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珠红栏,玉顶红纱,每隔十米便有一金色瑞兽立于其上,多的是瑞兽上闪着红亮的喜字。走转红廊有排排流袖仙女,手作兰花持盘置右肩,其上或置白瓷仙酿,或是须筋肉碟,欢笑声不断从前方传来。
九百九十九阶白玉阶梯上坐落两人,着白锦龙装凤裳。云雾纷然之下是客席,拢得放远,却是座金光灿灿宫殿坐落云巅之上,这里是天界。
纷扰的众仙分站两排,百花争垫一对新人,贺声喜乐响彻九霄。
天外天的三清宫,偌大的宫殿却只映得窗前一人,手指对着虚空轻搅,手旁的红线化作两人,手持牵红,对拜高堂。
“月老头,是哪位仙君结亲?这般盛况。”
红线缠身的月下老人,手拄石杖。石杖之上嵌着一小块古木,细看过去,却是树状,有粗根直扎石杖之中,枝干藤条由红线紧裹,整根石杖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便是眯眼也看不清,却好似能见爬虫似的文字在金光闪烁之下便会结到一起。
月老头说,这石杖是三生石,其上所刻是世间最为美妙的文字。而那古木便是喜缘木,红线所连是羁绊。
月老头眼底都是愤然,“是那小子和池渑结亲了。”
红线小人募得散落下来,那破云的喜乐声霎时变得刺耳,
“月老头,我要下去。”
自从被众仙参本,便被天帝禁足于三清宫,若非有月老头和老君照料看望,天界怕是早就忘记还有个神君,不,应该说是前神君。祁天之心自己已经没有了。如今的天祺便是日后的天界神君,亦是今天的新郎。
月老头看着灵祁模样,日前还偷拔老君长须,迷晕自己偷牵人间红线,如今却失神君心脉,独留仙身,而仙法灵力也日渐消散。
“小灵儿,没什么好看的。”
灵祁靠在窗间,淡淡道,
“月老头,我时日无多,我想去看看。”
月老头搀着灵祁下入太常宫,灵祁摆手示意月老头离开,不想被人发现月老头和自己关系太近,以免抓住把柄被牵连。
灵祁看着殿前二人,着一身红色喜服,天琪正轻挑起池渑的盖头,众仙起哄下,池渑似受了惊吓倒入天琪怀中,一脸娇羞模样。顿时让天界众仙炸了锅般欢呼。
灵祁站在最后不起眼的角落,看着池渑,她惯是会做这般模样。
池渑似有感觉,向那眼光望去,便见着一身银灰衣裙隐在人群之中,嘴角不住的轻掀,她永远都是一身银灰衣裙,昔日映衬的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如今却像是过街老鼠般。
池渑抬头看了眼天祺,天祺顺着池渑注意到灵祁,甚而众人竞相注意到,身旁的仙君忙散开,怕再呆久些就会惹上瘟疫一般。
坐落九百九十九阶的天帝站起身来,威严似不可逾越的天山,皱眉呵道,
“谁准许你出三清宫的。”
池渑却是欢喜,脚尖轻点落于灵祁身前,一袭火红喜裳,高束的凤鸢冠领,其上有着金丝红线刺绣的六尾凤凰,裙摆晃动似凤凰振翅向上。衣裙闪亮若星,是他摘下生生封印于衣裙之上。
“祁姐姐,我一直在等你,我真的很谢谢你帮我带天祺回天界,如今我们成亲,幸而有你,我很幸福。”
众仙却是如涛浪江水小声议论,天祺是凡人,由神君灵祁带回天界,然而直至三清宫传来雷劫,众仙以为是灵祁飞升混沌界,不想却是天祺为凡人升仙历劫。
更是在这百年,天祺已做上神,这般灵根,加上斗灵星君告示天祺生祁天之心,这神君之位也不过百年尔尔。
只是一直以为是神君灵祁喜欢天祺,私自将其带回天界,这也一贯是她的作风,不想竟然是抢后辈的情郎,这之间的差别,可以让已经身处泥潭的灵祁更陷深渊。
灵祁并不在意池渑的话,她所作所说的一切,不过就是想狠狠的将自己踩在脚下,向自己炫耀罢了。
天祺看着灵祁手有动作,点地一把搂过池渑,警惕的看着灵祁,
灵祁顿了顿,觉得好笑,手中结出一锦盒,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贺礼。”言罢,锦盒盖掀,一色光束直冲而上,忽而绽开,五色光彩瞬放整个玉顶。
众仙皆被这奇妙景象吸引,天琪看着五彩神光,脑海中浮现一个活泼的少女高坐在银杏枝头,树下红脸的少年坚定眼神望着少女,喊道,
“待我科举高中我便娶你!”
女孩感受着轻风,吃笑的回答“好!不过月老头说凡人成亲需得有六礼,但也怪麻烦的。”
“那你想要什么!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一定给你!”
“我不要星星,我要五彩神光!书上说五彩神光最是好看!”
树下的男少年虽不知五彩神光是为何物,却心中惦记定要寻来送给少女。
灵祁看着天祺,我将五彩神光寻来,等你娶我很久了。
灵祁抓住天祺的手,狠狠的咬下去,血珠渗出来,池渑挥掌打向灵祁胸间。灵祁向后退了几步,这一掌可是用了全力。
众仙见二女争执,那五彩神光却是见血融汇其中。五彩神光为天尊之物,更是入混沌界多年所结,灵祁即便退了神君之位,若是立出此物,即便是天帝也不敢为难,如今却将这般神物送于天祺,心中对灵祁多了分敬畏,也多了分轻蔑。
池渑见五彩神光入了天祺体内,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但想来天祺已做自己夫君,这般也无碍。
灵祁晃着身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嘴里喃喃转身离开。
天帝本想在做罪判,但也不知灵祁是否与某位神尊有关联,池渑一掌也让其受伤,便不做追究,任由其去了。
“今日多谢众仙祝贺,太常宫宴席已做,诸君随意。”
众仙听罢四散坐宴,排排仙女舞袖落入厅间挥袖,天祺举着酒杯,看着宫毯上的血迹,血迹在斑驳脚印下变得模糊起来,好似刚刚所有的一切不曾发生。
兜率宫外,老君焦急地来回走动,看的远处有一红身裹着一点银灰,忙指着身后的童子,
“快!去将我的丹药尽数取来!”
童子望了眼,明白过来退身回去准备。
月老头落身下来,老君看着月老头怀里的灵祁,浑身湿漉,脸色苍白,心疼的紧。
“怎会搞成这般模样,你个老头子真是没用!”
月老头心中也满是自责,怎就放她一个人,受了欺负!
老君挥手带过灵祁,将其置于蒲团上,虽说灵祁仙身受的住丹火,但她太虚弱了,受了天尊考验差点连命都捡不回来,却是抱着盒子不放手,
“小琪子有了神光便能修得法身,不会消散了。”
月老头眼泪滚滚下来,
“小灵儿,你连心都给了他了啊..”
老君和月老头看着灵祁静静躺在床上,得以保住灵祁仙身已是不容易,若她再随意糟蹋身子,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小灵儿这次是灵力不足,遁空一半落到水池之中,加上受了伤直接晕死过去。若非我及时找到她..”月老头坐在床前愧疚说道。
“如今再不要说这些,只要丫头仙身在,重头修炼便好。最近我在古籍上查到绝情忘忧的丹药。我准备着手试一试。”
月老头闻言眼中惊喜,点点头
“好!若是当真有这般药性,小灵儿便不会再忧心伤神了。”
“我不会吃的。”
老君和月老头听见灵祁淡淡声音,忙起身,
“小灵儿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灵祁摇摇头,老君看着灵祁,
“灵儿,你生来便是天界神君,你是万万无一的存在,你喜欢别人,可以,你想成亲,也可以,但你万不可以伤害自己!”
灵祁笑着看着老君,虽说自己喜欢捉弄老君,总是惹得老君气的须发皆立,可打心底老君却是待自己最好的人,当然还有月老头。
“小灵儿,我偷老君的药,让池渑今晚便来月事,新婚一夜春宵千金,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月老头弯下腰挑眉自豪的说道。
灵祁笑着,
“你是月下老人,自要成人之美,怎的还做这些,还管起了女子的月事。”
月老头见灵祁笑出声,放下心来,脸上却佯装,
“池渑这丫头,心思重,坏得很,偏的我以前没瞧出来,胸口可还疼?”
“不疼了,老君爷爷配的药可是没得比的!”
老君却是被这声爷爷惊得顿了顿,
“灵丫头,你叫我什么?”
灵祁闪着眼睛,
“老君爷爷呀!还有月老头爷爷。”
月老头眼眶泪水滚滚,这么多年,从未听见灵祁喊过自己一声爷爷,
“舒畅!太舒畅了!灵丫头你好好休息,我再去给你配几副药,保证你马上就能生龙活虎!”
老君拉着满脸泪痕的月老头出了殿,转身立马去丹房。
灵祁看着殿顶,眼中没了刚刚的光彩,老君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偏的有月老头这样的朋友,将殿顶用浓厚色彩染上,又担心老君炼丹熏黑房子,所用的色彩也不过是叶黄和黑色。
殿顶的叶黄下有着一抹两抹黑色缎带,灵祁静静的望着殿顶,却是觉得颜色应该颠倒过来,那叶黄的两抹好似黄泉路段,由两片叶儿灯照着,便就踏上了。
走过黄泉路,便抹掉前生记忆,自己便是在黄泉路上碰到天祺,其实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灵祁看着少年略有空洞的眼神问道,不过才踏上黄泉路,却好似过了多年,突然的一声疑问让少年皱着眉头深思起来,少年摆头喃喃,
“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
“我叫..”灵祁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顶着池渑的皮相,
“我叫池渑。”
“池渑..”少年嘴里重复着。
“你念叨什么呢?”
灵祁捧起少年的脸,少年定定的望着灵祁,也不知是灵祁仙气的缘故还是什么原因,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我问你,你可曾识得我?”
少年望着灵祁,脸有些发红,眼神不自然的偏过去,点了点头。灵祁不由惊喜万分,不想这刚踏上黄泉路便找到池渑的小情郎。可是黄泉路漫,除了身肩漂立的两盏叶儿灯,便是一片漆黑,回头路又在哪呢。
天界月老头和老君发现察觉不到灵祁身迹,便状告天帝,阶梯下的池渑自己跑来哭喊,
“是神君自己说没去过阴间,想去探探那黄泉路,渑儿自是百般劝说,可是父帝你也知道神君的性子,渑儿拦不住,这才赶忙跑来相告啊!”
老君看着池渑泪水止不住的哭,好似她才是受了天大委屈一般的人,
“踏黄泉,一去不返。神君胡闹,难道公主没识过宫学,黄泉路,身形陨,神识散!更何况,神君从不知晓阴间琐事,怎的今天和公主谈了话便去了阴间!”
池渑手紧攥着衣裙,眼眶里滑落出泪珠,剩下的尽是嫉恨!
我是天界唯一的公主,凭什么灵祁什么都比我好,既然有我,天界就不能有灵祁!
池渑抬头拂袖揩泪,呜咽道,
“老君莫要动气,是神君想听故事,渑儿便说了,谁知神君来了兴趣,定要去瞧上一番,渑儿真的劝解了,可是神君说这天地没人是自己的对手,就遁入虚空了..”
天帝身坐高位,手不住的握紧,
“够了!”
月老头拉住老君,向前行一礼,
“天帝,如今最重要的事是寻得神君,即便是阴间之人找寻神君,也要花费好番功夫。若是这祁天之心落入他人之手,我天界..”
天帝起身点头,挥手一绢卷显在身前,手指轻点绢卷便印出心中所想,绢卷合拢飘下来,
“此事便交由月老,务必将神君完好的带回来。池渑禁足雀鸢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老君和月老头听旨离开,比起整个天界,保留皇室血脉却更为重要。
现在细想起来,高傲如孔雀的池渑怎么会有情郎,不过是想让我死罢了。
灵祁坐起身来,看着殿内的陈设,想将其深深的印入脑海之中。穿上鞋子,灵祁在房间内走了一圈,手指掠过每一个物件,这间房是老君给自己备下的,有一张桌子上摆满了女子胭脂水粉,本是月老头从凡间给自己带的,老君不相信凡人手艺,却是自己去学,做了各式各样,用精致的香盒锦瓶装起来。
灵祁坐下来,桌面上的镂空金框好似有所感应,结成一面水镜。灵祁看着自己略显憔悴的样子,不由摆头,什么时候自己也在意容貌了。
手指划过粉盒,灵祁看了看衣裙,挥手化作一身火红锦裙,从来没试过红的衣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不错,合适。灵祁满意的起身,一瞬便出现在丹房门口,
月老头和老君不由被灵祁模样惊住,月老头放下手中的蒲扇,缓缓起身,又是老泪纵横。
“小灵儿..我们小灵儿长大了。”
老君心中也是感慨,却不像月老头那般心情都写在脸上。
月老头走到灵祁身前,将灵祁转过去转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
“真好看!我们小灵儿本就是三界最美的女子,我就说小灵儿更适合鲜艳的衣衫,你等着,月爷爷回去就给你做几身!”说着,拿起手里的红线便量起来。
“红色是好看。”老君也在一旁抚须感慨,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说什么万宗之源是为灰,我们小灵儿能这么多年穿老太太的衣裳吗!”月老头气愤的说道老君。
灵祁浅笑着看着月老头和老君拌嘴,天书上说,神君有天赐祝福,若当真有,我祝福月老,太上老君永远安好。灵祁拉住月老头,在其额头刻上一吻,月老头安静不说话立在原地,灵祁转身,抱住老君,
“老君爷爷,谢谢你。”说着额头上也是一吻。
月老头抹着眼泪,
“想开了就好啊孩子。”
灵祁点头,
“我想去巨石那里走走。”
“去去去,想去哪就去哪。”月老头挥着绢巾,看着灵祁离开。
老君看着灵祁模样,好似看透了,但是心里却堵得慌。
“月老头,你跟着灵丫头,我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月老头有些疑问的看着老君,
“不行,我也不放心你,我自己跟着。”说着,老君便火急火燎的出了门,月老头忙跟上去。
出门已是夜幕,硕大的圆盘月亮高挂,灵祁并未直接去巨石,而是到太常宫,也不是想去再看天祺,只是去拿了桶酒。
天祺从太常宫出来,池渑因为突然来了月事,不知是气愤还是高兴喝了许多酒,明明是自己成亲的日子,却觉得喧闹声太重。出来透气却见一红衣女子,身旁一桶酒飘忽着,看过去才发现是朵云驮着。
天琪不做多想,虽已在天界百年,但认识的女仙君也不过池渑和灵祁二人。转身准备回太常宫,却发现喜靴系了一根红绳。
躲在云层间的老君打了月老头一下,
“你这是做什么!”
月老头挑着眉,
“我要毁他清誉!”
天琪向空中鞠一礼,
“月下老人就不要与小生玩笑了。”
不见回应,只是红绳若非天命相知相遇,便只有月下老人才能解开。天琪转身不做理会,却是由着绳子紧着向前迈步。
模样惹得月老头笑个不停。
灵祁坐在巨石下,舀了一匙酒酿,入喉辛辣,若是以前,定是皱着眉头要命的吐出来,可是现在却觉得这辛辣还差些。
“石头,老君说你立于天界万万年了。万万年了,却生出个我来。月老头说,每个人的出现都是有原因的,我也一定会发现我的使命。
以前,他们都说我是神君,我生来的使命便是护佑天界,可是因为我是神君,生来便没有人敢靠近我。只有我捉弄别人,不过,我有了月老头和老君。我想我保护他们就好了。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很聪明也很笨,当时他站在树下说他要娶我,要为我采来五彩神光,我便舍了心带他入了天界,他很厉害,不过百年变飞升上神,我想,他比我更适合神君之位。
老君炼了很多丹药想要稳住我的仙身,可是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知道,怕也是撑不过今晚了。
石头,我想再看看天界,我想站在云层之巅再好好的看看。”
灵祁擦了擦泪水,抱着巨石,头轻贴在石头上,感觉到什么,灵祁松开退后两步,脖间发出闪闪亮光,有什么东西想从中飞出来。
灵祁将脖间锦囊取出,从中飞出一颗白果。这颗白果是在阴间那颗银杏树上保留下来的。
白果飞出没入巨石中,不多时,巨石便剧烈晃动起来,乃至整个天界都晃动起来,众仙瞬间酒醒一半,听见虚空中一声断裂的巨响,巨石轰然开来,窜出巨木枝干,带着灵祁飞上云霄。
老君和月老头没了心思,忙闪身到巨石,只见树干越来越粗,越来越高,还在生长,但能听见灵祁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缓了二位老人高悬的心。
却见从上空满满飘落下来黄色似扇般的树叶,风过带动银杏树叶纷飞到天界各个角落。
天祺站在廊道上,伸手接住了一片银杏,看着银杏飞过的痕迹,身形在不断向前闪动。众仙从太常宫出来,便能看见一株巨大的树木,其上挂满了黄色的银杏叶和硕硕白果。
而在那层叠的杏黄中间藏了一抹娇红。
天祺站在巨树下面,可是树太高他看不清,却是听得少女的笑声,这笑声和那时一模一样。
天祺向上攀去,月老头想去阻止,伸手去拉红线,却发现红线早已不在手中,可是看过去,天琪脚上所系红绳直通云巅之上。
“月老头,你!”
“不是我!”月老头甩手将石杖打出,石杖翻转之下越变越大坐到地面上,月老头拉着老君在三生石上找寻灵祁的名字。
天祺急得发疯的向上攀爬,感觉到自己离笑声越来越近,动作却变得慢了下来,他变得恐慌起来。看着遮挡在前的银杏枝,只要掀起来便能看到她了。
端坐枝头的灵祁,高束着长发,双腿搭在空中晃着。
“好了,藏着做什么,你们两个也过来看看吧。不想对着巨石许愿却是成了真。”
天祺听见灵祁声音停了手上动作。
灵祁见二人半天还不出来,转身跪着将叶子扫开。便见天祺跪爬在枝头另一端。灵祁见二人中间有根红线,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一端系在天祺脚边。笑道,
“月老头那个家伙居然用红线变了个你。不过最后能见见你也好。过来吧,小祺子,坐在我身旁。”
“小祺子..”轰的一声,天祺脑海中多了很多画面,
“喂喂喂,我总这么叫你也不好听,我家大人叫我小灵儿,我便叫你小祺子可好?”
“小祺子!快点过来!”
“小祺子!小祺子,小祺子,小祺子!”
“小祺子,我不要你死,我要带你回天界,不过你要记得,我不是池渑,我是灵儿,你要记得我的模样,可不能忘记了我!”
“我是灵祁,是灵儿,小灵儿,我等你带着五彩神光来娶我!”
天祺低头大口喘气,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灵祁被月下老人救出的时候我看见了的,我看见灵儿的相貌,她说了她是灵祁,可是我却忘了,天祺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是祁天之心,是了,自己早就身死,若非灵祁渡我祁天之心,我怎会活下来。
“你们凡间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有了肌肤之亲,便要与女子成亲的吗?”天祺回想灵祁站在自己身前,忍着眼泪不落下来向自己喊道,受尽委屈,只相信自己,只等着可以和自己吐露。
而我却说她不知廉耻。
“你怎的还杵在那?”
“灵儿?”
灵祁看着天祺的表情,
“月老头当真是上了年岁,怎的编出来的小人儿看着这般脆弱。好了好了,我是小灵儿,快过来坐着,我们一起看看天界。”说着,缩了缩脑袋,月老头脾气虽好,但年龄却是禁忌。
天祺看着灵祁模样,爬过去坐到灵祁身旁,灵祁将头靠到天祺肩上。
“灵儿..”
“嘘,不要说话,就这样。”
天祺不做声,也不动作。就这样静静的陪着灵祁,好似又回到那个时候,这世间仅有他们二人。
灵祁伸手接过一片飘落下来的银杏叶,看着连带风吹过的头发落到掌间变成了白色。天祺拉开灵祁,见灵祁竟一瞬白了头,心头一颤,
“怎么会这样?”
灵祁笑着,淡淡说道,
“月老头,没用了,今天晚上我便身归混沌,以前你们总怕我能飞升混沌,那样就真的无法无天。”
“我是天祺!我是小祺子,不是月下老人。”
灵祁看着天祺,有些生气
“月老头!你给我出来!”
“灵儿,我是小祺子,是你随叫随到的小跟班,是你要大闯阴间劝你文斗的小祺子,是站在银杏树下说要..”天祺顿了顿,今晚他刚刚娶了池渑。
灵祁向后靠坐,抬头望天,
“你不是小祺子,你是天祺,是天帝授姓的天祺。”
天祺伸手向前想拉近二人的距离,灵祁紧了紧向后靠,
“我不过去,我想和你说说话。”
灵祁抬头看了看月亮,风过枝梢,卷起若干银杏叶似丝绸般飘落,天祺猛然传来无来由的恐慌,灵祁纵身一跃,整棵树摇晃起来,树叶纷落而下想要包住灵祁,眼看树叶将灵祁整个拢住,灵祁看了眼他,嘴角浅浅划起,眼中却无悲无喜,似只是一个过客般转身。
天祺更是在一瞬跟着跳跃下去,树下的众仙被二人情景更是吓得不轻,
“天祺!法身!快结出你的法身!”池渑依旧喜服盛装,在树底下喊道。
“快去救人啊!去救天祺!”众仙互相看对方,点头便冲上前去,却自有一结界不得冲破。
天祺坚定眼神,向银杏叶团抱去,叶团轰然散开,空无一人。
天祺放声大笑,眼角滑落泪珠,张开双臂,散去法身,直直坠去,
“灵儿,这次换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