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似锦踩着高跟鞋着急的寻找着小茉莉的身影,脚后跟的疼痛让她几度停下脚步。
终于,楼梯口蹲着的小孩让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茉莉。”她大声叫着。
茉莉听到声音后猛抬起头,在看到黎似锦的那刹那两眼放光。她高兴的向她跑来:“妈咪。”
黎似锦抱起她,有些责备但又心疼的的问:“你怎么可以乱跑?”
“我想去找爹地的,可是没找到,但我找到妈咪了。”茉莉搂着黎似锦的脖子兴奋的说。她的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黎似锦腾出一只手探了探,还烧着,但这孩子的精神怎么还这么旺盛。
贺简洲将孩子交给了徐妈,徐妈带着茉莉上了车,可小茉莉一脸不舍的望着黎似锦,那样子好像再也见不到她了似得。
“妈咪。”小茉莉噘着嘴快要哭出来了。
“小茉莉拜拜,要乖乖的哦。”
“嗯。”车里的小茉莉用力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贺简洲对黎似锦说。
黎似锦:“不用,我跟小茉莉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贺简洲笑了笑。
突然空气变得安静,八月中的上海很是闷热,两人站在窗边谁也没说话。
贺简洲突然想起什么,瞥向了她泛红出血的脚后跟说:“很少穿高跟鞋?”
黎似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扭头看自己的脚后跟,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不爱穿高跟鞋。”
“过去吧。”贺简洲对她说。
于是黎似锦就跟着他朝休息区走去。
“你去那边等我一下。”贺简洲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黎似锦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一坐下就忙把鞋给脱了,脚后跟已经破了,疼的她咧起了嘴。
贺简洲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小箱子,黎似锦疑惑的望着他。突然他在她的面前蹲下,呈半跪状。黎似锦立马往后缩了缩,震惊的望着贺简洲。
贺简洲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一只手轻轻的握着她的脚踝,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从箱子里取出沾了碘伏的棉签。
他解释:“你穿成这样自己没办法上药。。。可能会有点痛。”他的声音如春风吹进她的心里,他的动作很轻,像在倾心呵护一件宝贝一样。黎似锦望着他的头顶,乌黑浓密的头发让她无比羡慕。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看不到一点缺点。
不一会儿功夫她的两只脚的脚后跟都被贴上了创可贴。
“谢谢。”黎似锦羞赧的道着谢。
“不客气。”贺简洲起身收拾手边的医疗箱,对黎似锦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这时黎似锦才想起罗姐还在宴会厅等着呢。
“遭了。”她暗暗的为自己祷告起来,起身对贺简洲说,“不好意思贺先生,我现在需要回宴会厅,谢谢你。”
没等贺简洲开口黎似锦感到手心一阵震动。她看向屏幕上的名字倒吸了一口气,一脸豁出去的接起了电话。
“罗姐。”声音极没底气,仿佛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罗晓兰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似锦,你在哪里?”
“我,我在。。。”
“算了,你等会儿自己回去吧,我家里出了点事现在正在赶回去。”
黎似锦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罗晓兰又说:“明天早上你陪我一同去趟罗威上海分布,贺先生已经同意跟我们见面了。”
黎似锦抬头望向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人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但脸上的表情像是什么都知道。
黎似锦再次坐进贺简洲的车里,一如上次那般紧张,不,应该说比上次还要紧张。上次有小茉莉在,这次除了紧张还有些许尴尬。
汽车在大道上飞驰,她来不及看清窗外的风景,那风景就早已被甩在身后。夜的上海霓虹满布,这是一座不夜城,人称魔都。她在这座城市生长,一如她的名字一般,黎似锦知道这座城市是充满魔力的。外滩的灯已经熄了,但依旧有人现在江边,来来回回驻足拍照。
“你是上海人?”车子里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已经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黎似锦扭头看向说话的人点头道:“是的,我是上海人。”
“贺先生是哪里人?”黎似锦礼尚往来,同样的问题,尽管她已经知道答案。
“澳门。”贺简洲说,“祖籍宁波。”
黎似锦惊喜:“宁波?我妈妈也是宁波人。”
贺简洲笑:“真巧。”
“是呀,真的好巧。”黎似锦对贺简洲祖籍宁波一事确实是惊喜的,从她欢悦的语气中不难分辨。
然后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静,刻意找话题聊的话会不会尴尬?可不聊更尴尬。正当黎似锦纠结之时,贺简洲的电话响起,这个及时雨让她松了一口气。
直到车子驶进小区,贺简洲还没有结束电话,这似乎是一个工作电话,为什么说似乎,因为贺简洲全程说的都是德语,黎似锦一个字都听不懂。
车子停稳,贺简洲才从电话里出来,看向黎似锦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意思是让她等等。
黎似锦领会,缩回了放在门锁上的手静静地等着他电话结束。贺简洲用德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后挂断,然后看向黎似锦又抬眼看了窗外说:“住这栋吗?”
黎似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头说:“对。”
贺简洲又问:“几楼?”
“十楼。”
黎似锦想,如果今天是别的男人问这个问题,她一定不会这么快回答,连考虑都没有。她见贺简洲笑了笑点头说:“上去吧,注意安全。”
黎似锦进了家门后立刻走向窗边,看到的是楼底下那辆黑色的车子刚刚驶离。原来他刚刚问自己住在几楼是想看到她楼上的灯亮了才离去。突然,黎似锦的心有一股暖流划过,那块地方像五月日光,淡淡微醺。
“你站在那傻笑什么?”黎似锦被身后的声音吓得猛回身,她拍着胸脯说,“你在家啊。”
“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说着严颜走向窗边往下看,什么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黎似锦脱下高跟鞋弯腰捡起。
“回来有一会儿了,你参加宴会了?”严颜出差回来,一觉睡醒肚子饿了出来找吃的,走到客厅就看到黎似锦趴在窗上跟个犯花痴的人一样傻笑着。
“嗯,跟领导。”黎似锦看她走向厨房,“你还没吃饭吗?”
“没,回来累个半死,这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挂面,要吗?”严颜扭头问她。
黎似锦伸出一根手指:“加个蛋谢谢。”说着她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再出来时,严颜已经煮好面条,端了过来,馋的黎似锦直咽口水。
“对了,严姐,问你个事。”严颜是云南人,在上海读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待在上海,算下来有十年了。她比黎似锦大五岁,是黎似锦的二房东,以前跟严颜一块儿住的是她的一个同学,嫁人了。黎似锦是从网上看到的她的合租信息,严颜觉得小姑娘性格挺好,又是本地人很爽快的就交了钥匙。
“什么事?”严颜是真的饿了,一口面都没怎么嚼两下就吞下去了。
“知道罗威银行吗?”
“罗威?”严颜抬头看她,“当然知道,做我们这行的谁不知道。”然后又问,“怎么了?你要进罗威?”
黎似锦摇了摇头:“不是,今天在宴会上碰见了罗威银行的CFO.”
“Hemann?”
黎似锦惊讶:“你知道?”
“知道是知道,没见过,怎么样?帅吗?传闻他帅的。。。”
“一塌糊涂?”黎似锦抢了严颜的话,笑着。
严颜搁下筷子,一脸心事的看着她,突然她问:“刚刚送你回来的。。。该不会就是。。。”
“不是。”黎似锦没等她说完便一口否认。
严颜挑眉:“我都没说是谁呢。”
黎似锦心虚:“刚刚没人送我回来。”
严颜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笑着重新拿起筷子,吹了吹筷子捞起来的面:“没谈过恋爱?”
黎似锦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很明显?”她确实没谈过恋爱,说起来实在惭愧。
“真没谈过?”严颜一脸不可思议。
黎似锦脸红了,没了底气:“很奇怪吗?”
“当然,你长得这么漂亮,说没谈过恋爱谁信?”
可黎似锦是真没谈过,哦,追她的人倒不少,可她谁的看不上。同学都说她眼光高,可她觉得她眼光不高啊,只不过是没碰上让她心动的。想到心动,黎似锦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张脸,一张帅的一塌糊涂的脸。
次日,黎似锦随着罗晓兰到罗威见贺简洲,一路上黎似锦的内心忐忑无比,一颗心竟扑通扑通的跳的没完,她害怕自己的这份忐忑被罗晓兰察觉,于是故意假装看窗外的风景不做声。可罗晓兰怎会看不出她的异常,突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她便问了出口:“你和贺先生认识?”
“啊?”黎似锦冷不丁的被问了这一句,吓得不轻,反应过大。
罗晓兰挑眉,看来真有事。
“昨晚上,看你跟他说话,不像是第一次见。”罗晓兰看着前方,随意的说着。
黎似锦想了想说:“我跟贺先生不是很熟,可能还是跟他女儿比较熟一点。”
“他有女儿?他结婚了?”罗晓兰惊讶。确实惊讶,贺简洲的名字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在德国,他被称为来自中国的金手指。国内,他被人称作罗威的印钞机。也的确,罗威之所以能在近几年如一匹黑马冲出柏林,这跟贺简洲有莫大的关系。所以罗威总部才会任贺简洲为中华区的决策人。
“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女儿。”黎似锦此刻的内心更加的忐忑,恐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到时候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多嘴呢。黎似锦此刻的内心活动。
到了罗威门口,罗晓兰让黎似锦先下车,她找地方停车,因为罗威银行大楼外界车辆一律不予通行。
可罗晓兰的车刚离开,黎似锦就看到贺简洲匆匆从大门里走出来,在他的身后还跟这两个人男人,其中一个黎似锦见过,应该是他的助理。她着急的跑上去,叫了他一声。
贺简洲停步,助理正为他打开车门,如果黎似锦不叫他,那么他现在已经在车里了。
“计划书带了吗?”贺简洲问。
黎似锦看了眼怀里抱着的文件夹点了点头。
“上车。”说着,黎似锦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便钻进了车里。贺简洲的司机已经为她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车内,一如既往的压抑,贺简洲在打电话。黎似锦给罗晓兰去了一条信息。
罗晓兰:咱们部门今年年终奖多少就靠你了。
黎似锦背上冒了冷汗,她现在能跳车吗?
“临时去趟青海,来不及通知你们。”不知何时贺简洲已经讲完电话,黎似锦对上了他疲惫的眼神。
“您看起来好像很累。”黎似锦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了这句话。贺简洲一愣,随而点了点头。
她不知,昨晚送她回去后,他便回到了公司,因为白天茉莉发烧而搁置的公事需要他处理,又与德国那边开了三个小时的视频会议,秘书进来叫他时,他才靠着椅子睡了半个小时不到。
黎似锦不知自己心理的变迁,看着如此疲惫的贺简洲,她轻声的说:“您睡一会儿吧,这儿到机场有段路,等到了我叫您。”
“黎似锦。”
“嗯?”黎似锦不解他突然叫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我今年29岁。”
“啊?”
“所以,不需要称呼'您'”贺简洲侧着脸,对着她笑。一时间,黎似锦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