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来我这儿应该不是买东西的吧,你想干什么?”
面前的金发女子仰望着我,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太阳花的清香味道,这令我更加紧张了。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看着这样的我,身后的吕薇飞不禁露出了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不去直视她湖蓝色的双眼,目光忽然落在了她身后的那本精装版的《海底两万里》上。
“这是……”
我绕开面前的姑娘,走到柜台前,看着玻璃台上罕见的精装书籍。
说真的,我想用手去摸,而我差点就摸了,这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哎,你干什么?”
她一下子把柜台上的那本书抱在怀里,露出一副十分警惕的样子。
看样子她知道它的价值。
“你赶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她皱着眉头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吕薇飞,摇了摇头。
而吕薇飞只是付之一笑。
“你欠了别人一笔钱,对么?”
我定了定神,终于想起我是来干什么的了。
“什么?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你早说呀。”
她疑惑地盯着我的眼睛,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接着露出了醉人的微笑。
她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手提箱。
我悄悄地松了口气,看来她是个好说话的人。
可我还是太天真了,敢欠政府钱的人,会这么简单么?
“我可不是欠钱不还的人哦,你可不要听他们瞎说。”
提拉将手提箱放到了店铺的中央的地板上。
“这箱子里面有三年的税金哦,总共三十万圖夫,一分不差。”
“税金?”
我蹲下身子,盯着手提箱,三年的税金要三十万圖夫?也就是一年十万?这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问题么?”
提拉挑了挑眉毛,水蓝色的眼睛望着我。
“怎么会这么多?”
“他们让你来要钱,却没告诉你要什么钱。”
提拉微笑着转过身,坐到了柜台后面的折叠椅子上。
“你四处看看,就明白了。”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橱窗内的商品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它们的外形大都精巧别致,从里到外都透漏着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力。
在橱窗的角落,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个个网球般大的褐色球体,这是无疑是FA。
“你这里还买FA?可这种东西……”
“没错,FA在塞翁是禁止售卖的,整个东陵市应该就只有我这小店敢把FA光明正大的摆在货架上。”
提拉将怀中的书放回到柜台上面,重新阅读了起来,面色平淡如水。
好吧,情况有些复杂,我完全迷糊了,但我很快就将我的好奇心收了回去,我的任务只是拿钱,其他的我也管不着。
赶紧拿钱走人吧。
我抓住地上手提箱的把手,悄悄地望了一眼门口的还在拍摄的吕薇飞,微微一笑。
看样子吕说得没错,测试真没我想的这么难,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我笑着想将手提箱提起,可是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真是奇怪。
我眉头微皱,以为是箱子太沉了,可是它里面只有三十万圖夫,不应该这么沉的。
我用上了全力,可箱子就像长在了地板上一样,它纹丝不动。
我半跪下身子,使劲推着这手提箱,可它还是不懂。
我没有注意到,此时柜台后面的提拉正像看猴子一样看着蹲在地上的我,并捂着嘴在偷笑。
这不对劲。
我站起身子,绕着箱子走了几圈,我看了一眼柜台后面的金发姑娘,她面色如常,捧着书本,正阅读地津津有味。
如果这箱子有古怪,那么我就直接拿钱好了。
我弯下腰,将箱子打开,里面尽是一捆一捆的灰色的钞票,令人眼花,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屋内有暖气,由于我穿着黑大衣,不一会儿我便开始出汗,手心也变得汗津津的。
我脱下衣服,摘下瓜皮帽,顺便抹了一把手掌的汗,想将钱一沓沓地取出,可那钞票仿佛全部都粘在了一起,每一张钞票之间没有丝毫的空隙,我想将其一并取出,可一整箱钞票好似牢牢地被固定在了箱子的里面!
出现了这样的意外,我难以冷静,我想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冷静。
我看向柜台后的金发女孩,她正好抬头瞥了我一眼,发觉我在看她,便赶忙低下了头。
那表情,就跟搞恶作剧时被发现的小孩子一样。
果不其然,是她搞得鬼。
“喂,你别装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怒气冲冲地冲到柜台前,盯着还在埋头看书的金发姑娘。
她抬起头,棕色帽沿下一双明亮的蓝眼睛望着我。
“提拉。”
“什么?”
“我叫提拉。”
“提拉,你的钱似乎拒绝被我带走。”
我回头指了指地上的灰色手提箱,又看向柜台后面的提拉,虎着脸,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语气对她说道。
“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提拉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她并没有接我的话。
“薛子鱼。”
“薛子鱼……嗯,你要知道,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哦。”
她站起身来,扶了扶头上的帽沿,走到了我的面前。
“之前那些人也因为带不走箱子而记恨我呢,没想到他们竟然以任务的方式将这活交给第五棉厂了。”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到底是谁?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提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提拉眯着眼睛,她抿着嘴的样子犹如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看不透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对那手提箱动了什么手脚。
一股烦闷的感觉瞬间升上我的头顶,本来以为这次任务会一帆风顺,可眼前的女孩偏偏跟我过不去,而据我所知,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私人恩怨。
我对她的行为感到愤怒,可生气是没有用的,我带不走她的手提箱,也拿她没办法,所以我只得压下心头的愤怒,低下头面带笑容地对她好言相劝。
“提拉小姐,您这是何必呢?说白了我只是替他们拿钱,也是个干杂活的,您就别欺负我了。”
“哦?这就服软了?没意思。”
提拉看了一眼吕薇飞,失望地摇了摇头。
“薇飞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是觉得他不行。”
“你……”
我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回头看向吕薇飞。
她们两个原来认识?
吕薇飞一言不发,她依旧举着手机,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哼,反正我提醒你了,这人不可靠,以后你可别后悔。”
见吕薇飞没反应,提拉嘟了下嘴,回到了座位上,她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她紧接着看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冷酷,似乎对我很不满意。
我身处在二人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我没想到提拉会这么不通情达理,我好心好意地劝她,她倒好,非但不领情,还当着吕薇飞的面说我的坏话。
我有些火大了,看来这女的吃硬不吃软啊。
“你别搞错了,我可没向你服软。”
“那你刚才低声下气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我没有低声下气!”
我瞪着她,语气逐渐强硬了起来。
“哼,不管你说什么,这个箱子我都不会轻易让你拿走。”
提拉也瞪着我,她似乎跟我杠上了。
我深吸一口气,冲到手提箱旁边,死命地拽它。
看着面前男子因为使劲儿而涨红的脸,提拉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呵,即使你使用最新的第四代FA,也不可能拽得动它。”
“他的FA的适应度为零。”
一旁的吕薇飞忽然开口道。
“什么?你说他的FA适应度为零?”
“没错,也就是说他这辈子都不能穿戴FA。”
提拉一脸震惊的样子,她看着吕薇飞,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理解,为什么第五棉厂走到这般田地,薇飞姐,你是在自暴自弃么?他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不,连普通人都不如!就为了凑人数,你……”
“提拉,你好像很看不起薛子鱼,那你愿和我打个赌么?”
“打什么赌?”
“你面前的这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家伙会带走你的钱箱。”
“哈,说吧,赌什么?”
“涸滩那两个犯人的四代FA,我要其中一套。”
“不可能,我没这个权利。”
“但你父亲有。”
“你要让我去劝他?”
“不行么?”
“那好,薇飞姐,如果他要拿不走,你……”
“我会放弃今年棉厂的排位争夺。”
提拉沉默了,她知道,吕薇飞豁出去了。
她坐回椅子上,看了还在一旁试着猛劲儿的薛子鱼,摇了摇头。
“他不值得你这样做的。”
……
在短暂的一分钟内,我充血的双手向我证明了,蛮力是没有用的。
慢慢冷静下来后,我看了一眼吕薇飞,她依旧在用那空洞洞的手机镜头拍摄着我。
她们的对话我都听在耳内,或许她与提拉的赌约刺激到了我,此时此刻我的心情极为复杂,我实在不想让提拉看扁我,更不想让吕薇飞失望。
无论如何我也得带走这箱钱。
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攥紧了右拳头,紧接着张开,一股雾气从我的手掌中冒出,我触碰眼前的箱子,想将整个箱子拖入“袖珍世界”中。
雾气慢慢地将箱子笼罩,在吕薇飞的注视下,那手提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提拉站起身来,她知道,在这个房间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她只是感觉。
忽然,她看到地上的手提箱有些异样,它的样子有些奇怪,它好似变成了一团气体。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手提箱时,它已经恢复了原状。
提拉皱了皱眉头,她不认为刚刚所看到的是幻觉,于是她走到我身旁,死死地盯着我放在箱子上的手。
“你刚刚做了什么?”
“你慌什么?反正我也拿不走这个箱子。”
我抬起头,瞥了提拉一眼。
“你……哼,我可没慌。”
她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又回到了椅子上,装模作样地读起了书。
“该死。”
待提拉走后,我盯着眼前的箱子,陷入了沉思。
目前我并不能操控太多的“雾”,而没有足够的雾,我便无法将这箱子收入“袖珍世界”。
那怎样才能操控更多的雾呢?我不知道,我想我大概陷入死局了。
可现在的我不允许自己陷入死局,我得做点什么,要动起来,不能轻易放弃。
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精神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吕薇飞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拍摄。
大量的雾气忽然从我周身涌出,将整个箱子团团包裹住。
下一秒,箱子“气化”了,消失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