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不记得我了!也难怪,当初师父介绍时他并未在场,而且现在看他依然是那个纯真又傻傻的小笨蛋呢~”
马车内里的空间不小,足以摆下一张小床一个小柜箱,林荨烟想着事,露出微笑,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方晓一觉醒来,感觉昨日的疲劳尽去,盘腿做着一直做的功课——冥想。他一直不明白冥想有何用处,但炑就是让他每天清晨起来都冥想一次。冥想不同于炑叫他感悟自然,方晓也知道感悟自然后自己得了好处,便是能聆听到一些常人耳中不同的声波。小时躲猫猫时齐烈老是被他抓住,就是因为他发出的声波比其他小伙伴强。
“呼~”
方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发现高柯在他身前站立,手里端着米饭,上面覆盖着菜肴。看饭菜已经不冒热气,高柯想是站了许久的了。
“吃吧,这几天就只能吃这些,但比做苦役时吃的总要好些。”高柯不知道方晓在做什么,也没去询问。他是感觉方晓有些秘密,但应该不会害着他害着林荨烟。他一向看人很准,不会有错。
方晓接过饭,刚想吃着,想到什么又放下,神情暗淡。高柯见他不吃,猜到了原因,道:“没事的,你快吃吧。等攻下'一线天',我们就离蓟州城不远了,而卓安镇又是蓟州城卫镇,就能去找寻你娘。”
“真的吗?”
“对。不过你作为晋国子民,真要帮我们赵国军队攻占晋国城池吗?”高柯反问。
“这…”
“方公子出之栖山村,栖山村属于栖山范围,而栖山又属祁连山脉,位于末尾中段地带。高叔你知道,祁连山脉正是赵晋两国的分界处,因此方公子也算是半个赵国人。”林荨烟缓缓走来道。
“哦,原来如此。”高柯恍然道。
方晓则感激的看向林荨烟。齐山从小教他忠君爱国,他多少也有着国家概念,高柯的话足以诛心!至于林荨烟为何知道自己是栖山村人氏却是自动忽略,高柯想问但没说出来。
“方公子,你是如何落难的?”
林荨烟确实想知道方晓为何如此狼狈,栖山村这么偏僻,即便是战乱也不会打扰到吧。
“是因为我娘还有我!”方晓低下头颅,眼含泪光,对林荨烟二人毫无防备,将自己身世盘托出。
“没想到,你竟然是方天化将军的儿子!”高柯惊道。
方天化虽是晋国将军,但他“奎狼军团”的鼎鼎大名在外,还有他军团的仁义作风,即只在战场逞勇,不会侵扰百姓之举,足以让其他国家之人尊敬。而这不分国家地域的敬仰,正是方天化的命陨之因,毕竟君王不会喜欢一个威望如此高之人。即便晋王是昏庸无道的君王。
林荨烟也是惊讶,除去对方晓身份的感叹,同时也没想到栖山村会变成这样惨。不过,她想到一件事,缓缓道:“那方公子遇到我们真是上天注定,是要我们给你报仇的。”
“怎么说?”方晓不解。
“哈哈哈。”高柯大笑,“这次我们要攻占的蓟州城,便是连山侯所掌管的城池!”
“什么!”方晓眼睛一亮,“哈哈哈,没想到啊!山叔,乡亲们,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父亲,等着吧,晓儿会给你们报仇的!”
方晓如此性情,真是让高柯满意,他确实没看错人。林荨烟则道:“方公子,这些事对我们讲就好,不要再对外人说,以免生事。”
“嗯,小姐我知道了,今天真开心啊!”
方晓突然抱住林荨烟,在原地转了几圈,高柯都拦不住。林荨烟懵了,被放在地上呆滞半天,连方晓蹦跳远了都不知道。
“臭小子,怎这么不懂礼数啊!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呢。”
望着方晓的身影,林荨烟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士兵们,今日就要去攻城,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最好。”
高柯穿着铠甲,站在高地向下训话,下面足有几千士兵。
“今日攻城,凡杀一敌者,赏一金;杀十敌者,赏十金加布五尺、米五斗。不过,谁若能杀百人,我这个统领就让你当了。”
最后的话算是玩笑话,毕竟没人能在战场杀百人而不伤不死,事实上高柯也不信。以他武力来看,抵上七八人就够呛,真正的士兵不像贵族家养的私兵,那可真是虎豹扑人,不是你死还是你死。
“出发!”
“喏!”
士兵们声声吼叫到达高柯身旁的方晓耳边,仿佛点燃了他的血液,使他热血沸腾。
“高大叔,我也去吧,从现在起,我也是你的兵。”
“你?你个小孩家子,我可不能要你去打仗!”
“高大叔!阿娘说我父亲是名将军,我既然是将军的儿子,可不能丢他的脸面。”
“这个…好!”
高柯抽出腰间佩剑,露出青灰剑身。他道:“这是一柄不错的剑,随我南征北战,但好久未见血了,今日便送于你。”
“谢谢高大叔。”
方晓接过剑,感到这剑重量与齐山的柴刀差不多,挥舞起来真是有劲儿。
“那么,士兵方晓,走吧。”
“喏!”
带着信念,方晓随着大军出发,高柯则要他跟在自己身边,以便照应。毕竟方晓初上战场,见见血就行,真要让他上战场,高柯自认还没有落魄到让未成年的孩子去打仗呢。至于林荨烟,自然在后方等候,她作为贵族小姐,即便不受待见,那也是贵族小姐,是不可能上战场的。
穿越树林,树间枝杈林间败叶均未抵挡住大军行进。好一会儿,士兵们就来到了城墙边的灌木丛并隐藏起来。
城墙上,苦役们依旧在拼命干活,但监工的鞭子依旧会抽过来,让人透恨又无奈。昨夜跑了两个人,加上一队巡逻兵死去,让守城墙的士兵们有些恼火不安,而火自然要洒在这些苦役们身上了。
“咕咕~”
一声别样的鸟叫从林中传来,监工士兵和大部分苦役们都没当回事,只有几个人心中暗喜着。
“兵爷,我受不了了,我有钱,我给你钱,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一个苦役瘫倒趴下,还抱着一块大石头,对不远的监工有气无力的吼着。而那监工听说苦役有钱,悠然的走到近前。
他道:“哼!这会受不了了,才想给钱呐!行,回家也可以,但得给双份兵钱!”
“我…”
看着监工贪婪的嘴脸,苦役只能接下他的话,道:“我给。”
“这才对嘛,拿来吧!”
监工弯腰伸出手掌,苦役边做解衣衫的动作边道:“兵爷,在这儿呢!”
苦役一脚将监工踢到,随即抢下他手中的鞭子,用鞭子勒住他的喉咙。苦役动作极快,一点不像是个有气无力的人,而他有了动作,剩下的几人或向外叫唤或用石头砸向这些监工。
“好,我们上!”
城墙上大吼发出信号,林中的大军也动了身,顺着没修建好的一边杀了上去。苦役们见这架势,纷纷逃命,让开了路,堵塞住城墙守兵的回援。不过在守兵们杀死几个苦役后,这些苦役跳的跳墙,回跑的回跑,比刚才还乱作一团,反而阻碍着大军进攻。
“该死!我们不能在这耽搁太久,否则'一线天'后面的兵一堵,咱们就没法攻进去!”
高柯指挥着大军分兵,一方继续占领城墙,一方通过狭窄的岩壁也就是'一线天',阻杀来援的晋国士兵。
“杀!”
高柯想拔剑杀敌,发现只有一个空鞘,才想起剑已经给了方晓,只好一个飞踢踢倒袭来的晋兵,将他手中长矛抢来,杀了进去。
方晓跟着高柯身后,钦佩他的武艺,看他杀敌的威风劲儿,心里痒痒。不过,他的机会来了,一个半死的晋兵持武器杀来,他刚刚杀掉了对手,自己也受了伤,见方晓年纪很小,就朝他来了。
长矛刺来,方晓轻松躲过,一剑反击,但被晋兵用矛拨开。此时方晓也刺,晋兵轻松格挡,朝方晓下路而来,很是阴险,他看出了方晓这里没有防备。
果不其然,方晓对这击很是意外,想用脚踩住,但矛头划过他大腿,一条长口皮肉分离,血沾染了裤腿。
“啊!”
方晓痛乎倒地,手中剑也摔掉一边,发出“哐啷”之声。
“小子,你死了!”
晋兵奸笑着用矛便刺,方晓翻滚躲开,差点被自己人踩到头。旁边士兵见他危险,接过晋兵袭来的攻击,自己以一敌二,落入下风。
方晓起身捡起剑,不管伤脚,再度加入战斗。这次他学精了,不再莽壮硬干,观摩着身旁士兵的动作,倒也能打个平分秋色。不过战场可不是舞台,没有平手之说,非得要分出你死我活来。
战着战着,方晓像是进入某种境界,对周身的感觉力提高了很多,往往晋兵的矛锋未到前,他已将剑收回来提前格挡。又是会儿,方晓竟压着了他的对手打。
终于,方晓抓住了机会,一剑插入晋兵的腹部,再用脚将他踢开,动作一气呵成。然后他又加入到身旁战斗,二战一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小子,干得不错。”
士兵向方晓伸出大拇指,方晓对此有点不好意思,浑然没注意后方的危险,还好士兵将他拉开,他才得以逃命。
对此,方晓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战场上,不可有丝毫分心,否则将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