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中的众人忙停下手中的活,跑到花妈妈面前集聚起来。
“都随我来!”花妈妈摇曳着她那细柳般的腰肢碎步到洳影身旁,扫了一眼低着头的众人,许是满意了这整齐划一的队伍,这才慢悠悠说道:“这位是肖姑娘,抬起你们的头给我瞧好了,她以后就是我这锦花坊的招牌。”
在人群中最前排独自站立的是一位中年人,年约四十,留着短茬胡子,眼睛深陷,单眼皮上是浓黑的眉毛,身穿灰色的齐襟短长袍,待他抬起头,众人也纷纷抬眼细看。
看了许久,花妈妈才道:“怎么样?齐管家!”那位齐姓管家及众人才回过神。
“哦……是,是……可,可是院内四大高手震、澈、渝、洹四人分别在保护锦霜、锦霏、锦雯、锦霓四位姑娘呢!”齐管家有些迟疑,四位姑娘可都是锦花坊的台柱子,没人保护有些个什么谁负责啊?
“这我知道,给她们再找几个会武功的就行了,还有那锦霜就不用了,过了今晚她就是咱们长安首富的十三姨太太了!”花妈妈瞥了圆台右边的一幅画像接着笑道:“那画也撤了吧!对了,你记得去把长安城里最擅长画美人图的韩百年画师请来,就现在!”
齐管家躬身答道:“是,那我们就先下去忙了!”花妈妈点了点头,众人急忙退下。
待花妈妈领着安洳影上了楼众人才纷纷议论道:“如此美的女子世间少有啊!”
“恐怕西施也难以与之媲美啊!”
齐管家似有‘悔意’的叹息道:“四十多年来,我阅人无数,却从未有一个人让我如此心绪难安!唉……”
“嗨,齐管家你就别瞎想了!就你?绝对不可能!能多看几眼就不错了!”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光头打着趣的说道:“您老还不去请韩大画师,难道想等老板亲自去吗?”齐管家的脾气是极好的,哈哈大笑了两声,捋了捋他那并不长的花白的胡子,道:“你这小子不懂啊……”语罢急忙离去。
花妈妈领着安洳影到了一间装潢淡雅的房间,推开木门一股浓淡宜的牡丹花香就迎面袭来,一般大小的三间房,客厅内有一张圆木桌和三把竹椅,靠着墙角处悬挂着司马相如的的《凤求凰》,靠内厢房处放着一对白瓷青纹花瓶,里面正是一株开的正艳的洛阳牡丹,床是檀木的,上面镶着黄杨木雕刻的牡丹,就连那素色的绫锦蚊帐都绣满了各种姿态的牡丹花,安洳影四处打望着这一屋“牡丹“的房间。
花妈妈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花瓶里开的火艳的牡丹,有些无奈的问道:“你一定很好奇这里为什么有如此多的是牡丹吧?”安洳影颇有同感的应道:“嗯,是挺好奇的,这里原来住的人很喜欢牡丹吧?”一面向内闺走去。
花妈妈用手来回的摩擦着客厅中的一把竹椅,十分伤感地说道:“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从我姐姐的故居移运回来的,姐姐是洛阳锦花坊的头牌兼老板,她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花锦衣,唉呀!瞧我……不说这些了!”
安洳影听得似乎有些迷忽:“头牌?什么是头牌呢?还有你姐姐怎么不在这里呀?你们为什么要搬过来呢?这又是哪里呀?”安洳影倒是十分好奇,问题像口袋里散落的珠子般,一直不停地往外蹦。
“呃,这头牌就是最漂亮的姑娘了,就像肖姑娘这样的!”,花妈妈讪讪的笑道:“多美呀!”说完这以后花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姐姐?唉!时光易逝,人终老!”
“人终老……”见花妈妈面色有些许凝重也就未加追问下去了。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花妈妈有些尴尬地望着安洳影,忽然房门外传来女子的声声怒斥,由远而近,不久,门外就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准确地说是踢门的声音。
花妈妈忽的站起了身,有些恼怒,快步走到门口,一把将木门打开,隐隐看见门外站着两名女子,立于花妈妈面前女子甚是美丽,半边脸被半开的木门挡住却依旧能想到那位身着嫣红曳地裙,半露雪白香肩的女子是何等的美丽,她身后站着的许是位丫鬟,身着浅绿襦衫,低着头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女子有些不自在的笑道:“呃!妈妈也在啊,正好我有事问妈妈呢?”佳人转怒为喜,笑颜溢满了她那美艳的面旁,“听说来了位新姑娘,可否让我一睹她那倾城佳颜呢?”说罢就欲提裙入内。
“放肆!”这句“放肆”吓得那位姑娘不仅收回了她那双锦帛绿丝荛绣鞋,更连续向后退了几步,要不是那丫环扶了她一把,恐怕她此时已跌倒在地。
花妈妈瞪了一眼那姑娘,转身对安洳影笑道:“肖姑娘在这安心待着吧!一会儿我就回来!”
洳影点头示意着,眼神却飘到了门外。
花妈妈轻轻地将房门合上,只听她道:“雅玉你就在门口守着,看姑娘有什么吩咐没!”
“是,妈妈!”听这声音应不过十三四岁,又听到花妈妈怒骂道:“别以为你还是这长安城里的第一花魁,快点!别真拿自己当个角儿……”声音由近而远,直至消失。
安洳影听着花妈妈的话若有所思,真搞不懂花妈妈这客栈为何如此怪异……锦霓低着头跟在花妈妈身后,不敢言语,她从十七岁跟随花妈妈至今已三年有余,不曾见她如此生气,若论往日对她可是极为宠溺的。
绕过花阁就是锦霓的房间,花妈妈瞥了一眼锦霓,拂袖跨进了大开的房间。
房间里洒落了一地金银首饰和胭脂,想必是哪个多嘴之人告诉她头牌不保之事,花妈妈的手指滑过锦霓那如寒白玉凝脂般的面颊,叹息道:“都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你太令妈妈我失望了!”锦霓低着头双颊绯红,眼眸里盛满了泪珠,却迟迟不肯落下,我见犹怜。
“好啦!”花妈妈将手中的锦帕递与她,笑了笑,“再等两个时辰就要迎客了,你快去准备,今晚我就要让牡丹阁的那位姑娘出阁,等你收拾好了之后就给牡丹阁那位姑娘传授些舞艺、曲词,反正不要让她干站在那里就行!”
锦霓紧紧地攥着绣帕,泪光点点,面露难色:“可是,我才是这……”花妈妈十分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别给我可是了,想想三年前的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锦花坊,要我让你成为头牌,好报复那个为钱为权的负心汉,我答应了你,但我同时也告诉过你,三年一轮回,这锦花坊的头牌也该换了,所以你必须帮助她成为锦花坊的头牌,就像嫣红当初帮助你一样!”。
花妈妈随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言宽慰道:“妈妈知道你心中那怨那恨还未得报,你离开洛阳两年有余了,但我有更好的办法让他痛苦万分,只要你还相信妈妈我!”
锦霓顿了顿才问道:“我……相信,但那位姑娘可愿意?”锦霓心想只要能报复那负心人,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花妈妈笑着反问道:“有妈妈压不住的雏儿吗?”
花妈妈身姿摇曳地慢悠悠向牡丹阁走去,盘算着该以刚或柔的同那肖姑娘说,却见齐总管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似体力不支的扶住楼梯口的桂木阑杆,上气不接下气的叫喊道:“老板,不好了!韩大画师走啦!”
花妈妈愣了半许,甚是惊讶:“不可能吧?昨儿还见他来的,去哪儿了?”齐总管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即道:“宫里画师不够用,他下江南为皇上选妃画画像去了,恐怕这姑娘的画像今年之内是画不成了。”
花妈妈面露难色,这可有些麻烦了,但也只能这样了,只得十分无奈地说道:“那就先不画了,你快去锦帛阁取回我上次订做的舞裳,今晚就要用快去快回!”齐总管应声到,转身便向楼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