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做了什么?”
“是你要对戴宁儿下手吗?”张继贤问道。
“不是!”李乾兴说。
“不是就好,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如果有这个念头,你最好早点打消,我可不想对你这个尚书出手。”张继贤瞪着他道。
李乾兴看着他,故作平静。
张继贤转身离开,李乾兴见他转身便向他喊叫:“你还没回答我呢!”
“自己猜!”张继贤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来人。”李乾兴对手下的人说道。
“在。”
“派一些人,出去找到李乾明。”李乾兴道。
“是。”
张继贤的人现在已经将李乾明带走藏匿起来,院子里的尸首丢在原地没有管,只是把插在尸体上的弩箭一一回收,那几个没死的杀手也给了一些钱财,打发出了城。
张继贤回到开明书苑,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景言的房间,打开门,宁儿还守在那里,只是景言还未醒来。
“宁儿,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来守着。”张继贤轻声说道。
“没事儿,你也累了一晚上了,你去睡一会儿。”宁儿说。
“我想跟她聊聊天儿,你先休息,等会儿我叫你。”张继贤笑着。
戴宁儿这才起身,道:“好,需要我就立马叫我。”
“嗯。”
宁儿起身走向门口,还不忘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景言。
张继贤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景言。
这是他几个月来的生死之交,也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若她撑不过来,自己便从此孤独一人,他无法想象这种结果的发生。
这时他才深切感受到,原来景言也只是一个脆弱的女孩子,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女孩甚至曾经都不是一名军人,她只是一个在丧尸世界为了活下去而日日拼命的女孩儿。
世界亏欠她太多,让她承受一个弱女子不应该承受的战斗;张继贤也亏欠她太多,让她跟着自己孤独地来到这明朝,再闯入这朝局的暗斗。
张继贤在她面前低下头,紧紧握住她的手,拨了拨她额头上的头发,看着她那泛白的面容。
以前每次看到景言样子,都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来自未来,想到以前的那些小事,他不由地想哭。
张继贤想和她说话,但看着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好想到哪说到哪:“景言啊……你说你比我小,为什么却比我成熟那么多,外人还以为你是我姐姐呢!你说好笑不……也对,你肯定觉得不好笑,要放在平时你肯定又要骂我,因为你总觉得称呼姐姐是嫌你老……”
张继贤又说:“对了,你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一刀砍了李乾明那畜生的手,还让人割了他的舌头,大快人心,就是他那个狗东西派的杀手,有其子必有其父啊。
不过现在想来确实有些残忍,但我当时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残酷,好像这个时代已经把我改变了。
我曾经相信法治,但这个世界没有那个东西,只有特权。从我们来的那天,见到的那几个赤**尸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既然如此,复仇便是唯一可以拨乱反正的途径。”
张继贤将景言的被子往上扯了一下:“睡了十六个小时了,快醒醒吧,醒了我带你去看风景……好不容易来古代一趟,也没好好静下心来去转转。”
就这样,张继贤一个人陪在景言的身边,对着她说了一下午的话,时而内心沉重,时而愉悦轻松,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张继贤了。
另一边,李乾兴派出去的人找到李乾明盘下的那个小宅院,打开门发现一院子的死人,速去报告李府。
李乾兴坐着马车亲自赶到现场,环视一院子的尸体,然后匆匆进入正厅内,没见到活人,反倒看到桌上有一摊鲜血。
这就是砍掉那手的位置,李乾兴心想。
“找到人了吗?”李乾兴拍着桌子。
“周围寻遍也不见李乾明大人。”一个侍从说道。
“那就扩大搜寻范围,给我搜!给我搜!”李乾兴这么大岁数,今天可是被气坏了。
不一会,一个青年男子走进院门,看到气急败坏的李乾兴赶紧跑过去,边说道:“父亲,院子里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青年男子就是李乾兴的儿子,李治平。
李乾兴还来不及给李治平解释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就听见院子外面吵吵闹闹。
“外面有何事?”李治平替父亲问道。
靠着大门的一个侍从走上前说道:“门外来了一群兵。”
李治平很疑惑,他扶着李乾兴走到院子里,命令下人打开院门。
这时一个武官走上前来,行拱手礼,道:“李大人,小的是五城兵马司百总,收到外务司报案,称其在此处遇到数十名匪徒并展开激战,特来查看情况。”
李乾兴冷笑一声,说道:“这个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外务司是怎么在别人家院子里遇到匪徒的!”
“这……”百总也不好说什么。
就在这时,又有另一拨人赶到此处,这一看才知道是顺天府衙门的。
李治平也上前问询一二,不出所料,也是同样接到外务司的报案,说是有贼寇在此聚众已被诛杀。
李乾兴愤怒地摆了摆头,冷冷地说道:“这小子,以为这样就可以糊弄过去了?手法太稚嫩了!”
他立即走出院外,边对李治平说道:“去请都察院左都御史到吏部大堂一叙。”
“好的,父亲。”
李乾兴坐上马车对那马夫说道:“去刑部衙门!”
都察院长官向来和李乾兴相熟,不然也不会在山东大案的时候直接派人去山东助力,若不是张居正当政严禁结党,他两人早就狼狈为奸了。
在李乾兴的棋盘上最重要的就是那刑部,刑部尚书路有径是他之前最不想得罪的人,因为地位摆在那里。
今天,李乾兴特地拜访路有径便是要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
外务司声称京中遇到匪徒,这个案子到底谁最有资格去管,当然是刑部,他必须说服路有径去问责张继贤。
外务司暗守着抓住李乾明的秘密,好在李乾兴也不敢对外声称李乾明先前在那院内,否则李乾明他们的企图就会成为外人关注的重点。
所以,在除了张继贤和李乾兴之外的其他人看来,这件案子仅仅是外务司在那院子里杀了十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罢了。
由此,就连李归静对那院内事情发生的经过也并不知晓。
这缓慢的一天终于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刑部的人马便来到外务司门口,仅仅说是有事儿要问询镇抚使张继贤。
张继贤面对着刑部的灯笼,哪里有不去的道理,只好卸掉所有的武器,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刑部衙门,这是张继贤第二次来这里。
都察院那边连夜写出的奏呈内阁的文书也一大早送交上去,文书上面的内容都已经商量着跟刑部那边给出的说法对上了号,这下儿,张继贤可真是吃定了这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