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病愈
衣天树的病一天好似一天。这天,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衣天树自觉身体无大碍。这几天钱梅天天给他吃稀饭,泡菜,嘴里特别无味。他又是肉食动物,特别喜欢吃肉。这天中午,两个人到了医院边的红星餐馆,点了红烧肉。钱梅只吃了一点,衣天树大快朵颐。吃完抹着嘴说,好过瘾。“人生不过如此。辛苦你了。”衣天树看着钱梅深情地说。
“你是家里的顶粱柱,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更不要说,你还是我生命的生命。”钱梅说完脸上有些红晕。衣天树避开了她的眼睛,问“家里几姐弟还好?”
“还行,就是爱打架。不是好和得来。”钱梅如实说。
“那你这个当妈的就要好好调和。让他们真正成为好姐妹。可以吗?”衣天树试探地问。
“老衣,这个问题我们现在不谈,你养病才是关键。”钱梅把话题引到病上。“我现在感觉特别好,身体基本复原了。”衣天树拍着胸脯信心满满地答。
“明天出院,在家里谈这些事好些。”钱梅直接绕开话题。
“嘿,我们可以回家去睡午觉。你也休息休息。”衣天树心情特别好。
“最后一天,还是规矩点,回医院。”钱梅先跨进了医院的大门。
衣天树睡到床上,自己往里面挪了挪说“你也上床躺会,睡了几天,好象没什么睡意。”
“医生说,你还要注意休息。”钱梅躺到床上,笑着说。
也许这几天确实太累,加上精神紧张,钱梅连续几天没有好好睡觉。看到衣天树已经大好的身体,心里一松,倒上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朦胧中,觉得有人推她,她喃喃地说“让我睡会,我好闷。”
“钱梅,钱……”她有些不奈烦睁眼看时,衣天树头趴在床沿,吐了一地秽物。钱梅吓得瞬间没了瞌睡。跳下床拍着衣天树的背说“莫不是那肉有毒……”衣天树举起一只手左右摇摆。
“啃,啃……”衣天树侧身平躺在床上,张着嘴巴,呼呼地喘着粗气。钱梅拿了毛巾在他脸上擦了一把,问“漱口吗?我给你打盅水来。”
钱梅打水的时候顺便拿了扫帚、畚箕,衣天树漱完口,斜着眼对钱梅说“心里难过,慌。”
“我马上叫医生。”钱梅一边打扫地上的秽物,一边应承。
“吃了什么东西?”医生一到病房就问。
“他好久没吃肉了,中午在红星餐馆吃了些肉。”钱梅惴惴不安地答。“吐了,肚子胀,这里痛不,这里呢?”医生在衣天树的肚子上一阵按压,肚子胀不。“胀,吃的东西吐完了,不饿反胀,我这是什么情况?”衣天树皱着眉问。
“什么情况,刚刚病愈,五脏六器都还脆弱,那里经得住你这样暴食,回头护士抽血检查,初步诊断胃肠道发炎、胆囊可能也受到损害。哎……明天没法出院了。”医生看了衣天树一眼摇着头出了病房。
医生一走,“哎呀,肚子好胀,帮我揉揉。”衣天树低声叫道,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
“哎呀,早知如此,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吃这么多肉。”钱梅一边给他揉肚子,一边自叹自怨。
“反正在医院,医吧。只是又要辛苦你了。对不起呀。”衣天树愧疚地说。
“没事,前天我把衣依叫回家了。衣兰不会做家务,把家里搞得一蹋糊涂,衣依以前在家里跟我妈还会一点。叫她回家,你不反对吧?”钱梅试探地问。
“不反对,不反对,这样很好,一家人本来就该在一起。”衣天树激动得就想坐起来。
“我们回家后,她还和以前一样。”钱梅埋下头不看衣天树。
“哦。”衣天树失望地叹了口气。
“抽血。”护士推了医护车来停在衣天树床边。“老师呀,你本来就好了,乱吃啥嘛,真是的。”
“呃,下次不乱吃了,不乱吃……”衣天树懦懦地答道。“你看,你爱人多辛苦。”
“是,是。”衣天树一连答了几个是。护士才把血抽完。
“喝点水。”钱梅把开水递给衣天树。衣天树喝了一口说没味口。“挤点柑子水,喝一杯。”钱梅拿出两个柑子洗好就开始挤水。
“哎,这个喝到肚子里还舒服。”衣天树喝完柑子水惬意地说。
“呃,你刚才不是吐了嘛。这会喝柑子水,莫又引起胃肠炎哟。”隔床的陪伴说。
钱梅怔了,说“不会吧,那么倒霉。”
还真应了她的话,不到一小时,衣天树就开始腹泻,有几次来不及,甚至*到了**上。钱梅背地里一边叹气,一边去找医生开药。
这一次病情的反复,彻底打掉了衣天树骨子里的傲气。
“转氨酶又升高了,还并发了痢疾,医生都不知怎样隔离了。肝炎该隔离,痢疾也该隔离。”第二天钱梅从医生哪里回到病房对衣天树说。
“诶,对不起。”衣天树叹了口气说。
“也没什么,几天就好了。”钱梅笑着轻松地答。
中午钱梅问衣天树“吃点什么?”
“输了液,就不吃了吧。”衣天树转过脸说。
“也不能咽噎废食,我给你打碗菜稀饭。”
又输了两天液,衣天树胀鼓鼓的肚子才瘪下去,饥饿感让衣天树欣慰,这次应该恢复了。
“钱梅,我好饿,是不是又好了。”衣天树笑着问钱梅。
“应该是吧。身体也正常了。我去问医生。”钱梅笑着说完就到医生办公室去了。
衣天树望着钱梅的背影,想着这些日子她的辛苦,由不得感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衣依又闪在他面前犹如一块大石,该怎么办?
“医生说了,饿了也只能清淡饮食,吃一点肉丸子也可,但适量。我到饭店给你打一份丸子汤如何?”钱梅拿出碗问。
“好吧。”衣天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天早饭后,护士就送来了出院手续和休息半个月的假条。
这是星期三,又快到国庆节了,所以办出院手续的人特别多。
“走,我们先回家,下午我再来。”钱梅说完,提着盆盆碗碗的就往外走。“我提一袋。”衣天树伸手去拿钱梅手里装得满满的袋子。“不重,提得起。”钱梅笑着说。
“人力车,人力车。”一出医院衣天树就喊了一辆车过来。“唉,又没几步路。”钱梅一上车就埋怨了一句。衣天树看了她一眼说“好手难敌二两,那么多东西,再说,我也没有多少力气。”
“对对,你也刚好,我把这茬还忘了,对不起。”钱梅拍了拍他的手讨好地说。“还有三天就是国庆了,你们学校没安排国庆演出?”钱梅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请假了吗?所有的事都交刘老师了。”
“呃,你有几幅画参加今年的国庆画展?”钱梅倾着身子问。
“九月份送到省上去了五幅,用了三幅。其它就不清楚了。”
不到十分钟,人力车就到了宿舍院子门口,钱梅说“帮我们把东西拿到家里去。”
“讲价钱的时候,可没说要送回家,只说到院子门口。”车夫不动。
“哼,不送就甭拿钱了。”钱梅叉腰说。
“嘿,先生,车是你叫的,该你拿钱。”车夫指着衣天树说。
“好,”衣天树伸手在包里掏了半天,一分钱都没掏出来。红着脸小声说“不远,你就送一截子吧。”
“看起来是个男人,一角钱的主都做不了,原来是个软骨头。”车夫气咻咻地拿了两包东西,说“前头带路。”
钱梅冷笑着说“可惜了你的好骨头,只有一辈子拉车!世世代代,永不翻身!”衣天树低着头快步走去,他不习惯这种市井似的斗嘴吵架。车夫的话却字字锥心。
“你这个大姐有点可恶哈。咒人不是你这样咒的,我什么世世代代,什么翻身不翻身。***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拿钱来,这东西我还不给你扛了。”车夫把东西扔在地上,象钱梅伸出手来大吼道。
“我喊你了吗?拿钱,抢吧!”钱梅捡起地上的东西就走。“哼,坐车不给钱,给我站住。”车夫一手纠住钱梅气得眼睛快瞪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