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午夜，仍有烟花盛开在寂寥广阔的雪原上。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随着最后一班火车靠站。原野上只剩下了雪花与冷风。
Silence鼓起勇气不做丝毫回避当着X的面宽衣解带而后钻进被窝。X仍旧坐在桌前一会从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看了起来。
“今晚很冷的，你还睡沙发吗？”silence摘掉发簪，捋了捋长发。
“我想我们应该更进一步，你觉得呢？”
“更进一步？好呀。”
“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吧。”X认真的看着册子。
“你要讲故事吗？”silence感到疲惫，但不想睡去。
“到时再看吧。”
“奥。”silence觉得自己是在自讨没趣，便蒙起头来。
不知何时，Silence翻身，看到身旁的X抖大的眼睛死死等着天花板。
“你睡觉不脱衣服吗？”silence提了提被子盖住X的肩部。“你想讲故事吗？一千零一夜。”
X枕着手掌，“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
“世上竟有这样一个男人，和如此漂亮的女人，女孩同床共枕却只看着她安睡。”说着话时X笑了笑。
“是呀。要不是我有问题，就是你有问题。”
“也许是彼此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太美，而我的双手沾满罪恶。”
“我太美？不要被表象迷惑了，也许我的身躯才充满罪恶。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年了，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
“长大了就不喜欢了？”
“嗯，父母去世后就不喜欢了。所有的节日都不喜欢。不过，遇见你后。。。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后我恨透你了，连工具都不如。她们安慰我说，生活就像恋人，你越在意它越得寸进尺。我想也是，第二年你又来了。不过，那次情况好多了。可能是因为我生病了，你可怜我。对我好多了。还有就是我喜欢听你讲故事。只是没想到。。。”
“我的不幸只有那一桩。Silence。”
“一桩就够了。就像我，假如没有那件事。”silence叹了口气“生活会是另一幅模样。”
“是的，命运只需要一击，人生的所有美好都会土崩瓦解。”
“难道你。。。”说着silence拉住X的手臂“真的拿我当试金石，来考验你的毅力。”
“至少目前来看，我还有机会重新生活。假如我错失良机。。。”
“那么，，你就会要我。对吗？”
“是的。”
“你确定？”
“没有比此更确切的动机了。”
“好的，我只希望那一天来的早一些。”
“为什么不希望我重获幸福呢。Silence。”
“你的不幸，就是我的幸福呀。要是有一天，你凄惨到没有人接纳，那该多好呀。”silence的脑海里浮现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X沿街乞讨的景象不由笑了起来。
“还有另一番情景，那就是你可以上升到永恒的位置。”
“永恒？是什么意思？”silence突感悲伤，她想起高中时那封情书上所写的，我永远爱你这几个字眼。那个男孩早已渺无音讯，只是那句话silence一直记得。她多么希望重听到这句话，并且她也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永恒就是一直如此，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么说，你是相信爱情的了。”
“我只是说明这样一种情况。你喜欢雪吗？”
“嗯。”
“有着初恋的静谧与唯美，以及人间的寒冷中永恒的寂静。”
“你很喜欢永恒，是吗？可是，什么是永恒的呢？”
“如果我知道的话。。。”
“有时，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但我。。。”
“no time，no name。Silence，我要是想知道，会问的。只要那时你不去隐瞒，就好了。”
“我怕我会隐瞒。”
“所以我知道我需要问什么。大学时有人追求你吗？”
“哈哈。。。”silence趴了起来“你说呢。你不是说我很漂亮吗？”
“事物太美或太丑都容易无人问津。”
“那么说，我还是不够漂亮了。”
“所以的事情都会过犹不及的，silence。”
“我想知道，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一瞬间。请你告诉我。”
“请你告诉我，爱是什么？silence。”
“爱就是为了某个人可以放弃一切。”
“出事那天，我抱着孩子坐在副驾，因为儿童座椅在另一辆车上而我又彻夜未眠。一般而言，面对迎面撞来的货车，司机都会转动方面避开的。结果是，她死了。我想她是为了救孩子而不是我。有时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认识她的人都觉得她是贤妻良母。我希望她是有苦衷的，可我找不到答案。当我得知自己遭遇背叛时，我希望他们通通死掉。尽管此前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这只是。。。。意外。”
“意外无处不在。你还要睡吗？”
“怎么？”
“我想出去走走。”
“好吧。”silence忽的从被窝站起来走到床边寻找衣服。“你在看我，对吗？”
“显而易见。”
“你喜欢看我，是吗？”silence手里捧着衣服似乎是想X能多看一会。
“just like snow。”X起身披上大衣。“不要冻着了。”
已是寅时，大街上罕有人影。偶尔响起的炮仗声散的很远。雪呢，似乎一直那么大，屋檐树枝街道都被盖的严实。
Silence站在路口向手掌哈着热气，不时揉搓着脸颊。
“天呀，你买了这么烟花。”silence急忙上去从X的怀中取出一些炮仗。
“去大桥上吧，你看过《罗纳河上的星夜》吗，梵高的一幅画。”
“我看过《群鸦飞过的麦田》。”
X低头看着silence“那太危险了。”
“你一直都这副打扮吗？只露出眼睛来。”silence整理着怀中的炮仗，“没有那种天雷炮吧。”
“你害怕？一般如此。”
“是呀，小时候我们村一个伙伴就是被那种超响的炮仗炸断了手指的。”
“你们村？”
“是呀，我是农村的。”
“超响？”
“就是声音很大。这都不明白吗？”
“奥奥，理解。”
“我刚才来的时候，摔倒了。”
“摔疼了？”
“有些。”silence忽然立在街灯下，“看吧。”
X环视四周，空无一人。“什么？”
“我呀，这才是我。这才是我。在房间里的那个是我痛恨但又无法拒绝的我。请你认真看看现在的我，这是我希望你记住的我，假如你愿意记起我的话。”
“你长高了，silence。”
“哈哈。”雪花落在silence的脸上瞬间融化。“我曾以为你是个老头呢。我们大一的时候，也下起了这么大的雪。天空被照得很亮，看不到黑夜。”
“应该有个男孩在偷看你，不是吗？”
“可能有吧。看就看吧。只是。。。”silence看着X，“希望她看的清楚些。”
“永生不忘，算清楚吗？”
“你变坏了。学会逗人开心了。”
“就放这里吧。沿着护栏摆开。”说着，X把烟花筒一字摆开插进护栏上的方形铁孔中。
“别放这个了好吗？我怕听到那种声音。”
“那么，扔了吧。”X用软的烟花线将所有引线连在一起。“冷吗？你就站在那里吧。”
“好了吗？不会有那种声音吧。”
“应该没有。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欣赏烟花。”X掏出打火机点燃引线“向后推一些。”
silence脚下一滑落入X怀中，两人倒在地上。
忽然，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如花瓣空中散开，五颜六色落下，照亮了他们的脸颊。很快，越来越多的烟花以各种绚丽的姿态颜色飞奔而出，大桥上的夜空不时如白昼般明亮。
Silence并未起身，反而枕着X的胳膊俯看烟花飞雪。
“要是我们站在桥边，会看到两个世界的交融，就像画中那样。”
Silence准备起身，**拉住。
“这样也不错。”
“你摘掉口罩吧，好吗？摘掉吧。”silence的语气凄婉几近哀求却有着天然的清脆。不待X反应，她便摘掉了X的口罩，围巾。隔着一掌的距离，silence的眼泪缓缓滴下。
“怎么了？”
“你不要动，不要动。”silence用手捧着X的脸颊，“让我看清你。”
忽然，silence吻住X的嘴唇，中间夹杂着眼泪，雪花，寒风。
随着最后一束烟花落下，夜空恢复了微弱的白色。
“让我们就这样躺一会，好吗？就一会。”silence产生了错觉，似乎这是大学未下完的那场雪。如今续上了。而她恢复了处子之身，仍是冰清玉洁的少女。她闭上双眼，一只手紧紧握住X的手掌。
要是一切可以重来，那该有多么好呀。Silence忍不住这样想，
“听见了吗？”
“什么？”
“雪落下的声音。在岛上的时候，经常是深夜，我一个人走着走着，忽然躺下。有时可以看到月亮或者枝上的鸟儿。我想要是有人陪伴，这样躺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像现在这样是吗？”
“嗯。”
“我要是说我爱上你了，会怎样？”silence轻轻擦去额上的雪水。
“那么此刻，我就得向你诀别。”
“开玩笑的。我不会爱任何人的。我们都不会。”
这时，一辆车子缓缓开了过来。
“我想，我得走了。”
“可是天还没有亮。”
“很高兴。。。要是有缘。。。。那就明年再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