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爸爸受伤
“办完婚礼再说。请婚假连带再请几天事假。我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开了结婚证,我就请了婚假。茂雷又强逼着我请了一周事假,说至少十天才够。
新房布置交给两个姐姐,茂大娘忙着到处发请贴,顺带叫几个年轻的侄儿侄女到家里帮忙。我只请了小芳和佩玉。
…………
早上刚过五点,二姐就把我叫起来梳妆打扮。我齐腰的长发,被她盘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本来白净的脸上扑了粉,两腮搽了淡淡的胭脂,淡淡的柳叶眉,经她一描添了妩媚。轮廓分明的嘴唇抹了一层大红,像刚喝过人血。“二姐,这口红是不是太浓了,像刚喝过血……”我对着镜子说。
“呀,是有点红哈。老大,看看,新娘子漂亮吧。”二姐把我推在大姐面前问。大姐从上到下打量了我足足有五分钟才说。“没听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吗?你实在要化,也不必这样浓烈吧。血盆大口,要吃人哪?”
二姐拿了条毛巾沾了清水,把口红擦淡一点。“衣依本来就漂亮,化妆带点喜庆就行了。”大姐等我把口红擦淡后笑着说。两姐妹上下左右,前后看了十几遍才结束。
下午,小院里开始人来人往,喜气洋洋,茂雷表弟借来了彩色的满天星,表妹用红色的彩灯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喜字,把喜庆的氛围提到了顶点。
小院里放了四张桌子,在院外的过道上也摆了六张桌子。顺着过道他们挨个挂了包着红纸的白织灯。红色的灯就象指引客人的路标。
照规矩,新娘应该在娘家等待新郎去接,但我没有“娘”家,所以我静静地坐在新房里等待。
新房里堆满了各种礼物,床上是最高规格的八铺八盖,全是最好的丝绸被面,上面绣着龙凤呈祥。茂雷时不时地从外面冲进来,对着我傻笑一阵,又跑出去。
快到七点时,小芳和佩玉一起来了。小芳送了一对枕套,佩玉送了一床丝绸被面一床双人床单,一个八磅水瓶。
“衣依,你这个屋子好宽哟。收了这么多礼,不像我们。我们两口子住在一个大通房里,用一块大布隔成两间屋,我们两口子一间,他哥俩口子一间。你真有福气!”佩玉的眼睛在新房里搜索了一遍后羡慕地说。
“你结婚了?”我惊奇地问。心想她结婚都不请我?我看着她在心里摇了摇头。看着她送来的礼物五味杂存。
“嗨,不是还没举行婚礼吗?我们打算下周举行。你们一定要参加我的婚礼哟。”佩玉楞了一下,大咧咧地解释道。
“我当时就想,你要嫁给茂雷,你还说没和他谈恋爱?”小芳看着我有些酸酸地指责。
外面突然响起了喜庆的婚乐,人声鼎沸……八点了,婚礼正式举行。“请大家安静,安静。请各位来宾归坐,婚礼马上举行……”
茂雷请他的战友李群做我们的证婚人,高中同学岳勇做婚礼司仪。
婚礼进行到高潮时外面突然喧闹起来……。
茂大娘让两个姐姐赶紧出去看看。自己守在现场让司仪继续婚礼。
大姐和二姐挤出人群,立刻就看见了门外醒目的花圈。挨着花圈的桌子上坐着妈和姐。她们身边围了一大圈人,大家七嘴八舌正斥责她们的过激行为。二姐上前把花圈摔倒在地,一阵乱踩。
“有你们这样咒人的吗?请你们滚出去。否则派出所见。表弟马上到派出所报警……”从来沉稳的大姐这时也无法冷静了。
“哼,衣依是我女,她出嫁就是出殡。”妈恶狠狠地说。
“你们……你们……”爸爸气喘吁吁地跑到妈面前拉起她就想走。“走什么走,养了她那么多年,哼,说嫁人就嫁人?”妈一把甩开爸爸站起来说。爸爸跑得太匆忙,脚没站稳,被她一甩身子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待他要站起来,左脚却痛得站不起来了。
“哈哈哈……”大家发出一连串的笑声,没人去扶爸爸。姐愤怒地扫了大家一眼,起身到爸爸面前说道“这就是你违背诺言的结果。”
“衣兰,你说什么呢?快把他扶起来。”妈蹲下身,双手扶着爸爸的左臂向姐吼了一句。
“痛,痛……”爸爸痛得大叫起来。他的脚根本没法弯曲,站不起来了。大姐上前看了看说“膝盖伤了。想走动是不可能了。”
“衣依,你这个灾星,结婚……”姐朝里面大喊。还没喊完,二姐冲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恶狠狠地说“再捣乱,我们不客气了。”
“好,你说个办法,这是衣依的父亲,你们看着办?走,衣兰。”妈放下爸爸拉着姐就走。爸爸坐在地下脸胀得通红。她们一走,二姐就把看热闹的引进了院里。不想看热闹的客人依旧坐在院外桌子边磕瓜子。大姐找了两个人把爸爸从地上侧着抬到高凳子上侧身坐着说“衣老师,你忍会,我们马上给你取两颗止痛药,如果你要参加衣依的婚礼,也可以等婚礼结束再到医院,如果不参加,现在就送你到医院。”
“让你们见笑了,我千防万防就没防到她们会来这一手。哎……我惭愧。我,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你转送给衣依。”爸爸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红纸袋交给大姐。
膝盖痛得钻心,但是爸爸想着我的婚礼,强忍着。汗珠从他的额头直往外冒,背上、胸口上也满是汗水。
大姐匆匆从屋里出来右手端着一杯白水,左手捏着一粒止痛药,“衣老师,吃了就不痛了,这是部队上的特效止痛药。药效八小时。”
“哦,谢谢,谢谢你!”爸爸吃了药十分钟后,果然不痛了。
院子里面热闹非凡,一些年轻人出着各种节目要茂雷和我表演。不知谁喊了一句“来一段夫妻双双把家还。”
爸爸听着我的歌声,跛着脚一步一拐地走出了棉纺厂宿舍。
“爸,爸……”弟弟满脸通红,连喊了几声,爸爸才停住了脚步。
“你来干什么?”爸爸紧张地问。
“妈说你腿摔断了?”弟弟盯着他的两只脚说。
“嘿,听说没有,茂科长的亲家送了一个花圈来,真不吉利,那有这样当妈的,啧啧啧,”几个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议论。
“爸,她们说妈?妈真送了花圈?”弟弟两眼瞪得像铜铃。
爸爸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眼角有些湿润,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既然来了,就陪我到医院去看看脚。”
“爸,妈为啥对二姐这样,难道二姐不是她生的。她对二姐太恶劣了。哎呀,二姐真可怜!”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弟弟摇着头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你二姐总算有个家了。”爸爸看了弟弟一眼,似回应又是自语。
爸爸到了骨科医院看急诊,医生诊断:骨折,需要照片确认。当片子出来后,膑骨裂开了一个三寸长的口子。
茂家大姐给的止痛片,药性过了,剧烈的疼痛让爸爸身不由已地轻哼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第二天下午医生看了片子,给出了两个治疗方案,一是手术治疗,二是保守治疗。如果保守治疗,就是通过手术将关节内部的积血抽出体外,进行包扎处理,然后用石膏托住患肢加以固定就可以了。
“石膏好久取呢?”爸爸忍着痛问。
“早期应该长期进行石膏固定。时间是6到8周。在这个时期也应该进行一些早期的肌肉练习,避免肌肉发生萎缩。但是这个时期不得过多的行走,不应该以行走作为练习,否则容易发生错位以及关节肿胀和积液,影响功能恢复及组织愈合。中期也就是6到8周,石膏去除之后,可以适当的轻负荷练习。
“六八四十八,九十六天。三个月!”爸爸在心里算完不自觉地说出了声。医生望着他,等他的答复。
“手术治疗呢?我想比较一下。”
“相差不大。”医生看了爸爸一眼答。
“那就保守治疗。”
弟弟在医院等爸爸打完石膏,才回家告诉了妈和姐,自己跑到学院去拿记帐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