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拒绝。”
李牧森紧盯着魔灵的眼睛，语气坚如寒铁。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听完李牧森的回答后，魔灵突然止不住的狂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晚下格外瘆人。与此同时，它的能量甲壳上再次燃起了黑雾。
“说实话李牧森，以人命倒逼政府这件事其实你早就可以干了。随便找几个雇佣兵来一场恐怖袭击，故意死几个帮派成员，你立马就可以说是政府的外交不慎引来的。不仅可以从政府那里要到一大笔钱，还能减少政府在群众中的名誉，加强自己帮派的形象。这招小帮派还不一定玩的好，但你这种大帮派完全可以来一场名利双收的大演出，赚个盆满钵满，代价也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
“你再说一句！？”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李牧森的怒火，他身边顿时涌起了呼啸的狂风。
魔灵没有理会他的怒火，怪笑着继续说道：“你明明是个很有实力的人，却偏偏要拿这些儿女情长的东西限制自己。现在这个世道人命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他们可以成为你最有用的棋子。”魔灵依旧怪笑着，那笑声中充满了讥讽，每个字都像是一块干柴投入李牧森心中的烈火，“既然你自己不愿意当这个恶人，现在我来帮你了！这是一场你不会有任何责任的演出，而且除了你我没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你只需要按照现成的剧本，把这些死人当作筹码按在谈判桌上，局势永远是对你有利的！”
此时李牧森的愤怒已经达到极点，而魔灵则向其中丢入了引爆炸弹的最后一块干柴：
“哦对了，你那边死了几个人了？会不会不够啊？要是嫌筹码不够的话，我不介意再帮你增加一些哦。哈哈哈哈！！”
“嗬啊——！！”盛怒中的李牧森再也无法忍受对方的言语，呼啸的狂风裹挟着他的身体冲向了对方。
可他忘记了，自己面对的可是一只实打实的“恶灵”。
嘣的一声，冲刺中的李牧森突然一跤摔在了地上，连鬼啸都摔到了一旁。幸而这里的土层并不坚硬，没有造成多大的直接损伤，但巨大的惯性还是让他在地上蹭了一层泥。但他现在没空管自己的狼狈形象了。
“呃啊！！”
突然出现的剧烈头痛让李牧森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那感觉就像是脑中有一个全速开动的钻头般翻江倒海。他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试图缓解痛感，可这种痛苦仿佛是发自灵魂深处，即使是颅骨遭受重压带来的剧痛也没能让他得到一丝的解脱。
“哈哈哈哈哈哈！！李牧森，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拖时间吧？很抱歉，我也在拖时间！哈哈哈哈哈！！你现在是不是非常愤怒，恨不得当场把我撕碎？但是你做不到！你自以为很理智很冷静，结果区区几条人命就能让你的情绪波动成这样，这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哈哈哈哈哈！！”魔灵走上前去，一脚踩在李牧森的脸上。这不是想杀他，而是在羞辱他。
“呃啊，啊啊啊！！”李牧森狂叫着试图起身，但脸上粗糙的鞋底宛若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上方，试图从中挣脱，只会徒增更多的痛苦。
“这就是东炎大军阀李野的儿子吗？真不知道把你这幅模样拍下来给你父亲看他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哦对了，要不然干脆跟你父亲说把你绑架了让他交赎金？哈哈哈哈哈！！”魔灵一边碾着李牧森的脸，一边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脚底的李牧森，看着他自己脚下疯狂挣扎。
——
愤怒。
然后是痛苦。
仿佛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一根根刺向灵魂的毒针，在摧毁在腐蚀保护着灵魂的那一层壳。
那一层壳叫做“理智”。
失去理智的保护，无序又混沌的灵魂将彻底迸发，让人陷入疯狂当中。
而在灵魂的旁边，有一只恶魔正在等待灵魂失去最后的保护。
它张着血盆大口在一旁等待着，等待着享受盛宴的那一刻到来。
——
为什么我的愤怒会变成伤害自己灵魂的武器？
为什么我的灵魂会向身体发起如此强烈的求救？
为什么我的灵魂旁边守着这样一只怪物？
为什么……？
——
如果我放下愤怒会怎样？
如果我恢复理智会怎样？
如果我冷静下来会怎样？
如果……？
——
在这样的羞辱了一分多钟后，李牧森终于停止了挣扎，除了喘息之外，不在有一丝动弹。
“终于结束了。竟然能撑这么久，不错不错。”看李牧森不在动弹，魔灵也终于把脚从李牧森脸上挪开，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嗯……是不是应该把现场伪装一下，不然等萨亚的人找过来会不会引起怀疑？”就在它这么想时，它的身后传来了起身的声音。
“哦，不愧是你，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让我检查一下。”魔灵看着捡起棍子撑着身体缓缓站起的李牧森，向他发出了命令。
“呃啊……恢复？你、你……”刚起身的李牧森还没完全缓过来，跌跌撞撞了几步后终于稳住了身体，只见他抹了一把被魔灵踩过的脸，啐了一口血痰后，抬起头看向了魔灵。
“什么！？”在看见李牧森眼神的那一刻，魔灵不敢相信的叫出了声。
他本应该看见的是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但此时此刻盯着他的，依旧是一对闪烁着坚毅的瞳孔。
“你以为你赢了！？”
嘣——！！！
一道狂风骤然袭向了魔灵所在的位置，但主要目标并不是它，而它身边的泥土。
“！？”
如刃般的飓风将其身边的土层一层一层地掀起，在风中碾做细粒后任其在风中肆意回旋。而与尘土石砾作伴的还有周遭的无数叶片枝条，它们被强硬的从周边的树木上撕扯而下，加入了这场表演当中。
漫天的尘沙碎叶与刻意制造的风声彻底封闭了魔灵的感官。即使它可以依靠力场隔绝风沙睁开眼，但隔绝不是过滤，周遭裹挟了无数尘土杂物的空气可不是什么值得呼吸的东西。没法，它只能解除身上一部分甲壳从中撕下一大块衣料缠在脸上勉强呼吸。
就在魔灵还在尘沙中四处张望，试图从风沙中辨别出东西时，一个黑色的物体突然就出现在了它视野当中，它立即抬起双臂去抵挡，可当这飞至眼前时它才发现这是一段被拦腰截断的树木，巨大的质量带着惯性即使是看似力大无穷的魔灵也被砸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还没完，接下来从四面八方不断有被截断的树木向其砸来，在视听全部被阻碍的情况下，魔灵根本没法格挡。在连续遭到重击后，魔灵随便找了方向全力奔跑试图冲出风沙的影响范围，可下一秒脚下就飞来一截木桩将其绊倒在地，幸而它在摔倒时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了头部，挡下了随之而来的一棍重击。
砰！！
这一棍直接将魔灵扫上了半空，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后才落在了十米外。
不过这次李牧森并没有追击，飓风也渐渐散开。几十秒后，空中的尘叶也尽数落地，除了少量还在空中漂浮外，剩下的已经不足以遮挡视野。
在这期间内魔灵从地上爬起警戒的看着刚才自己被击飞的方向，并快检查自己身上的受伤情况。因为没有痛觉，所以魔灵只能使用魔法来检查自身内部情况。在检查时发现自己刚才阻挡李牧森棍击的双臂处的能量力场被全部耗尽，连其下的甲壳都被打出了一个较深凹槽，这时魔灵也发现周围这些断木的截断口全部都有烧焦的痕迹。
另一边，随着风沙散去后，只见李牧森已经撤退到了五十米之外的树林之中，不过他并没有选择躲起来，只是想拉开距离缓一缓。因为现在的他正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角不停的有鲜血混着唾液从嘴中滴出。双手颤抖着撑着地。白色的衬衫已经全部被汗浸透，而脸上也尽是因为疼痛而挂满的汗滴。同时短时间内的过度汲能导致了全身大量毛细血管破裂，现在李牧森全身各处都有大片的红斑。
鬼啸被他扔在了一边，此时鬼啸的一头正冒着千度的红光，不过因为李牧森提前在这个挖了一个浅坑，所以并没有点燃周围的杂草地，反倒是坑中的泥土都被融成了玻璃状，还在发出着滚烫的嘶嘶声。
这时魔灵虽然很想冲上去直接了结李牧森，但刚才检查的结果告诉它这具躯体因为刚才的数次厚实的钝击，全身各处的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存在，尤其是最开始好不容易修好的脊柱现在又出现了裂隙。所以现在它也只能呆在原地对骨骼进行修复。不然如果李牧森还有后招的话，现在冲上去无异一个即将散架的洋娃娃。
“喂！你怎么回事？才打这么一会就不行了？继续啊！站起来继续打啊！！”虽然身体动不了，但嘴上功夫魔灵可并不打算停。
“……”正专注于恢复的李牧森可没打算和魔灵对喊来浪费力气。
利用飓风卷起尘土制造沙暴并将其稳定在一个特定区域内，以及通过风力加热鬼啸最后产生高温等离子体用以切割物体。因为二者都是高魔耗魔法，且后者需要一定时间蓄力容易被防范，所以在之前试探时李牧森没有选择使用。
同时因为自身身体原因，李牧森放弃了近战的想法，转而利用鬼啸截断周围的树木然后配合风压一脚踹向魔灵发动远程攻击。但风压反冲的问题李牧森一直没有解决，在最早那一棍已经造成了内出血的情况下，李牧森依旧选择了无视自己身体状况全力进攻。
在绊倒魔灵的那一刻李牧森抓住时机，冲向魔灵朝准头部发动棍击，试图直接解决战斗。但魔灵的防御还是超出了想象，不仅没对敌方造成致命伤害，自己的双臂还因不堪重负导致多段骨裂。除此之外，因为连续的反冲，内脏的受伤情况也不容乐观。
“我还以为你打的这么凶是要一波直接干掉我呢，没想到你也只是装装样子徒有其表罢了。”在短暂的修复后，魔灵向前迈动了第一步，“怎么？这种程度就不行了？别啊，那可多无聊？还没等我动手你就把自己打趴下了，这多无趣？哈哈哈哈哈哈！！”
奇怪的律动再次出现在了李牧森的耳边，只不过这次，他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
“啊？不吭声吗？那我可走过来了啊？”魔灵继续叫嚣着向前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每一步都比上一步更加稳健。
李牧森只是半跪在地上恢复自己，现在每多拖一秒，他就能多汲取一些魔力。但剩下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他必须速战速决。
在二者之间距离还剩下三十米的时候，魔灵的身体已经全部修复完毕，短暂适应后，它开始了奔跑，“我来了哦！！”
三十米的距离，它只花了两秒。
而在最后一秒，李牧森右手握住了还略带温热的鬼啸。
嘣！！！
魔灵一计右勾拳轰在了地上，李牧森则一个右翻滚躲开了攻击，并在半空借助风压推力再次拉开距离。魔灵在确定李牧森的落点后，一个右转大跨步接一计左勾拳轰向李牧森所在的位置。只见李牧森将鬼啸全力朝着魔灵的头部甩去，而对方双手一下回挡不来，只能用脸生接下这一棍。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生物的本能还是让它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看准时机的李牧森在它闭眼的这一瞬间弯腰过了挥击，然后立即起跳腾空并在半空中利用风压借力抬腿蓄势。还没等魔灵反应过来，李牧森一击右鞭腿就扫在了它的后脑勺上，本就重心不稳的魔灵因为这一脚被直接踢翻在地。李牧森则在抓住鬼啸的同时借着这股劲一个后空翻落地，紧接着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一圈后，魔灵重新站了起来，紧盯着李牧森所在的方向谋划着下一阶段的进攻。李牧森则是退到了几十米外被自己截了一地的断木堆中，积攒着魔力。
魔灵也看出李牧森的想法，但它依旧选择发动强攻，这次它将所有魔力全部集中在了身体正面尤其是四肢，制造了一副更为厚重的甲壳，并创造了一层更强的力场作为缓冲。让其正面看上去壮了整整一圈。在准备就绪后，魔灵一声狂吼向李牧森直冲而去。
李牧森也没在气势上落下风头，一阵向上的劲风随着他的怒吼平地而起，将前方的断木全部抬起，接着一串连踢将一棵棵断木向魔灵重击而去。另一边魔灵直接用手臂挡开飞来的断木，而那些向下盘攻击的断木更是被直接踢开，除了稍许的停顿之外，李牧森的攻击没有对魔灵造成任何影响。
李牧森也猜到了对手是拆东墙补西墙，在最后一截断木飞出后，李牧森选择了向魔灵发动冲刺。在二者距离不到十米时，李牧森突然从地上掀起一阵尘烟吹向魔灵，紧接着一个大跳从两米多高的魔灵头上空翻越过，在穿过烟尘时李牧森将鬼啸的一头变做尖矛，并同时在棍尾蓄势，准备对魔灵的后脑勺发动致命一击。
可李牧森失算了。
当他越过尘土到达魔灵背后，整个人倒悬在半空中时，他看见了一张倒悬的脸，那张没有被甲壳和力场覆盖的干枯发白的人脸正朝他露出瘆人的笑容。
魔灵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它以前方厚实的甲壳作为遮掩，在内部将其瘦小的本体转了一个向。而现在它身后的甲壳正在急速向前方汇集。
李牧森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大喝一声将鬼啸射向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可魔灵只是偏了偏头，鬼啸便呼啸着从它的耳边擦过，然后穿过后方已经能量态的甲壳飞向了远处。
而在鬼啸穿过的那一刻，已经被甲壳覆盖的魔灵右手抓住了李牧森的右大臂，一股足以让李牧森的头颅撞碎在硬泥地上的力量在下一秒牵动了李牧森全身，而这股力量的目标，正是地面。
咕啦——
嘣！！！
在生死关头，李牧森汇聚全身的力气猛的向左一拧，被魔灵死死握住的右大臂顿时皮开肉绽，紧接着他将一股风压汇集在左臂上形成风刃狠狠地向右臂肩膀下方一截斩去，当场斩断了自己整只右臂，并立即调整姿势落地，在以蹲姿落地的同时魔灵也抓着李牧森的断臂砸在了地上。这一刻李牧森将一大股风压汇集在了左手之上，同时脚底的风压瞬间爆开，强行将身体抬起抢在魔灵因为惯性还未恢复身姿之前，一拳轰在了魔灵脸上。
这一拳轰击带来的晕眩感直接让魔灵松开左手后退了好几米后还摔倒在了地上。但李牧森没有选择追击，或者说他选择的状况已经根本不允许他追击了。这一拳后他也从半空摔倒在地，左手因为这一击除拇指以外的指骨全部近乎粉碎，双腿的韧带也已经处于撕裂的边缘。即使是这样他依旧用手肘强撑着站起身来，用嘴咬住自己的断臂然后甩到了一边的灌木丛中，接着冒着双腿彻底废掉的风险，连摔带扭，拖着一路的血迹，在风压推进的帮助下才跑到几十米外鬼啸的落点，此时鬼啸正插在一颗树上。在靠近鬼啸后李牧森立即将棍尾变做一个适合咬住的凹槽后一口咬在上面将鬼啸从树中扯出，可自己也因为这股劲摔倒在地。但他立马就从地上挣扎着翻起身来，靠着树颤抖的站着，以最快的速度把鬼啸的另一端加热至烫红，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滚烫的棍体直接按在了断臂之上，将其生生烫焦，封住了还在流血的创口。
极度的疼痛已经让他的神经系统彻底麻木，而因此产生的过剩的肾上腺素则使他能继续拥有理智和身体的控制权。他必须保持这个状态，因为这个状态是他还能继续战斗的原因。
即使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常人眼中疯狂的极限。
现在的他，宛若一尊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