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特罗一路向西南方骑行,他的目的地是气候温和的凯林布措原始山林。那片区域因野兽出没、毒蛇瘴气较多而鲜有人迹。行了两个多时辰,查特罗与莫克方才下马休息,在一处清溪边喝水、清洗。
“四哥,我们这是要去何处?”莫克将脸上干涸的血污尽数洗去后问道。
“西南方的凯林布措原始山林。”
莫克心上稍顿,他想去常人聚集之处,那样方有充足的猎物供他选择。迟疑许久后,问:“四哥就未曾考虑过别处?”
迪曼乌有儿十一人,莫克与查特罗非一母所生,虽为兄弟却颇为生分。查特罗是嫡子,性情温和,才学出众。待人和善,交友不计出生门第。长相英俊不凡,坐拥略科城第一美男的名号。平日最喜舞文弄墨,饮酒作诗,一心愿做一个逍遥乐哉的王爵,王权争宠对他而言犹如浮萍,远不如一杯佳酿美酒。如此闲散、洒脱的查特罗一直深得迪曼乌的喜爱,他曾经很想将王位传于他这个最喜爱的儿子,后来左右权衡还是册立了查特罗的同胞兄长为太子。
而莫克生母是后宫中一名最为普通不过的侍妾,并不受迪曼乌宠爱,连带着莫克也成为了诸多公子中可有可无的影子。莫克心如明镜,借着自己瘦弱不堪的身形,平时总是摆出唯唯诺诺,见人便怕便躲的样子,将自己做成了他人眼中不起眼、无威胁的落魄公子。
查特罗轻叹一口气,“此处是我所知中最为合适之地了。七弟,父王他留在了城中,明年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莫克舀水的手停滞在半空,他看到水中倒映的自己,脸上是忍不下的笑意。然,莫克的理智逼迫出了他眼中的男儿泪水,他摩挲着眼睛,哽咽道:“父王,父王他。。。”
神色悲戚的查特罗走近莫克,在他身旁坐下,见后者才洗净的脸庞又挂满泪痕于心不忍,“七弟,我出城前细数过,初代血族只剩你我二人活着。依着父王身前的交待,我们便寻一处远离常人之地,相依生活吧。”
“四哥,父王可还交待什么?”莫克抽咽着擦去眼泪,以父王对查特罗的喜爱,死到临头难道只对他说了一句远离常人?莫克着实不相信。
查特罗看向莫克的眼光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犹疑着是否将圣物之事告知莫克。最后,他决定暂时对莫克保密。他与莫克自小生疏,对他也不甚了解,略微沉默,道:“父王当时情绪激动,言语颇为凌乱。今后再同你说吧。”
“好。来日方长。”莫克玩味着查特罗的闪烁眼神,心下了然父王必定是留了什么好东西给查特罗。可能是东西价值贵重或者查特罗不信任自己,所以作了隐瞒。当下,莫克便改变了与查特罗分道扬镳的想法。等他知晓这东西为何物,再行决定是偷是走还是偷了再走也不迟。
“对了,七弟,你怎得知道需以捣心碎心的法子杀了血族?”
“四哥,是我看见的。我,我害怕,躲着看了好一会儿。为了争抢食物,血族之间厮杀,即便脑壳开了,竟也能活回来。而当他们爆心之后便再没起来。”莫克自然不会告诉他,他身子弱,即使成为血族,也是初代血族中的弱小。他只能避免直面对抗、隐藏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他以为只剩下了他和伤痕累累的维得,便孤注一掷试图偷袭,不料他依旧还是维得的手下败将。
“原是如此。七弟,你可看见尸堆中的尸首变成血族爬了出来?”查特罗回想当时的情景,便觉周身为寒气裹挟,直叫人毛骨悚然。
“四哥也瞧见了?我以为是我血流多了,眼花呢。”莫克摆上往日的傻憨模样。
查特罗默默点头,俊朗无双的脸庞浮上一层阴郁,轻声道:“这其中必有何蹊跷。”
莫克对此倒同样十分好奇与感兴趣。他很不屑查特罗装深沉的样子,其中有何蹊跷,试一试便知。
这一夜,查特罗与莫克在一间废弃的草屋中过夜。待查特罗熟睡后,莫克闪身离开去了距离他们很远的一座小镇来满足他对人血的欲望。同时,随意择了十几人丢进镇后大山中的某处山洞,逐一测试。莫克折腾了好几类法子,如彻底吸干人血、吸食部分后以不同的方式杀了对方或吸食部分后便作数。末了,甚至找了断气不久的死人,喂了些他自己的血。反正,现下他能想到的可能性悉数进行了尝试,天色渐亮时才颇为满意地赶回草屋。
之后每一日夜里,莫克或借口外出狩猎或趁查特罗熟睡便至山洞继续观察结果,一旦有成为血族的他马上杀死。查特罗虽然谈不上心机与城府,但也不是个酒囊饭袋。莫克暂时不想弄出祸端,影响二人的关系。重要的是,莫克得到了他所需要的结果。血族以血为生,亦可以通过非孕育的方式繁殖血族,乃至令死人复生!至于是否能成为血族,还在于自身情况,并非人人皆能成之。
莫克遥望着挂满星斗的夜空,心情大为舒畅,放声大笑。他从未如此肆意地笑过,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强大。他指着天,阴沉道:“父王啊父王,你的一生只做对了这一件事!倘若不是你已经死透了,我真想喝你的血尝尝滋味。呵呵呵,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