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峡谷,趁着月色,来到方晓练功时偶然发现的山洞里。
“师父,您怎么了?您说说话啊!”
炑一直不回答,同时口中时不时还吐出血来,实在让人担心不已。
“晓儿,你不要太担心,你师父武功高强,他一定没事的。”
秦月安慰方晓,但黑暗中望着炑的闪烁的眼神,也暴露出她心中并不淡定。
“阿娘,师父真会没事吗?”
“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许久,炑的情况稳定下来,似乎昏睡过去。秦月用手探查,他呼吸仍在,心跳未止,绷着的心总算松懈。方晓更不用说,一场战斗后疲累不堪,早躺倒在地硬撑着,不过他却不想睡觉。
“晓儿,你赶紧休息,我来守夜。”
“我睡不着。”
秦月只好怀抱着他,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唱着哄他睡觉的歌谣。
“风儿啊
你轻轻吹拂吧
带走泥沙和尘土
只留下甜美的梦”
清晨,峡谷周围起了大雾,树叶草叶上汇聚着露水,伴随兽啼鸟鸣,一切都是那么祥和。
“呃…”
秦月缓缓醒来,神情恍惚,昨夜她不知何时睡着了。过了会,她才发觉昨夜一切都不是梦境,然后她看了看四周,感觉少了什么。
“嗯?炑大哥呢?他怎么不见了!”
炑昨夜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秦月赶紧爬到熟睡的方晓身旁,摇着喊道:“晓儿,晓儿!”
方晓惊起,有点反应过度,直接来了个失败的后空翻,从躺在地上变成趴在地上。
“晓儿,你摔得疼吗?”秦月搀扶担心道。
“不疼。”
方晓起来,秦月便对他说道:“晓儿,你师父失踪了!”
“什么!”
方晓听这话不敢相信,看见炑躺着的地方不见他人影,立马跑到外面寻找,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
“师父他为…为什么离开我们?”
方晓心情低落的回到山洞,秦月问道:“晓儿,你找到你师父了吗?”
“没有!”
“唉…”
秦月唉声叹气,历经昨夜之事,现在炑又不知所踪,她和方晓该何去何从?
“阿娘,你快看!”
秦月随着方晓手指方向看去,后面岩壁上有着用血书写的字:
吾徒方晓
我走了,不必挂念担心我,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炑字
“师父,您到底为什么离开?为什么?”
方晓百思不得其解,但炑离去已是事实,他无法追问,无法知道真相,至少现在不知。
“晓儿,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我也不知道。”
月容摇摇头,方晓又道:“或许我们可以先回村里看看,也许那些人早就走了。而且,山叔他…”
方晓没有说明,月容到是明白。她们逃了出来,齐山却没有逃出,无论他是死是活,总得去瞧瞧。
他们向村里行进,到了竹林处,方晓让秦月在这里等候,他一人进去查看。
“晓儿,小心啊!”
“知道了。”
方晓点头,朝村中跑去,不一会儿就到了村里。
以前的栖山村房屋耸立,现在皆是断壁残垣,未燃尽的木头还冒着青烟。空地处和其它出入之地,都有村民的尸体,尤其在一处,还有一具半跪着的无头之尸。私兵们的尸体不见,或是被人搬走了。
“山…山叔!”
虽然那尸体无头,但方晓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方晓跑到近前,直接跪了下来,狂怒道:“山叔!你怎死得这么惨!啊!啊!啊!”
“没想到还真有人来呢。”
“是啊是啊,刚才我还在抱怨,其他人都在外面,就我们哥俩在此埋伏。嘿嘿,没想到这人就来了,今日我俩可要得赏咯。”
方晓的怒吼将埋伏竹林的两名私兵惊来,他们手中拿刀,望着方晓的眼睛满是兴奋之情,仿佛眼前的方晓不再是人,而是行走的银两。
“你们!竟然!还敢来!”
方晓咬牙切齿,将拳头撰得绷紧,青筋暴露。他站起身,红着眼睛挥着拳头直接朝两名私兵而来。
“哟,这么急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私兵甲道。
这时,私兵乙说道:“别急,这小子才这么点大,一下砍死不得劲,玩玩如何?”
“好勒,那你就在边上看着,我去会会。”
两名私兵对方晓不怎么在意,认为他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生起了玩弄他的心,干脆只一人上场,自觉对方晓足矣。毕竟不同昨晚,没有炑这个高手在旁,他们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呀哈!”
方晓乱拳打来,私兵甲不管不顾,一刀横下一劈。果然,方晓不可能不顾自己手臂,只好收拳,但中了私兵甲的计谋,被一脚踢翻,顺势一刀砍下。
方晓赶紧翻滚躲开跳起来,一刀又砍来,立马侧身躲开。
“我说,你是没吃饭啊!连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私兵乙叫喊道。
“是啊,我没吃饭啊,你不也是吗。这小子有些滑头而已,再几下他就完了!”此话一出,私兵乙顿感无语。
私兵甲其实对私兵乙的话挺在意的,攻击速度明显加快,方晓只能一直躲避,实在不能反击。不一会儿,他就被逼到倒塌一半的泥墙处,已避无可避。
“你跳啊!跑啊!这下跑不了了吧,看刀!”
私兵甲一刀砍来,方晓顿感紧急,身体本能反应,脚踏泥墙上去几步,砍来的刀锋一空。方晓紧接着后空翻,距离不够跳不到私兵甲身后,只能将他扑倒,私兵甲的刀脱手,两人就地乱滚乱打。
“你没事儿吧?别阴沟里翻船了!”
“说什么风凉话呢!还不来帮忙,这小子有把子力气,打人真疼啊!”私兵甲吼着,但私兵乙一动不动,笑着看戏。
“好啊,你竟然不帮…啊!!!”
他正埋怨着私兵乙不帮他,突然被方晓用膝盖顶住了下半身,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下半身顺延至全身,根本无法忍受,发出了他出生以来最嘹亮的吼叫。他翻滚着,双手捂着下身。
方晓见他模样,知道伤了他要害,站起身来用脚乱踢,私兵甲无力阻拦,任由他踩踏,很快痛晕过去。
“小兔崽子快住手!”
私兵甲的惨状让私兵乙下体一紧,私兵甲怕是做不成男人了。不过两个成年人拿着武器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一人却被他弄成了太监,说出去真要让人笑掉大牙呢。
见私兵乙持刀而来,方晓也赶紧捡起私兵甲掉落的刀,把刀头放到私兵甲的脖颈处。刀的重量出乎方晓的意料,比他平时玩弄齐山的柴刀轻多了
“小兔崽子,把刀放下,千万不要杀他。”
私兵甲与私兵乙关系不错,私兵乙可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方晓杀了私兵甲。
“左一个小兔崽子右一个小兔崽子,这就是你求人的样子吗!”方晓把刀头更为靠近,紧贴着皮肤,似乎已有血点滴落。
“别介,小…小子,放了他,我就放你走,咋样?”
“咋样?呵。”方晓冷笑,“我山叔的头在哪里?”
“你山叔的头?我怎么…哦,是他呀。他的头被洪大人砍下邀赏去了,不管我们的事啊。”
“去哪里?”
“连山侯府。”
私兵甲这时醒了,看到自己的刀横在脖颈处,吓得忘记疼痛,小便失禁,可他流出的不是尿,而是血。于是疼痛感袭又来,加上在死亡边缘,他不敢大吼大叫,只好一手捂住下面,口中咬住另一只手,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浑身颤抖着。
私兵甲的模样让方晓鄙夷,加上已得到想要的回答,心中下了一个决定。私兵甲见着划过空中那带血的刀,意识随着喷溅的血液流逝殆尽。
“你!”私兵乙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杀了他!”
“我为什么不杀他!”
“你!”
私兵甲的血液喷溅到了方晓的身上,他手持的刀滴着血,眼睛也是发红,看起来如同小魔王一般,竟吓住了生性胆小的私兵乙。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人杀了你!”
私兵乙放着狠话溜走了,跑得飞快。他走后,方晓看了看私兵甲的尸体,顿感恶心,想要吐出来,不过他忍住了。他看着手上的刀,还滴着血,赶紧把它丢掉。
“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
方晓感到腿脚无力,直接跪趴在地上。他瘫坐起,望着带血的双手,心中感到空虚。
“昨夜以及今天发生的,超过了我懂事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方晓捂住眼睛,想要痛哭一场,他已经好久没哭了,虽发出泣声,但他没有流下眼泪。
“孩子,你还好吧?”
秦月走了过来,她许久不见方晓出现,心中焦急,便进村寻找方晓,却见他瘫坐在这里。
“阿娘!”
方晓见到秦月,心情算是彻底崩溃了,眼泪也终于掉落下来。
“晓儿,我的孩子,你哭什么呀?”秦月也想哭,但她忍住了,她现在需要坚强,为方晓做好榜样。
“娘,我杀人了!”
“那没什么,你杀的是坏人。”
“坏人也是人啊!”
“坏人不是人,他们是畜牲,是禽兽!看看他们吧。”
方晓随着秦月的指向望去,村民们死状各样,连齐烈家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妹妹也死在了母亲的怀中。
“起来孩子,我们要为他们安葬!”
方晓在秦月搀扶下起来,慢慢拖着村民们的尸体,将他们放在一起,抱来柴火堆积。方晓他们没有时间掘墓,只能仓促着用火葬。终于,柴火燃起了大火,两人鞠躬,而死去的村民们似乎化作了冤魂,在天上望着他们。
“他们被坏人杀死,仅仅是为了我们。”
“我们!娘,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方晓的疑问,秦月缓缓道出一切,他的身世,他的父亲,还有他需要做的事。
“以前,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于是取名安生。你山叔则希望你长大后为你父亲报仇,尤其你师父来了,他更加坚定这个想法,而我一直不同意,依旧希望你平平安安的过一生。现在,我想法改了。”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一定会为乡亲们报仇!我要杀了坏人,抢回山叔的头!”
方晓此刻坚定了信念,心中不再空虚。他知道,即便报仇的道路很是艰难,但他也要去做。
“走吧孩子,现在我们要走了。”
“可是娘,我们能去了哪儿?”
“能走到哪儿就去哪儿,等你有实力之时再回来报仇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