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金柱,流云飘渺,辗转白石柱栏通向的是一片云海,廊道尽头却坐着一童子,摆着脚,手抓一鱼竿,鱼线直向云海。
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反应,童子不禁有些无聊转动手里的鱼竿,抬头有所感应,忙向一方望去,便见一颗白星划过天际落到身前。
童子忙将手里的鱼竿放下,却是准好的立在石砖之上,童子对来人鞠一礼,
“尊上。”
星光散去,立于一人,一袭白衫,一头银发,眉眼似冷月,薄削粉唇,似
看了眼立在地砖上的鱼竿,童子笑嘻嘻的解释,
“日前,梗河宫飞升了一位仙尊,名采迟,是个欢脱性子,告诉我云海之下三千世界,很是精妙,菩提界向来冷静,他便施了垂钓,竟钓上了一只山精,他告诉我说我若垂钓说不定能钓来个媳妇,我便在这里等着。”
子沃微蹙眉头,那鱼线却有了动静,小童忙抓住鱼竿奋力向上拉,不想却是过重将自己往云海带,子沃见状,挥手将鱼线回收,募得从云层中落下一女子,银发银裙。
小童看着倒落在地面上的女子,又抬头看了眼尊上,惊呼道,
“尊上!当真能调出个媳妇来!尊上尊上,不若你也来试试看?”
子沃状若未闻,提步便走,淡淡道,
“你记得离那采迟远些。”
童子不明所以,见尊上转身离开,鞠一礼,便蹲下身想怎么将自己媳妇带回去。
屋内里间偌大的床铺上躺着灵祁,小童推门而入,看着偌大房间,一排九根大红柱,每根红柱都刻画着一龙,栩栩如生,若是点上金珠怕就活了过来。
龙九子倒也不怎么稀奇,迈小腿跑到另一侧,这些柱子上却刻着宫格画,看着是一男一女的故事,小童望了望柱上刻画的女子,摸着下巴微蹙眉头,从第一根绕到最后一根,又跑到床边看了看灵祁,
“这柱上所刻好像是你啊..不过,我怎么觉得你看着很是眼熟呢?”小童小脸凑到灵祁跟前,募得床上人睁开了双眼,惊得小童忙退后,
灵祁环视屋内,除了惊得似小兔的童子之外,怎的自己回到三清宫了?伸手掐自己一下,是真的。环臂抱了抱自己,身体好似很好。
看着眼生的小童,不过以为是老君月老头新收的童子,
“老君呢?”
小童忙正了脸色,抚手两衣袖,走上前对灵祁有礼作揖,
“令蒲见过媳妇。”
灵祁起身一半被话凝住,摆头看向令蒲,不由笑出声,
“你喊我什么?”
令蒲骄傲的仰着小脑袋,
“媳妇啊!”
灵祁低头笑着,换而故作凶样,食指点其额头,
“胆子不小!当心我告诉老君打你屁股!”
令蒲捂着额头,定睛看着灵祁,做恍然大悟,
“奥!我想起来了!你是来找尊上求五彩神光的仙女!”
灵祁疑问看着,令蒲将灵祁手拉下,挥手三清宫消失,呈现不过自己身在漫漫云海之上,身躺在云海上叠落得层云罢了,惊疑道,
“这是?”
再挥手又变作一白墙金框的房间,
“这里是菩提界,尊上宫院,你所见皆是你心中所想所结。现在你看到的便是我认为的模样。”
灵祁惊呼,居然这般神奇。
“那我?”
“你是我从云海钓上来的。三千世界独钓出个你来,我们还是很有缘分的。”
灵祁听着点头,挥手想再将房子变作他样,却没有反应,
“不过仅过了几天,你怎的头发都褪了黑?”
灵祁摸着银白的头发,募得,
“你说才过了几天?”
小童点头,想起来道,
“哎呀,我想起来,菩提界一天于天界是百年光景。”
灵祁挣起身,紧步出门,令蒲忙跟上去,
“你去哪呀!”
若是老君和月老头找不到自己,定会十分担心。提步出门却又停了下来,小童闷闷的撞上去,捂着鼻子,
“你怎的又停下来了?”令蒲侧身看着灵祁黯下的眸子。
其实若是没有我,老君和月老头应该会过得更顺心一些吧,既然对天界来说自己已经身死,又何必呢。
灵祁浅笑,伸手抚了抚小童脑袋,慢步走至廊道尽头,看着云海静静坐下来。
待天琪醒来之后已过数日,那夜他一心求死,最后却还是被银杏树裹拦,护住了他,每天都有人来看望他,也听到很多话,他们说灵祁是巨石万万年温养出的仙胎,本就超脱于三界,入不得轮回。更何况如今身陨道消,巨石也轰散化作尘灰,再也无法复活。
天琪定定的看着殿顶,池渑做伴身侧替他擦拭手掌,这几日尽是池渑没休息的照料,令众仙是赞美又同情。
“天琪,我给你温了一些莲子羹,起来喝点吧。”池渑搅着白瓷碗,小心的吹凉些,汤匙靠近时,池渑被震飞倒地,胸中发闷吐出一口鲜血,
楚楚可怜淌泪看着天琪坐起身,却撞的神色淡漠,天琪闪身案桌前,挥笔写落几字,出现池渑身前,
池渑看着从上落下的纸张,大写着和离二字,哽咽的拿着和离书起身,
“你要同我和离!为什么!我是你昭告三千世界,四海八荒的妻子!我不同意!我不会和离,我不会!”池渑哭喊下撕毁了那封和离书,
那散落的纸张又拼合在一起,出现在池渑手中,似生长其上怎么都甩不掉,池渑一把抓住天琪,
“天琪,不要..我是天界公主,你娶了我你日后便是这天主!你不能弃我不顾!”
天琪看着池渑,
“天界与我何干?只是灵儿想让我活下来罢了。”
池渑双手紧攥,眼中满是恨意,
“灵祁,灵祁有什么好!她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抬头对上天琪的眸子,眼中尽是寒意和杀意,池渑晃神松了手,
天琪转身准备离开,池渑手中凝出一匕首,抵着脖间,
“你若当真要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见天琪停步,池渑不由露出浅笑,手心一空,那匕首便被一团水球包裹,
天琪眼神变得温柔,看着碧灵泉内裹挟的发出莹莹蓝光的剑柄,
“这兵器是灵儿打造,她不喜你。”言罢,便出了门,身后屋内传出狂笑和打砸声,
天琪将净息的剑柄好生握在手里,嘴角带着淡淡浅笑,闪身落至兜率宫,到宫门便直挺挺的跪下。
门口的童子自是吓了一跳,忙进去禀报,
“老君,门口天琪上神跪着。”
老君如今身处一堆古籍中间,只想找出能找出救回灵祁的办法。并不理会他事,若是天琪跪着就能让灵祁复活,那就让他跪死也值得。
童子见老君不甚在意,便作礼出门继续守着,神君仙去之后,老君也不炼药了,月下老人也火急火燎的四处跑,兜率宫好久没有这么安静了。
宫门外的枝头翻了新绿又黄了头,开始,兜率宫门前来了多路仙人劝解天琪,天琪就是听不见,久而久之,门外又清净了,只是树下跪的挺直的人,也好似那树随季节慢慢的结了层霜,只是来年不会化冻,却是越结越厚,成了石像一般。
菩提界
云海上的三清宫,灵祁和令蒲对坐桌几,桌面上单长出一面树叶,拖着灵祁腮帮,叹息一声,那树叶应声向另一方摆。
令蒲便依着律动摆头看着灵祁。
灵祁没想到自己会被令蒲相救,更没想到活是活了,却独独保留了仙身,是连一点点法修都没有了。
直到一次被采迟神尊吓一跳跌落云海才发现这不争的事实,可是即便自己身在灵气浓郁到溢出来的菩提界,这百年也不过才修的个皮毛术法,这样下去,怕是等月老头和老君身归混沌也看不到一眼..
“葡萄..”
令蒲伸手打住,
“我没有法子了,本以为天界是翘楚辈出,你身为神君,竟然连草根的慧根都不如,我还能换个媳妇吗?”
灵祁浅笑,挥手下桌面多了一盏汤盅,伸手兰花轻推盅盏,袅袅热气冒出,香气扑鼻。
看着令蒲轻抿嘴,不自然的别过头。
灵祁忍住笑意,正色道,
“这是我从前日就小火细炖的鱼汤,相当于天界三百年的光景,人世千年!熬出的这么一小盏精华鱼汤。就送与我的小郎君葡萄啦。”
自打令蒲有意识以来便跟随子沃神尊,可尊上性子淡,比起自己不知活了多少年岁,早就辟谷不食,自己跟着修炼,最多也不过尝过界内偶尔所出的果子,佳肴一类从未沾过,偏的灵祁却做得一手好菜..可这真的太好吃了啊..
灵祁看着令蒲伸手接过汤盅,小口吹着汤匙,含入嘴中一脸满足。虽说葡萄如今也不过几百岁,但也只因着时间流速的不同,即便单单百岁大的娃娃,法修比之自己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比之自己靠着祁天之心当神君都厉害。
等喝完整盅汤,看的灵祁手撑脑袋笑嘻嘻的模样,
“好吧,其实还有一种方法精进修为。”
灵祁忙端正坐姿,伸手做请,洗耳恭听,
“虽说菩提界灵气浓郁最适合修炼,但是你的慧根..可能真的不适合。但是凡人成仙更多靠的是功德。天上一天,凡世十年,菩提界一天,凡世千年。也许比之菩提界,你去凡世修炼更得方法。更何况你本已成就仙体,即便初出天劫也不足为惧。”
灵祁摸着下巴点头,
“可是我现在还不能飞身太久..我觉得我可能赶不到凡世在半空就落了。”
令蒲叹息一声,感慨自己怎的就摊上这么个媳妇呢,采迟神尊的山精都打的了怪了..
“每逾百年尊上都会入世一趟。”
“嗯?尊上去凡世做什么?”
“就去逛逛。”
灵祁皱脸看着令蒲,其实百年来当真没和尊上有过什么接触,只是上次从云海跌落,碰巧尊上论佛理回来,将自己搭救一把..只是尊上性子淡的..单是十米开外就能感受到冷气,着实让自己在床上裹了三天被子才回过神来。
不过尊上似乎并不在意突然多了个我,但贸然去找他老人家带自己入世行不行呢?
虽说也可以找采迟,但那个家伙总一副风流模样,没个正经,也不知道怎么就飞升了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