴处。
他抬手一摸,温温热热的,分明是眼泪。
陈柏陌抬脸看着天空中簌簌而下的大雪,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在身边的人欢喜于第一场雪的时候,他竟觉得T市的冬天前所未有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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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瑶去了加拿大后,白倾念搬到了职员宿舍,而陈柏陌也回到了恒远上班,她大清早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看到陈柏陌坐在沙发上后,顿时热泪盈眶。
她疾步走过去,本想上前抱住陈柏陌,走近后看到陈柏陌手中拿着DNA检验单,她仔细一看,正是两个月前她拿去做检验的顾景年的头发。
她看到陈柏陌的表情十分凝重,她心下一紧,颤声问:“怎么样?和罗佩云的一样吗?”
“正因为一样,我才怀疑这份检验单的真实性。”陈柏陌把顾景年的检验单和罗佩云的检验单放在一起,“从数据上来看,这份检验单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但根据你的猜测,罗佩云应该知道南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还是一心帮南月,让南月嫁给顾景年,难道她很支持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乱伦?”
白倾念不确定地反问:“或许罗佩云有心理缺陷,就喜欢乱伦呢?”
陈柏陌挑眉上下一打量白倾念,勾着唇角,阴阳怪气地笑,“是你思想太猥琐了吧?”
白倾念很久没有被陈柏陌挪揄过,此刻看到他又恢复了她熟悉的样子,白倾念觉得很珍贵,同样笑着回道:“陈老师教的好。”
陈柏陌揽了白倾念的肩,按着她的后颈让她看着两份检验单,“既然现在我们肯定检验单是被人换掉了,你就不好奇是谁换的?或是换掉的那个人是受谁指使?”
“伪造检验单不仅有损医德,被上级知道了,严重者很有可能会被吊销医生资格证。”白倾念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脸色一白。
她咬紧唇,一字一字地问:“你是说……池北辙?”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恒远有人不让你知道顾景年的真实身世,那么你再做多少次鉴定,结果都是一样。”
白倾念点头,“我换家医院。”
陈柏陌眉头皱的更紧,突然抬手捏起白倾念的下巴,“你有没有认真想过罗佩云为什么要对你们林家赶尽杀绝?”
白倾念担心罗佩云会对谢瑶下手,最近一段时间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谢瑶身上,一方面也在试图找出罗佩云指使南月杀害程工程师、害谢瑶的证据,但结果却差强人意。
这两个多月来她一无所获,心情很是沉闷,此刻提起家仇,胸腔里便燃起了火,握紧拳头说:“顾文远和我爸在官场上争斗多年,最终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后来不知顾文远用了什么阴险手段来诬陷我爸,让我爸身败名裂,林家倾家荡产。而罗佩云作为顾文远的妻子,担心此事暴露,所以才想着杀光我林家所有的人灭口。”
陈柏陌不赞同白倾念的说法,盯着白倾念慢慢红起来的眼睛,用低沉的声音说:“如果是顾文远有意陷害林家,为什么你回国的这段时间从来没有见过顾文远,反而发生的一切都是罗佩云一个人做的?上次顾氏出了那么大的事,罗佩云在国外不能及时赶回来,据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顾文远,为什么不出面救顾氏?”
白倾念一怔,“顾文远因为职务的缘故,长期呆在军区,或许他并不知道。”
“就算呆在军区,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不回家一趟。”
白倾念看到陈柏陌越加深沉的目光,只觉得脊背冒出一层冷汗来,抬手握住陈柏陌捏住她下巴的手,她声音凉凉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觉得我是找错了仇家吗?”
陈柏陌本想收回手,却被紧张的白倾念攥着,他只有黑着脸受着她的掐捏,咬牙说:“十多年前我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我见过顾文远一次,也听我父母说过顾文远是个很正义清廉的好官,不像是会背后用阴招耍狠的人,再根据顾文远对顾家的不闻不问,我猜测顾文远和林家家破人亡一事压根没有关系,从头到尾都是罗佩云打着顾文远的旗号,做着报复林家的事。”
“如果不是官场上的恩怨,我家和顾家根本没有什么仇恨,罗佩云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家?”
“不是官场纠纷,那就是情仇了。”陈柏陌突然靠近白倾念,近距离地端详着白倾念的五官轮廓,笑呵呵地说:“我认为罗佩云是你父亲的某位情人,后来可能是你父亲遇到了你现在的母亲,见异思迁,就把罗佩云甩了。罗佩云因爱生恨,才要对林家赶尽杀绝。”
白倾念冷笑,“我爸不是那种人,倒是你的脑子里装的全是谢瑶看的小说里的那些一夜情私生子什么的桥段。”
白倾念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戳了陈柏陌的痛处,转过头果真看到陈柏陌眸中的痛楚,虽然只是那么一秒钟的时间,白倾念心里还是一酸,连忙握了陈柏陌的手,“阿陌,你不要这样,你若是难受的话,你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藏心里好吗?”
陈柏陌的一条手臂仍旧搭在白倾念的肩上,胸腔内无法纾解的苦痛,让他在无意识间收紧手中的力道。
白倾念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慢慢地说:“李主任说谢瑶只是去两年,两年的时光对于你等待她长大的这十年来说,不过是转瞬间。两年后你30岁,她20岁,彼此都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到时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了。”
“没用的。”陈柏陌收回手臂,白倾念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平静的表情,就连声音都淡漠到让白倾念心里发紧,“她的父母双亡,在国内早已没有了亲人,我给她办了加拿大国籍,她以后会在加拿大定居,大概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白倾念的瞳孔倏忽一缩,她掐着陈柏陌的手,声音里透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对谢瑶狠,对你自己更狠。陈柏陌你傻吗?你养了她10年,你不是她的亲人吗?她不回来,你可以去加拿大找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