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刚送上来，Carol的高跟鞋声就伴随着她爽朗笑声由远及近传来了。
齐思思立马递给晁水的一个充满了敌意的眼神，在那眼神里还夹杂着许多遗憾。
晁水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这件事没有公开，但是这件事后续该怎么公开呢？
呃，退一万步说，万一这件事，在公开之前就胎死腹中了呢？
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个屁！
??
饭快要吃完了，陈合看向Carol，“陈小姐，你晚上如果没别的事情，要不要我们一起去试拍？”
巴不得Carol赶紧走的齐思思下意识“嘶”了一声，声音不大，只有在她身边的晁水听见了。
“好啊。”Carol拿卫生纸擦了擦嘴，“我就不收拾了。”
像是没反应过来Carol会这么爽快答应的陈合愣了一下，“好的好的，不必不必。”
去拍摄现场的车上，齐思思又忿忿不平的给晁水发微信。
【思思：她一个小时的价格那么贵，为啥会跟咱们无偿工作！】
晁水知道齐思思在想什么，正在想怎么回复她的时候，齐思思的消息又到了。
【思思：她根本就是想创造和King神在一起的机会！！唉陈合的感知能力咋这么弱！！】
【思思：我等一下要把Carol推进河里！你别拦着我！】
晁水仿佛能感受到齐思思的粗壮呼吸里的愤怒，在心里默默的感谢可怜的Carol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替自己背了这么多锅。
然后她忽略了Carol此行的目的。
住的酒店离秦淮河不远，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到了。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河啊！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的秦淮河。
“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的秦淮河。
河中心有专门用来表演的地方，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抱着琵琶端坐在围栏内，她微微含笑，缓缓开口。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吴侬软语，娓娓唱来。
收到气氛感染的晁水停下脚步，扎起来的马尾辫因为她的停顿而产生了一个打转的惯性动作，她回过身仰头看了一眼独自走在最后的李嘉宸，四目相对，她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种。
又傻又甜。
拍过无数明星模特，见过美女如云的李嘉宸，竟然愣了一下，他迈开步子大步向前。
周围的人像是被自动虚化了，眼睛里就只有那个还在活泼摇动的马尾辫。
李嘉宸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理智了太久，是时候该放肆一次了。
就在这时候，耳边忽然传来齐思思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除了跟齐思思不熟的Carol站在原地没动之外，其余所有人都往齐思思倒地的方向跑过去。
“思思怎么了？？”最先跑到齐思思身边的张晨光焦急的问。
齐思思旁边站着的一个推着山地自行车，神色僵硬的男孩儿冲着不停的对齐思思在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不怪你??嘶——是我自己看手机没看路??”齐思思在张晨光的搀扶下坐起身，忍着疼抬头对骑自行车的男孩儿回应他的道歉，脸上的五官因为疼痛已经变的扭曲了。
李嘉宸看了一眼齐思思摔在一旁的手机，和撞了人还停在这里的男孩子，就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冷静道，“张晨光，送思思去医院吧。”
“嗯好！”六神无主的张晨光得到指令之后瞬间同意。
张晨光一只手搭在齐思思的后背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下面，本来是一个一使劲儿就能能把齐思思打横抱起的动作，却因为张晨光忽视了齐思思的体重自己闪了下腰，“哎呦”一声把自己也摔在地上了。
齐思思，“??”
张晨光，“??”
陈合，“??”
李嘉宸，“??”
晁水，“??”
后赶来的Carol，“??”
推着自行车的男孩儿，“??”
直到天都黑了，张晨光终于扶着老腰，搀着瘸着腿的齐思思，两个人身残志坚、相互扶持上了出租车。
齐思思都走了，男孩儿还在追着晁水他们，觉得自己做错事了一定要赔偿齐思思，到最后就差晁水跪下来求他不用赔偿了他才半信半疑的推着自行车走了，临走之前还留了自己的电话，让晁水有任何事情一定要随时联系他。
晁水盯着手里张晨光临走之前扔给自己的摄影工具，想着估计是没办法试拍了，不禁感叹也许今天老黄历上写了不宜出门吧！
“走吧。”
“嗯！”
晁水看着一堆工具都做好打车的准备了，却看见李嘉宸的脚步直直的往画舫的方向走去。
完全没有因为员工受伤了而中指工作的意思。
??
不得不说某人在某些时候还是挺不近人情的。
面对工作，他还真是雷打不动啊。
晁水扛了扛工具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上大队伍。
不是节假日，河上画舫有很多，4个人买了十几个人的票，成功包了一艘大画舫。
画舫上红木雕栏的仿古建筑，让人踏上去的瞬间恍惚有种穿越的错觉。
如果不是来工作的，这样的画舫应该是很浪漫的吧？晁水默默的想。
再抬起头，就看见李嘉宸已经在架摄影器材了，因为张晨光不在没人能帮忙的缘故，他手头的东西看着更多更杂了，甚至固定好了之后他习惯性的想要摘手表的动作，在想起来齐思思没在之后只能作罢。
只是试光和试景，没有讲戏的步骤，出镜人员Carol很是悠闲的坐在画舫中间，轻笑着说，“我以为我是来做好人的，没想到是忙里偷闲来了趟景区玩，工作了这么多年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放松啊。”
李嘉宸和陈合在对着机器里的画面讨论，没人理Carol。
晁水怕她尴尬，接话说，“嗯嗯，好人有好报。”
李嘉宸从工具里拿出轻飘飘的反光板，打开反光板的拉链之后递给晁水，温柔的说，“等一下我让你照哪你就照哪，可以吗？”
晁水点点头，两只手接过展开之后有半人高的反光板，李嘉宸本来想伸手揉揉她的头，结果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这小姑娘已经走开了，一点机会都没给他。
不过眼下的李嘉宸没有时间去管那些。
本来可以六个人的工作，现在由四个人完成，其中还有人非专业，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加倍的。
比如李嘉宸刚刚把灯架起来，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画舫竟然已经划完一圈了。
好在游客少，让晁水能颠颠颠小跑着下船买票，还能再颠颠颠小跑回到船上。
游动的船上，晁水拿着个反光板傻呆呆的站在Carol旁边，等着调好镜头的李嘉宸指挥。
“光在她脸上强一些。”李嘉宸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说。
“啊？”
画舫里面有自动播放的电子解说，声音很大，晁水根本听不清李嘉宸的话。
“李老师说灯光再强一些——”陈合帮忙大声重复了一边。
“哦——”晁水拉长了声音回复。
但是??啥叫强一些，把灯开大吗？对于这种只说到一半的摄影术语，完全听不懂的晁水迷茫的往灯光挪了挪脚步。
也许是半响没有等到应有的回应，李嘉宸把眼神从屏幕移到了晁水的方向，看到她正在挪动的脚步的时候，男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我、我去把灯开的强一些。”一回到工作状态，晁水面对李嘉宸又忍不住的开始结巴。
李嘉宸吸了一口气，大步迈到晁水面前，把她往Carol的方向轻轻拽了一下，拿起她手中的反光板，看似随意的扯了一个角度，灯光瞬间随着银白色的反光板反射到Carol的脸上，“看到了吗？是这个意思，这样她脸上的光就强了，等一下在镜头里面看她的肤色是很通透的，你保持这个角度就好了。”
“哦。”晁水乖乖的拿着反光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以前还以为张晨光的工作很简单，今天才发现对于没有摄影和灯光的基础的人来说做这份工作可太难了！
难到对方说的中文都听不懂是啥意思！
“你们在一起了？”一直沉默的Carol忽然开口了。
宛如平地一声雷。
“啪嗒”——晁水手一僵，手里的反光板掉在地上。
“怎么了？”身后李嘉宸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是不是发觉了女生的异常。
晁水此时忽然庆幸船上的电子导游声音大，他们离的又远一些，对话只有当事人能听见。
她慌张的蹲下把反光板捡起来，“没事没事。”
站稳后晁水看见Carol一脸云淡风轻，好像刚才她说的只是一句“哎呀风景不错”一样。
晁水撇开眼睛看向别处，撒谎说，“没有。”
还是刚才那个抱着琵琶的弹唱女子，还是吴侬软语，现在她在唱“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没有你慌什么？”Carol因为要打光的原因，脸一直没有移动过，只有嘴巴在一张一合，她语气一转，“你看对面那艘画舫上的人。”
晁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一艘四人的小画舫，从她们的这个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两个人，一个女孩在和一个男孩看着手机有说有笑，把头转回来，“看见了。”
“他俩各自都有男朋友。”
晁水惊讶的回头又看向那艘船，“？？？那俩不是??”
后面的“情侣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那个男生从女生包里拿出来一块粉饼往自己脸上补妆。
Carol轻松的吹了个口哨。
“??”
虽然Carol看人看的很仔细，但是她跟自己说这个干嘛？晁水觉得她俩好像还没熟到可以在一起聊另外陌生人的性取向的地步了。
等一下，看人看的很仔细??
果然Carol又开口，“可能是和职业有关系吧，我看人一向看的很准，所以??”
晁水下意识的攥了攥手指，手指和反光板的锡箔纸摩擦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刚才King神表现的也太明显了点。真是应了那句话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蹦出来，顺便在他身上也能改成嘴巴不说也会从语气里跑出来？”Carol可能自己觉得好笑，自顾自咧开了嘴，“哦，说个你可能都不知道的事，两年前在美国一个什么牌子我忘了的彩妆拍摄现场，当时那个摄影助理犯了一个跟你差不多的错误，你知道当时King神觉得找的人不专业，他是怎么解决的吗？人家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把一堆明星模特和工作人员扔在那，直到换了一个专业的摄影助理来才重新开工。所以对比他刚才对你的态度，你觉得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别说你是张晨光不在临时顶上来的这种话，就算是这样他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跟你说话，况且他对工作有多严苛我觉得你应该也挺清楚的。”
??嗯。
晁水挺清楚的。
虽然这样对那个小助理实在是不公平，但是晁水心里忍不住像洒了蜂蜜一样甜，忽然又想起什么，“两年前？你们两个不是两个月前才认识的？”
晁水还清楚的记得两个月之前Carol跟李嘉宸做过自我介绍，可是怎么Carol说的像是认识很久了一样？
“是啊，两个月前他才认识我，但是这不妨碍我两年前就认识他啊。”Carol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想起之前她对李嘉宸的态度，还主动约他吃饭什么的，晁水一时拿不准现在该以怎样的身份和语气和她说话。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们俩谁先动情的？看上去都不像是会主动的那类型的倒是。”这时候李嘉宸让Carol换了一个姿势，Carol的脸就正对着晁水了。
哎？谁先动情的？晁水想了一下，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啥时候喜欢上King神的了，好像??一见钟情来着？
“我提醒你一下，King神至少在咱们拍眼影之前就喜欢上你了。”
哎？？？
那时候？？？
怎么可能那么早？？？？
晁水瞪大了不敢相信的狗眼。
“你别这么惊讶啊，不然我就觉得我自己像是在做好人一样，我可不愿意做这种烂好人。不过你不知道倒是正常，那会儿他应该自己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了，我看人很准的。”
这时候画舫又停了第二波，晁水察觉过来的时候看见陈合已经去买第三次票了，片刻后船又再一次开起来了。
晁水像是被一点点解开的石化人，脸上还有些许僵硬，她终于反应过来Carol是真的什么都看出来了，想起或许Carol也喜欢李嘉宸，晁水忍不住问，“你没有关系吗？”
“我？两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模特，他就已经我们模特界人人都想崇拜拼命想合作的摄影师了，那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所以我说我没关系，你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