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的太监宫女也没搞清你和我,把我当做你了。我,我,我一时好奇不知道是谁约了你就跟去了忘蓝飞陀园,那人放下袄套就跑,我叫也叫不住。没,没想到里面除了吃的,还有帕子。看着就知道四公主没少花时间和精力,我下不去手丢掉,就全拿回来了。”
托莱德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宁琛,忽而发现自己不明白宁琛的心思了,沉声道:”前几天你还因为四公主生气,今天下不去手她的东西?所以,你是让我收下食盒和帕子?”
“没有没有!”宁琛连连摆手、频频摇头,“我,我现在就给四公主送回去,告诉她是我收的。”
“回来,坐下。”
已经跃起欲穿外袍的宁琛听到托莱德发声,立即乖乖坐下,道:”你要做怎么做都行,今天是我错了。对不起!”
“现在,以四公主来看是我收下了。由你退回还是原封不动的,再解释这是个误会?亚帕很在意四公主,你不会看不出来。”
宁琛沉默,在心里狠狠地抽着自己耳光。托莱德继续道:”吃的,你分给侍卫们。帕子我去退。”
对托莱德而言,四公主与以往所有向他表示过类似意思的女人一样,长相打扮一样、说话表情也一样。托莱德自然按照一贯的做法送东西不收、主动说话不答、各种眼色无视,反正不理会就是。
宁琛打开袄套,将食盒盖中的帕子交给托莱德,再将食盒交给了轮流午食的侍卫们。一圈下来回到寝卧,见托莱德依旧老样子坐于案侧,便小心翼翼地坐回托莱德对面。依宁琛看来,托莱德的神色、口气虽与往常一样,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低沉的眼色与绷紧的眉头却诉说着他此时复杂的内心。
托莱德耐心等着茶水烧开,倒上一杯递给宁琛,视线集中在自己手中的茶盏上,低声道:”如果你厌烦或者厌倦我,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下不去手替我收食盒帕子,你这样的善心我不需要。”
说罢,托莱德便起身携上外袍疾步离开。托莱德的性子变得沉静、冷淡,很少有情绪不控的时候。然,此时托莱德真真是不自控的生气了,心道:宁琛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不当心收了下了。想必四公主费了不少精力与时间。这不是让我收下食盒和帕子是什么?还什么喜欢就收下,不喜欢就退还,什么乱七八糟的?
忽的,托莱德脚下的步子渐缓。是啊,他是千百年来为人类厌弃的怪物、魔鬼,是靠嗜血为生的吸血鬼,永远也无法过上人类的生活。宁琛想远离他是多么理所应当、顺理成章的事情,他有何立场气恼?更何况他们还是血族与猎人你死我活的身份。思及此处,托莱德自言道:”看来是我该醒醒了。”
两刻钟后,托莱德握着帕子来到四公主的寝宫,向宫门内侍说清来意,”侍卫军托莱德有事求见公主,麻烦通传,若是公主方便的话,我便在宫门外候着。”
不多时,那玉扶着四公主走出宫门,前者替公主收紧外袍后便退回宫内。四公主猜到托莱德是为了今日食盒而来,心中期盼、惊喜、担心、羞涩种种情绪互为交织,以至未敢抬头直视托莱德的眼睛,只得死死捏着裘袍下手炉。
“末将参见四公主,请恕托莱德冒失,将公主请于宫外。”
“不不,你能来,我没有想到你这下便来了。”四公主已然激动紧张到几近语无伦次。
“多谢四公主赏识。托莱德乃粗人,食惯了粗茶淡饭,精致贵重的糕食实在食不来,四公主今后请切勿再为托莱德费心了。”
咯噔一声,四公主的心摔裂了、下沉了,托莱德的言下之意在明了不过了。
“还有这个。”托莱德展开右手,将帕子递向四公主,”不知是谁遗漏在了食盒盖中。末将是索科人,不懂此物有何用处,更不敢私自留下,便想着还是交由四公主为好。”
四公主未施粉黛的脸血色全无,拿回帕子的手在外袍下不住发抖。她尽力以最平素的语调道:”本公主也是感谢托莱德侍卫对三哥的协助。”
“末将职责所在,自当尽心。末将也应回景毓殿当差了,告退。”
四公主再一次看着托莱德的背影逐渐与周遭的白雪融为一体,泪水霎时夺眶而出,道:”呵,我的命便是如此了吧?什么都求不到。得不到父王的爱怜、早早失去了母后的爱护……托莱德,你收得绣帕易退,我付出的心难收。”
托莱德回到寝卧,一推开门宁琛就一个健步冲到托莱德面前,道:”托莱德,你别生气。我没有你说的那些意思,我。。。”
托莱德脱下外袍,安置好佩剑,再度穿上外袍,淡淡道:”帕子我交给四公主了,万一以后有人说起这件事,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该去景毓殿了。”
宁琛穿戴齐全与托莱德一同前往景毓殿。路上,宁琛跟在托莱德身后,后悔地肠子也青了好几百回。还有托莱德那些话:如果你厌烦厌倦我或者不想和吸血鬼在一起,可以直接告诉说。不用下不去手来推开我,你这样的善心我不需要。字字都深深砸在宁琛心上,令宁琛懊丧不已。认识托莱德以来,这是托莱德对他说得最重的话。
先前托莱德前去退还帕子时,宁琛组织编排了一大箩筐的话欲说与托莱德。譬如“我不会厌烦厌倦你,我也不会把你推给别人。我就是好奇谁悄悄约了你,我也想拒绝收的,可没来得及。”结果,托莱德冷漠不言的模样,令宁琛完全没了法子、彻底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