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您们就住这儿吧。”
村长领着炑和若然来到他家旁边的房屋,道:“这是我儿子的房子,他出村做长工了,房子就一直空着,不过我一有时间就会来打扫,还算干净。至于被褥什么的,等会齐山他会送来。”
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齐山用一个大背篓背着被褥等用品过来,放到三人面前。
“齐山啊,你进去收拾吧,我先回去了。”
“嗯。”
齐山快速收拾着屋子,再把被褥等拿进去,一会儿功夫就都弄好了。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阁下,我想和你说说话。”
“可以,但先等下。”
炑安慰着依然神伤的若然,抱着她上床,为她盖上被子后,炑才出来跟着齐山边走边谈。
“你是军人!”
“何以见得?”
茂密的竹林并不能完全掩盖月光,两个身影并排走着,虫子在身旁鸣叫,偶有飞鸟惊起,身后的房屋轮廓依稀可见。
“你身上有股军煞气息,虽然淡了些,但没上过战场经历厮杀的人是无法拥有的。”
“炑阁下真是好眼力!”齐山赞叹道。
“我的确有双慧眼。”炑欣然自夸,“你背后一定有着故事,是与安生那小子有关?”
“是的,我就讲与阁下听听。”
齐山回忆往昔,想当初,他还是一个刚出村的愣头小伙,被人哄骗进军,吃了不少的苦,直到遇见他的结拜大哥——方天化!
从此他跟随方天化南征北战,历经磨难,但心中的信念一直不变:方天化的剑身所指,便是他刀锋所向。
“可惜,他终究是凡人,大势所趋,不可阻挡,也落得陨落的下场。他虽去了,但遗孀以及后人还在,我发誓用一辈子来守护着他们!不过…”
“不过什么?”
“方将军是我结拜大哥,他被人杀死,我岂能甘心像个懦夫一样躲藏!可我需要照顾嫂子她们,而且安生长大后若知道身世,执意报仇怎么办?徐家乃是侯爵,势力庞大,远非个人能敌!”
说着,齐山咬牙切齿,再道:“我自知没什么能力,不能让安生成才,但阁下却有着能力!”
“能力?哈哈哈!”炑摆摆手。
齐山有些心慌,他带着想法来到炑住处,邀炑竹林夜谈,炑现在这算是拒绝了吗?
“阁下!那白天在地窖,您说过安生的资质很好,那可否…”
“我现在收徒的意向未定呢。”
炑撂下一句话,独自往回走,只留下满脸失望的齐山。
“唉,也许让安生平安的过一生,就是对大哥最好的报答了,他在天之灵也希望如此吧。”
齐山也往回走,一会儿就见炑已经走到住处门口,道:“阁下早点休息。”
“好。”
炑走进屋内,齐山便往自家而去,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句话:“你们这里可有做琴弦的材料?”
“啊?有有有!”
齐山听此话眼睛一亮,赶紧大声回道,生怕炑听不见。
“齐山啊,这大晚上的叫什么!”
“没啥,村长您歇息着。”
“臭小子,都为人父,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大咧咧的。”
齐山没有在意村长的数落,满心欢喜的回自己家去,脑子里想着一只动物,心道:“明天,我一定要猎来!”
“咕咯咯~”
天微亮,大公鸡便开始鸣叫,且不是一只,仿佛要争高低似的,此起彼伏不断。
“师父,好吵哦,啊呃…”
若然睁开朦胧惺忪的双眼,揉了揉,伸着懒腰,而炑已经穿好了衣裳鞋子,在门边眺望。
“若儿,现在很早,你还是先睡会儿。”
“好吧,就是有点吵。”
“没事,我给你揉揉穴位,放松一下就不会吵了。”
炑走到床边,为若然盖好被子,双手揉按着她的太阳穴,手中发出肉眼不可见的微光。一会儿,看到若然睡得香甜,炑终于收手,擦拭下脸上的一点汗水,出门去了。
“炑阁下,起这么早啊。”
“我起来走走,村长你也一样早啊。”
“我们都是农家人,自然起得早。诶,我去烧些热水,等会洗洗脸,顺便叫春花婶去热热菜,炑阁下不要就走太远,等会就要吃饭了。”
“好。”
炑来到竹林,此时竹林有雾,道路看不太清,他差点被一根细细的断竹拌倒。
“嘿,没想到我差点摔倒,真是老了,老了!”
他捡起这根断竹,试试份量长度,撇去分叉的枝叶和断裂的地方,当做长棍使出剑法来。
霎时间,这地仿若风啸雷鸣,又如滔天巨浪,比之昨日舞刀更甚,凡落下的竹叶随棍而动,围绕中心旋转,形成了漩涡。
“哇!”
竹棍闻声定位,尖端落在了安生面前,距他头部不超半尺远,但没了杀力的劲气依旧将他的头发向后吹拂了会儿。
安生并不知道厉害,没有死里逃生的认知,还沉浸在刚才震撼的场面,手不由自主的摸着竹棍。
“小家伙,你来干什么?”
“啊,我啊,我来喊你吃饭来着。”
安生终于清醒,面色通红,满脸兴奋的道:“炑叔叔,你好厉害,那就是武功吗?您能不能教教我?”
他刚刚见到这一幕,简直震撼了他幼小的心灵,好似埋下了一颗种子。
“好啊,有时间了我教你便是,现在回去吃饭吧。”
“真的吗!好诶!”
安生兴奋的跳了起来,往村里跑去,好去对小伙伴们炫耀。炑见此微笑跟着,心道:“终是成功还是失败,我只能听天由命!”
餐桌上,众人吃着早饭。
“阁下,真的不用叫小姑娘起来吃饭吗?”秦月担心道。
“没事,饿不着她的。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先吃。对了,齐山兄弟,等会你可得带我去找做琴弦的材料啊!”
“放心吧阁下,据我所知,我村周边的一物正好是做琴弦的上好材料。”
“即可做琴弦,那也是做弓弦的材料吧。”
“阁下说的不错!”
安生端着碗在旁边,秦月为他夹菜,他听着谈话,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嘿,不告诉你。”齐山回道。
“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他刨了几口饭,“不过,山叔,你要带我去。”
“小孩家家的,你去干什么?”
不等齐山答话,秦月阻止道:“吃你的饭去。”边说着,边用手捻着他嘴边的饭粒。
“嫂子,没事儿,有我看着呢。”齐山本来也想拒绝,但又一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试探下炑的意思。不然,他可能真的只能让安生窝囊过一辈子了。
“嫂子,这没事的,正好让小家伙出去见见世面。而且我在这里,是不会让他缺胳膊少腿的。”
“可是…”
秦月还是很担心,安生撒娇道:“阿娘,你不是常说我是小男子汉嘛,你就答应我吧?”
“你这…唉,好吧好吧。齐山啊,你可一定看好他!”
“放心吧嫂子。”
“谢谢娘!阿娘最好了!”安生放下碗,跳起来亲了下秦月的脸蛋,然后往自己家跑去了。
“呵,这孩子,不管他了。来,大家继续吃啊。”
睁开睡眼,若然终于醒来,看到旁边的小桌上放着饭菜,屋里没有炑的身影。
“师父,师父?”
“诶,若然小姑娘,你怎么了?”秦月从外面急忙跑进来问道。
“阿姨,我师父呢?”
“他出去了,是去找制作琴弦的材料。小姑娘,刚才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现在赶紧吃饭吧。看看饭菜凉没?凉了我去热热。”
“没事的阿姨,这饭菜还是热乎的。”
“小姑娘你真是乖巧,我家的小家伙才是调皮,竟然要跟着去找琴弦的材料。”
“他去了?”
“是啊,闹着要去呢,撂不过他,又正好他山叔可以照看,只好任他去了。”
“阿月,阿月?”
“诶,来了。”
秦月听见有人喊她,便出门去了。若然吃着饭菜,心里感到有些意外,然后又想起什么事,原本平淡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哐当~”
屋门外,一个人影不小心碰倒了靠在门边的洗脸盆,将沉浸在心事的若然惊醒,她道:“谁啊?”
“啊!”
身影想要躲藏,若然再道:“你是谁?不出来我就要叫人了!”
“别叫别叫!”
人影赶忙走进屋里,原来是齐烈。
“你来干什么?”
“我,我…”
“干嘛结结巴巴的?”若然吃着饭回道。
齐烈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是来道歉的,真是对不起,昨天那琴弦是我弄断的。不过我们只是好奇,你找来后,我不小心弄断了,然后我们就跑了,安生一个人留在那里,结果让你以为是他弄断的。”
“什么!”若然睁开眼睛。
“你别生气,对不起…”
“哼,你滚开啊!”
若然将手中的饭碗往地上一砸,将齐烈吓坏了,赶紧跑了出去。秦月听到动静,赶紧跑来查看,只见若然趴着小桌子上哭泣,饭碗碎裂在地上,饭菜洒了一地。
“小姑娘,你为什么哭呢?”
“阿姨,我错怪你儿子了,呜呜呜…”
丛林深处,没有来过这里的安生满是好奇,一会跑这里一会跑那里,动动这个动动那个。他手里拿着一把弹弓,是四岁生日时齐山送给他的,吃饭时回家去就是为了拿这个。
“小家伙,害怕不?”炑问道。
“不害怕啊。”
“是嘛,你脚下有条蛇呢!”
“啥!”
炑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安生兴奋的火焰,顿时害怕得跳起来,齐山见此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骗你玩呢。”
“哦,吓死我了。”
“我没骗啊,这里的确有条蛇,呐。”
炑从临近的树枝上抓出一条小蛇,巴掌大小,浑身翠青,犹如树叶一般,平常人根本不能发现他。齐山眼中满是凝重,他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竟然也没有发现,让他的心情很是沉重,毕竟才打了包票要保护好安生,现在却……
不过,想到身边有着炑这样的高手,他的心又轻松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