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旁边驾驶座上的欧阳飞,他整个人象是陷在车座上,头微微地后仰着,眼睛阖住,好像睡着了一般。但是她知道他没有睡着,他手里还夹着烟,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有几点烟灰落了下来,象苍蝇屎一样微小。
七年了,她用仰慕的目光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陪着他走到今天。年轻时的英气勃发,和现在淡淡的忧郁寡言,都让她无法抑制地爱恋。
她一直都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最近,他终于开始回应她的爱,对她比过去很多年加起来的都好。
看着没有反应、沉默得象是已经睡去的爱人呢,她突然觉得十分的委屈。
泪意不可控制地袭来,她倚上欧阳飞的肩头,开始轻轻地抽泣。这是第二次,她因为感情之外的事在他面前哭泣。第一次是因为爸爸的风流韵事东窗事发让她愕然。这一次,是生活陡然发生的变化带给她的巨大压力和无所适从。
“飞哥哥,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爸爸变成了这个样子,妈妈天天失魂落魄,象个活死人,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她觉得自己走过了一段极漫长的心路历程。
无端端的父亲失去了大半的财产,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又击垮了他的身体。父母之间也因为这件事变得冷漠,她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有妈妈和她的责任,如果不是她们逼着爸爸不放,也不会被那个茶水妹和小杂种趁虚而入。
但是罪魁祸首,还是轩辕翔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她强烈的恨意再度迸发出来:“都是轩辕翔那个阴险狠毒的贱人!她想报复爸爸,想要夺走宜光!想逼得我们关家走投无路!她凭什么这样做?当初我爸爸和妈妈是相爱的,不是她那个贱人妈仗着家里有钱,勾引我爸爸,又怎么会逼得妈妈和爸爸分开?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的私生女,还不都是那对贱人母女害的?是那个贱女人知道留不住爸爸才选择离婚的,家产七年前就分清楚了,那个贱人!凭什么又回来妨碍我们家的幸福!凭什么?”
“一切都是命,没有什么好争。”仿佛已经睡着的欧阳飞突然开口。
他们每个人,都被装进命运的罗盘里,随着这个罗盘的转动而被摆弄。这个罗盘里,还有一个叫做利欲钱权的罪恶因子。命运让他在欧阳家出生,命运让他和翔相遇。原本一切静好,却又有一个关家在其中捉弄。
没有关有良的利欲熏心,翔就不会遭遇家变。如果不是因为利欲,关诗雅不会有机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难道他就不恨?他恨自己,恨命运,也恨……
他不想去恨,那是一种太过强烈的煎熬。他只想,如果他和翔都还是那单纯的一起踢足球的少男少女,那该有多好……
如果今天他没有表现失常,就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看着翔,那该有多好。
歇斯底里的关诗雅听得一愣,慢慢咀嚼出这句话的意思,顿时悲从中来。是命运么?是命运的摆弄?不,是命运的不公!命运对那个贱人太过的眷顾!
不只是那个贱人,还有那个贱人的妈,就是因为她们命好,她们能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财富和权势,还有幸运!她们做什么都可以,做再多的坏事也不会被人鄙视唾骂。
她们就是命好……她再恨,又有什么用呢?终究抵不过受命运眷顾的人。她们似乎生来就注定了是胜利者。
所以,以前爸爸还是宜光董事长的时候就斗不过轩辕翔。现在他们整个关家没了大半的财产,她想要和那个贱人算账,想和她斗个你死我活,可能只是徒劳的挣扎。枉她不停地劝爸爸振作,劝妈妈和爸爸和好,但这些目标就算实现了,又有什么用?
关诗雅只觉得心如死灰。
想起爸爸不理妈妈,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温情,想必爸爸心里只记挂着那个杳无音讯的小杂种了吧。她这样着急,这样的怨恨,谁又知道她的好?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对那个冰冷的家全无眷恋。如果爸爸聪明一点,如果妈妈大度一点,又何至于她这个女儿今天为他们伤悲为他们牵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又何须她一个千金小姐去忧愁?这些压力,这些恨意,又何须她脆弱的肩膀去承担?
“飞哥哥,你快点娶我吧,我再也不想待在家里了,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飞哥哥,我们结婚吧!啊,我们快点结婚吧!”
这个想法在她心底盼了七年了,从不象今天这样让她感到振奋:“飞哥哥,我们结婚,我再也不用为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发愁,我专心做你的妻子,给你生好多好多个宝宝,二个男的,一个女的,好不好?”
她用力摇着欧阳飞的胳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美好的未来,一家几口乐也融融的幸福生活。
欧阳飞却淡漠地睁眼看她:“你认为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能结婚?”
关诗雅一怔:“为、什么不能?”听他的语气,他已经不反对娶她了。
“你想想我妈,你看她在我们家过得好吗?”欧阳飞冷冷地提醒她,又闭上眼睛别过头去,好像这个问题让他感到烦躁,或是不想提及的难堪。
关诗雅低下头,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