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巧儿倒也没想到,张大少爷,在听完自己的一番述说后,竟当场拍板定下了这个方案。不但如此,还连声夸她的想法好,而且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夸她的。因为随后张大少爷就问任巧儿可是跟名师学过画,要不怎么说的这么头头是道?
闻言任巧儿本想说几句谦虚的话,比如说自己画技其实很一般,只不过构思好一些。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角余光,好巧不巧看到云娘子正一脸复杂地盯着自己看。额,若她没看错,云娘子的神情似乎还包含有几分……敌意?
任巧儿疑心看错,但很可惜在她十分干脆地迎面对上云娘子的视线后,发现并非是自己多心!
正面看的更清楚了,云娘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尖。只不过应该是没想到自己会察觉吧,她飞快地将视线移开了!但正是这一动作让任巧儿更加确定自己没看错了。
不过,任巧儿更多的却是疑惑。那就是,太怪了,云娘子不会精神有什么问题吧?
首先,难道不是她特意带自己来这间屋子,并突然点名让自己说一下对那绣图的看法的?而且很明显自是自己的说辞才让张大少爷得到了满意。
其次,那按说自己帮她解围后,理应得到的是她的感激才是啊?可她偏是用这样一付看仇人一样的神情看自己,那自己到底怎么她了?
真的,一刹那间任巧儿感到了极度的震惊和不舒服。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正是这一发现让任巧儿再次心生疑惑,云娘子已不是第一次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了,可印象中,自己跟她是第一次见面啊。
正是因了这个发现,任巧儿沉默片刻后冲张大公子轻轻一笑:“张公子过誉了,我只是打小就对画画感兴趣,至于您所说的是否受教于名师,实话实说还真没有。
而且若我没猜错,张公子只是对我描述的构图感到满意吧,其实这也只是我偶然心思一动才有的想法。不过能得张公子肯定我很是欣喜,也很高兴能帮了云娘子的忙,没让她失望。”
任巧儿不卑不亢地说毕,就又笑了一笑然后往旁边挪了一下,然后她就不再说话了。她也是突然打定主意,既云娘子不知何故对自己心生不满,那自己绝对不再多说一句话,
当然,该说的她还是要说,比如最后那句话就是她特意指明,是云娘子问后自己才说的。
就这样任巧儿表明了自己的看法,她的意思也表露的很明白,自己再不会参与这些人任何话题了。
但她没想到,张公子却连连摆手:“这位姑娘你太过谦了,我相信能提出这样奇思妙想之人,画技绝对也不会错,而且姑娘你方才分明说了,这绣图必须用你自己自创的笔法来画,既如此这绣图还要麻烦姑娘巧手绘制了。”
说着张公子再度用闪亮的眼神笑看向任巧儿,竟是指明要让她来负责这绣图。
不过,面对着对方殷切的眼神,任巧儿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一笑十分干脆地直言,“抱歉啊张公子,可惜我并不是绣品居的人。”
毫不客气地说出这句话,任巧儿再度奉送一笑。并不是她矫情,想她既已察觉云娘子对自己不善,那何苦跟她牵扯不清。
而且不但如此,任巧儿甚至已打算好,也不用云娘子给林婶子带信儿了,当然也更不会住在这里。
而显然屋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任巧儿看的很清楚,听到她的话后,屋内所有人的神情都变了,首先是张大少爷,一双眼睛瞪得几乎是他本来的两倍大,很好地诠释了震惊这个神情;
然后是挨着他的张少夫人,本来在她被张大少爷斥责后,她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似的在那里蔫蔫地坐着一言不发,此时也一脸见鬼般看着她;
其实是云少,这个干净清秀的男子现出的是一脸的不可思异,但他恢复的最快,很快用一双沉静的眸子细细打量着她。
最后则是云娘子,她面上的震惊自也是不少,但在震惊的表象之下,却掩盖着几分怒意。
对,是怒意,任巧儿觉得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但,这又如何,面对着这几张不同的面容,任巧儿仍微微带笑站在那里,没错,一屋子人就她一个在那里站着,但任巧儿仍一脸的镇定。
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足有一分钟吧,最终云娘子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突然她就一笑看向了任巧儿,亲昵地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不是绣品居的人,是,你的确是第一次来云姨这里,但就凭我跟你林婶子亲如姐妹的关系,你说说你跟我亲侄女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好孩子,云姨晓得,你这丫头是脸皮薄,不愿意让外人觉得你是恃才自傲,可明明你就有这一手作画的本事,那何必掩着藏着。这样吧听云姨的,这事你暂且不用管了,绣图之事我来跟张公子谈。”
边说着云娘子一脸笑地走过来就拉起了任巧儿的手,一脸亲切地竟将她拉到她方才的座位边,然后双手在她肩上一按:“好孩子,你先坐这里歇一会儿。剩下的事交给我。”
云娘子竟如自说自话般,硬把任巧儿安置在座位上,至于她自己,则款款返身,又转向了张大少爷,然后就听她继续道。
“张公子,我这侄女年龄还小,到底女孩子家家的,跟外人说话难免害羞,但您放心,绣图之事就交给她了,我这侄女一定会尽心完成。您看这样好不好,后日这个时候,您来看图样,到时一定让您满意。”
云娘子一脸笃定地说着,仍是一脸的笑容。而听到她的话,张公子虽然一脸地犹疑,因为他又不傻,任巧儿方才的表现根本就不是云娘子说的这样,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既如此,有劳了。那我们后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