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陈斌他爸妈关门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陈斌嗖的一声就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穿上衣服直奔储物间去找工具。
因为昨天晚上他又问了高峰好几遍她爸是在哪和如何挖出来的泥鳅。这才知道需要用工具才能破开冰面,用树枝肯定是不行。她爸用的就是自行车上的一把改锥。
陈斌记得储物间里有一把大改锥,翻了半天才找到,又找出了一个小桶。
临走看到碗橱里还剩了半盘炸泥鳅,又找了张报纸包了几段装进衣兜里,这才锁好门出来直奔黑蛋家,喊出黑蛋来让他去找晓玉,然后去建顺家集合,自己去建顺家等着他们,有好事要分享。
进屋建顺正在生炉子,他把小桶放到门口说:“今天我带你们去找个好吃的东西!”建顺一听有好吃的,立刻问:“什么好吃的呀?去哪找呀?”陈斌故作神秘的说:“别急,等着黑蛋和晓玉来了,我再说。”
等了一会,黑蛋和晓玉就进来了,陈斌从兜里拿出报纸裹着的泥鳅分给他们每人一段,自己又带头放进嘴里嚼着说:“尝尝香不香,好吃不好吃。”
看陈斌先吃了,建顺他们也都把手里的炸泥鳅放进嘴里嚼了嚼,都点头说好吃。陈斌这才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这是高峰她爸昨天在外面抓回来的泥鳅,用油炸了。不但咱们吃着好吃,这菜下酒吃更好,我知道你们的父亲都喝酒,你们想,如果咱们每人抓点泥鳅给父亲做下酒菜,肯定会表扬咱们。”
这仨个人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建顺也不生火了,他找来了一个小铁镐,晓玉和黑蛋又回了趟家拿来了钢杵和桶。四个小伙伴聚齐后,冲出家属院的大铁门开始了今天寻找美味之旅。
没有什么特定目的地,只听说是小河沟里找到的,那就肯定是水不太多的地方。高峰他爸在大北边的煤矿上班,如果按他上班路线去寻找,这很不现实。因为太远了,听高峰说过一次,他爸上班骑自行车从家属院到矿上还需要骑一个小时左右呢。这么远就靠这四个人的小短腿不得走一天呀。
大水库肯定没必要去,陈斌昨天去着,冰面太厚,冻的那么结实别说改锥了,哪怕是用建顺那个小铁镐想刨开大水库的冰面都费劲。
最后四个人商量决定,就去家属院东面的小池塘那个方向寻找,首先离家不远,其次水也不深,就算因为冰面破碎掉下去,也不会出现生命危险。并且池塘里是水库过来的水,肯定有活物。
四个人决定好后先来到了路北的水渠旁,进到水渠里顺着水渠开始走。其实这水渠里也没有多少水,两边砖砌成的墙才几十厘米高。只是特别长,好几公里,由大水库连接到家属院东面那个小池塘。
夏天二水库往池塘输送水时,水都是从这水渠流过去的,陈斌他们最爱干的事,就是在这水渠里修小水坝,只要不被巡视水渠的人发现,那可以玩一天。不过不输送水的时候,这小水渠基本上是干的。
陈斌他们四个在小水渠里走了半天也没发现一条泥鳅,倒是因为里面还有没融化的雪,晓玉踩上去差点把脚扭伤。一个劲的埋怨陈斌这个主意。陈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好多好话,这才没耽误计划的进行。
当他们到了小池塘的时候,发现池塘里的水面已经冻的和大水库有一拼了。建顺用小铁镐刨了几下,还行,刨的动。可能是因为水少,冻的没那么坚固勉。
陈斌自己低着头把眼睛睁到最大程度四处寻找着泥鳅的身影,最后走到当初自己踩进去的那个冰窟窿的时候,发现这里冻的比较薄。因为他上次踩破了原始冰面,导致后结的冰比别处的冰薄一些。
他趴在冰面上从这个地方用手拢著眼睛往下看,眼都发酸了才发现底下被冻住的黑黑的泥鳅。连忙大喊:“快,都过来,这里有。”那三人连忙跑了过来。既然目标已经出现,那就干吧。还好建顺拿着铁镐呢。要是用改锥破这冰面,没有半天肯定破不开。
简单安排了一下每个人的职责。建顺陈斌黑蛋刨冰,晓玉负责装泥鳅。建顺打头阵,只见他紧了紧裤带,然后双手抓住铁镐举过头顶,用力刨了下去,结果铁镐直接没入了冰面里,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带个跟头。
他们都想错了,这个窟窿比他们想象中要薄的很多。一看这么简单就刨开了,联想到可能其他冰面也这么薄,吓的这四个孩子也顾不上拿工具了,叫喊着就都往岸上跑去。陈斌腿都软了,跑到岸边说什么也上不去,两手用力的攥着岸边的荒草大喊:“快,快拉我上去。”建顺转身把他拉了上来。然后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就看着池塘中央的工具发呆。
看了一会建顺突然说:“不对,这冰面应该没问题,不可能会崩塌。我是一铁镐正好刨陈斌原来踩的那个窟窿里了,所以很省事。咱们接着下去逮泥鳅吧,陈斌都怪你瞎喊,把我也吓坏了,以为冰面要塌了呢。”
陈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我也是上次掉里面后被吓的。你说的对,冰面不可能还和原来一样那么薄了,咱们别自己吓唬自己,下去吧。”说完,为了弥补刚才自己的胆小形象,他先蹦了下去,又在冰面上跳了几下说:“快下来吧,看到了吗?没事。”建顺他们仨一看没事,也都跳了下来。
四个人回到冰窟窿那儿,建顺一手把铁镐拔出来:“这个小窟窿谁都没办法把里面的泥鳅捞出来,这样,我回家去取小漏勺,黑蛋你们仨用黑蛋家的钢钎把这个窟窿弄大点。行吗?”
晓玉举着钢钎说:“哥,你去吧,我看着他俩弄这个。快去快回就行了。”建顺点点头扛着铁镐走了,陈斌和黑蛋轮流用钢钎扩大冰窟窿,晓玉捡来了一个树枝,把他们敲碎的冰划拉到边上去。当他们把那个原来只有拳头粗的冰窟窿扩大到脸盆那么大的时候,建顺扛着一根棍子从西面回来了,棍子的头上绑着他家的漏勺。
不愧是年龄大,真聪明。这样就不必趴那把手伸进冰水里捞了。建顺好像个将军一样下到冰面上说道:“你们仨都躲开吧,看你哥我大显身手。活捉小泥鳅。”这仨人拿着桶站在一边,建顺小心翼翼的站在洞口把漏勺放了进去,左一勺右一勺的在里面来回搅动,然后猛的把漏勺拽出水面。还真不错,漏勺里真有两条不大的泥鳅微微的颤动着。
建顺哈哈笑着把漏勺举到陈斌面前。陈斌伸手把泥鳅扒拉进小桶里,建顺又转身开始捞,捞了两个多小时吧,感觉不早了,这四个人才爬上岸边,拿着工具高兴的往家走。这一上午的艰苦奋斗收获颇丰。现在陈斌拎着的小桶里,已经装了多半桶冻的半死不活的泥鳅。四个小家伙先回到了建顺家里。黑蛋晓玉又回家取来了盆。这才把泥鳅分成了四份,每人一份。
陈斌拎着小桶往家走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十几条泥鳅呀,昨天高峰给他送来的那盘泥鳅一共才十条。桶里的这些都够炸一大盘了。并且刚才还约好下午继续去捞。陈斌到家开门发现他爸下班到家了,阴沉着脸站在院子里等着他,见他回来了,问:“你又干嘛去了?”陈斌把小桶举起来说:“爸你看,我抓来的泥鳅!”
他爸二话不说,把他拽过来就踢了他屁股两脚。陈斌当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他爸说:“告诉你离冰面远点,这么嘱咐你就不听是吧,怎么这么不听话,让你不听话。”说完又踢了他两脚。然后说:“不许哭了,下午哪都不许去,家待着。现在你吃饭去,吃完饭写作业!”
陈斌特别怕他爸,不让哭就撇着嘴含着眼泪,把小桶放到墙角,然后偷着擦了擦眼泪去洗手吃饭。他爸吃饭也没理他,吃完自己就去西屋睡觉了。陈斌收拾完桌子,收音机都没敢听,找出寒假作业趴桌子那开始写作业。
下午喊醒他爸,他爸还是没理他。他爸走后,他也没敢出去。晓玉他们来敲门,他也不敢搭声。只是自己在屋里抹眼泪。
傍晚他爸下班到家也没理他,陈斌想看来是真把他爸气坏了,这架势估计是等他妈回来要开会教育他了。他淘气闯祸什么的处罚也是有级别的,最轻是去院里面壁,重点就是挨两脚,再严重了,那就他爸妈会让他坐在小板凳上,然后两口子一起教育他,今天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五点多他妈回来后。陈斌也不敢出去嚷着吃米饭,自己坐在床上看书。这一下午看的眼睛都要发离了。他妈推门进屋,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对他说:“儿子,今天米饭很多,还有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又举起来一个东西,陈斌抬头一看喊到:“哇,红果罐头。是给我买的吗?我没生病怎么给我买罐头呀?”
说完,眼泪又开始往下掉着说:“妈,我惹我爸生气了,我做错事情了。”他妈笑了说:“别哭了儿子,这罐头就是给你买的。”
他爸这时端着菜也进来笑着说:“我下午遇到黑蛋他爸和晓玉他爸着,听说是你给这几个孩子出主意给我们抓泥鳅做下酒菜。知道你不是为了玩后,我觉得踢你几脚是冤枉你了,所以给你妈打电话让她下班买来的罐头。但是,儿子你不听话去冰面上玩就是错的,所以我才没理你,让你长点记性。别看书了,下床吃饭来吧,一会你再吃罐头。”
陈斌这才破涕为笑,从床上蹦下来坐到了桌子旁边说:“爸妈,我记住了,我一定听话下次我不会再去了。”吃完饭等到八点多,高峰她们娘俩还没有来,陈斌他妈说那肯定是不来了。陈斌挺遗憾的,因为还想把红果罐头分给高峰吃呢,高峰肯定爱吃。他妈对他说:“先让你爸把罐头打开,然后你吃一半给高峰留一半明天吃不就行了吗?”
他一听有道理,就求着他爸用改锥打开铁盖的罐头,又让爸妈每人先吃了一口,自己才坐在桌子前面,拿着勺子开心的吃了起来。红果罐头平时陈斌是吃不到的,他对罐头的记忆就是只有自己生病的时候,才能吃到。每次他发烧,他妈就会给他买一瓶红果罐头吃,也不知道里面是有药还是别的,吃完不久后,病就会好。
他也曾问过晓玉他们,都是只有在生病的情况下才能吃到罐头,并且也有与他一样的好奇想法。
因为都是吃完用不了多久病就好了。现在想想那就是瓶普通的罐头,只是因为能吃到罐头所以心情高兴的原因吧,让谁一年吃一次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会兴奋的发热,病自然也就好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