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尔拉头痛欲裂,打电话让陈蕊蕊上楼护着尤雾下楼,警方带裘小洛去做笔录,好说歹说都会有个扰乱社会秩序罪。这一夜折腾得她心烦意乱,哪里去想身后还跟着个阴魂不散的前男友陈鹤,直到他在楼梯转角猛地摁住她,把她拉进消防通道,丁尔拉吓得浑身一哆嗦,认清是陈鹤之后,怒火中烧,一个要走,一个不让,陈鹤摁着丁尔拉的胳膊,两个都不肯开口,一场沉默无声的身体对抗战,丁尔拉被摁得皮肉生痛,忍无可忍:“你究竟想要干什么陈鹤?”
“这几年你不肯见我,搬家换号,拉黑我一切联络方式,想跟你说句话这么难吗?”
“说什么?昨天我邀你进屋,是你自己要走。”
“你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干卿何事?”
“你不是说你这辈子都不结婚的吗?”
“我骗你的鬼话,自己都不信,你信它我有什么办法?”丁尔拉冷笑。
“别再折磨我,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即使我现在已婚已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陈鹤,我不想和你做苦情男女,你也知你已婚已育,请自重。”
陈鹤颓然放开手,丁尔拉欲走,见身后陈鹤没有声响,心里一阵酸楚,转过头去看他,眼前的人似乎还是多年前少年时代的青涩面孔,在见她时满眼满脸深重的喜悦。她一直觉得这是属于他独有的表情,再快乐的时刻都会带着少年特有的挥不走的阴翳,这熠熠然的忧愁吸引着她,伤害着她,让她不能自拔。
“我们回不去了,陈鹤。”丁尔拉强硬逼自己冷漠,说罢,咽下他看不见的眼泪,转头离开。
尤雾在洗手间里把花了的妆补了又补,迪奥924涂了又涂,直把嘴唇涂得像刚吃了小孩的姨妈色,那恶狠狠的气势一路走来吓得宾客安保们都噤若寒蝉,半句八卦都不敢问,陈蕊蕊心里一块石头刚刚落下,见电梯下站着一个绿巨人似的费孔城,又不禁紧张起来,空气里硝烟四漫,宾客们见势都如鸟兽散。
梁清润眼巴巴站在大堂,等得口干舌燥小腹紧抽,但见陈蕊蕊和尤雾下来,不见丁尔拉和陈鹤,立刻明白什么回事,又委屈又难过,从之前梨花带雨,到了暴雨滂沱,章知难见状只觉可怜,虽然安慰女人对他而言也算拿手好戏,但眼前这个怀着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还是暴击了他一万点,他只好掏出纸巾递给她,却不想梁清润一把打落在地。
此时,丁尔拉和陈鹤前脚后脚刚走出电梯,梁清润见到两个人,心里一惊,随即放声大哭。丁尔拉见状头痛,苦情鸳鸯一对,偏偏关系自己的前男友,她无意插足,被第三者,真是悲不胜悲。
章知难适时见她脸色尴尬,向她疾步走来,挽住她的肩膀就走,丁尔拉见陈鹤面目复杂,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来不及关照一大厅人物,干脆头脑放空,随章知难匆匆带她走。又见对面僵立着一个梁清润,脸上眼里甚至垂下的每个指尖里都咬着对她的敌意,丁尔拉哑然,只顾低头走。
梁清润傻呆在她对面哭,见陈鹤目光始终紧随丁尔拉,心里委屈至极,不由迈开步子朝陈鹤奔去,尤雾见状,还以为梁清润要和好友拼命,赶紧上前,不料梁清润惯性使然,重重撞在了尤雾身上,那身鱼骨鼎立的昂贵婚纱,塑得尤雾肩细背直,硬度可观,梁清润像是撞在了一堵硬邦邦的人墙上,众人只听砰的一声响,梁清润裤子洇湿一大片,清亮的羊水哗啦啦全流在了地上。
这回梁清润止住不哭了,低头见自己滴滴答答满裤管的羊水,动也不敢动,丁尔拉傻了眼,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喊道:“快叫救护车!”
梁清润瞪大了眼睛,浑身发抖,陈鹤僵在原地还犹在梦中,梁清润抖着肩膀,凄厉喊他:“老公!”
尤雾厌恶至极,恨不得一手拧死眼前这白莲花,被陈蕊蕊反手拖住,章知难跑过来,审时度势斩钉截铁:“现在道路高峰,主干道堵得一塌糊涂,救护车开过来再开回去肯定来不及,医院离这里五公里,走,开我的车!丁尔拉和陈鹤,你们两个跟我一起!”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全部傻在原地,章知难大吼:“还愣在那儿干什么!我以前是那里的医生!听我的!”
众人如梦初醒,章知难吩咐梁清润立即躺倒,垫高臀部,等他把车开到门口,丁尔拉见状,和几个门童拿行李车拼在一起,把抖成糠筛的梁清润扶上去摁倒,陈鹤终究是要做父亲的人,被内心残留的那一点父亲的柔情击回了一些理性,抓着梁清润的手安抚,丁尔拉安顿好陈蕊蕊和尤雾,见费孔城在这难忘婚礼中早已被惊得犹如一只暴走的野兽,只能歉意的摊开双手,示意尤雾自求多福。
众人手忙脚乱,把梁清润安顿到大切诺基的后座,丁尔拉坐上副驾驶,章知难的车犹如离弦之箭,穿堂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