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解围
时令逼近年关,空中飘起了飞雪。呼啸的寒风吹折了后山上好几蓬竹子。因为太冷,村子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然而,我们新农村大院里却是人声鼎沸,不少村民都涌到茂胜福家给寿星胜福娘贺寿。他家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寿字。胜福的老娘今天整整七十大寿,胜福一月前就在村里发出了邀请。
胜福娘满头白发地端坐在堂屋正中,她今天穿戴得特别整齐。等待儿孙们的叩拜,大儿子一家拜完了,三闺女、四闺女、孙子辈们都拜完了还是不见二儿子胜贵一家人。她悄悄问大儿子胜福:“老大,胜贵一家子没见人影,他们是嫌弃我老了?我给素琼、素贵做的过年衣服也不要了?去,把他们给我叫来。”胜福娘发火了。
“妈,大家都在等你吃寿宴,兄弟有事来不了,寿宴错过了时辰可不好。可不要让我下不了台。妈。”胜福柔声央求,生怕老娘的火爆脾气暴发。
“哼。除非他一辈子不见我……。”胜福娘想了想发狠地说完转了笑脸。
胜福一共准备了六桌酒席,他自己家摆了两桌,在秀珍嫂子家摆了两桌,在队部摆了两桌,主席在他家里。
我和吴英安排在队部,饭吃到中途,胜福家传来一阵喧闹,接着就是一片悲声。大家不约而同地跑向胜福家,他们家所有人都聚在胜福娘的卧室里。胜福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眼睛圆睁,嘴巴半张像有什么话要说。右边嘴角流出一串白色的泡沫。赤脚医生茂志强正拿银针扎在她人中穴上,她失语了,接着一股臭味从她身上飘了出来,她屎尿失禁了。二叔公伸手在她头上的某个穴位中敲了敲,没有丝毫反应。二叔公默默地退了出来。不一会只听“咕噜”的一声。胜福娘头一歪,不动了。茂志强丧气地说“完了。”他收起银针,哭丧着脸对胜福说“死了。”
“没死,她手动了一下,嘴角,嘴角有血……”不知是哪个村民喊了一声。果然她的手动了一下,嘴角一丝红线。二叔公上前把手放在她的鼻息处,“没气了。”二叔公宣布。胜福也上前照二叔公的样子把手放在鼻息处……
“妈呀……”他大恸扑在胜福娘身上哭了起来。胜福几个兄弟姐妹赶紧上前把他抱住往外面拖,他已经软得没一丝力气了。一家人手忙足乱,寿宴变成了丧宴。
老实巴交的胜福老婆只知道哭,任由老娘挺在床上。二叔公小声对胜福娘的大闺女说“赶紧给老娘擦身穿老衣,还得派人去定棺材。
慌乱了十几分钟,胜福家的大儿子素伟两口子开始分派亲属各司其职。
“她死得那么突然,一定是谁把胜贵的事说漏了嘴……”。“真不该让她知道胜贵的事,多好的老人,我们的衣服谁来裁剪。哎……”
“恐怕过年穿不成新衣服了……”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过不停。“村里好像有一股丧气,接连死了四个人……”,“有个村民神秘地说。”
胜福三天后把他父亲的墓挖开,想把父母合葬在一起。没想到当他们挖开墓穴时,里面全被水淹没了。南瓜山上哪里来的水呢?他们请了八沟村的吴先师,经过吴先师的测算,他父亲那块墓地正好在斜坡处的凹处,一旦下雨这块地方就成积水潭。几天后,胜福倾尽所有为他父母重新修了新墓。
胜福娘一走,她生前收的那些加工布料,有些做成了成品,有些还没来得及裁剪。丧事后第三天,几个外村的村民找到胜福家里。
她们一到胜福家便开始在胜福老婆放成品衣服堆里翻找,翻了一阵不见衣服,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急得大叫起来“胜福,我家闺女做的可是嫁衣,女婿是部队上当官的,定好春节回家结婚,没有喜衣要她怎么结。”
胜福老婆红着脸找出她拿来加工的红缎子和棉花啜啜地说“你拿到其它地方去做吧。娘死了,我也裁不来。”
“你现在叫我重新找人做,做得出来吗,当初你们可是说好了的。我们就要嫁衣。再给你三天时间,没做出来,陪我三倍工钱。走!”她说完拉起那两个人就走。
“妈,她真做不出来怎么办?茂婆婆死了,她能活转来吗?另找人吧。”年轻女子红着脸说。
“胜福家的,嘿,这几位……”秀娥笑嘻嘻地从外面走进屋去,望着三个妇女问。
“我们来取嫁衣,她说做不了,让我们另找人做,难道一个闺女要嫁几个人吗?且有此理!”那中年妇女气得手舞足蹈。
“这样好不好,我做个中人,你再给她七天,如果七天做不好,她加倍还你工钱,可好。”秀娥望着她们说。
“秀娥,我做不好,你不要在这里乱说。这话我可没说。”胜福家的吓得双手乱摆。
“我重申一遍,我女婿是部队当官的,春节回家结婚。我女儿必须完这套嫁衣。你想清楚了再决定。”那妇女看着秀娥犹豫不决地提醒她。
“你们等我几分钟。我马上给你答复。”秀娥说完飞跑出去。
“衣依,衣依……”我正在家里看父亲给我的历史课本。听到秀娥的喊声,我打开门笑着问“什么事?”。
“跟我走。”她拉起我就跑。到胜福家时,我有些气喘吁吁。望着胜福家的和那三个妇女,心里有些明白了秀娥找我的事情。
“衣依,你说你会缝纫,也会裁剪是不。她要做嫁衣,你们给她说要做什么样的嫁衣?”秀娥一边说一边指着我。
听完她们的要求,我看了看布料和棉花问胜福家的。“胜福嫂,假如我裁剪好了,你能够缝制吗?”
“我们有一台旧缝纫机,只要你裁剪好了我就能做出来。”胜福嫂红着脸说。
“好,你们要什么样式?”我看着年轻女子问。
“反正就是结婚用的嫁衣,至少要喜庆吧!”
“胜福嫂,有软尺、笔和纸吗?”我想画一张图纸给她。
“有,有。”胜福嫂激动地从她的缝纫机匣子里拿出软尺和纸笔来。
“我先量给你量尺寸。”量完尺寸,我便开始给她画出我要做出的衣服样子来。
“有这么好看吗?”年轻女子拿着图纸兴奋地问。
“胜福嫂,剪刀。”我当着她们的面就裁剪起来。
“好,我们相信你。几天取衣服?”她们问。
“三天,三天后来取。”胜福嫂拿着派好的样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