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洳影再次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离开地宫,当然她并不知道这是何地,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出来了!放眼望去一片碧绿,山峦连绵起伏不绝,这会是母亲口中的中原吗?
安洳影觉得自己好像全身都轻飘飘的,了无力气,只得顺着日出方慢慢前行,不知走了多久,日出日落几番,她已然记不清,早前在山涧还寻了些野果裹腹,这几日走下来腹内早就空空如也,那太阳是愈加刺眼,汗水也浸湿了衣襟,双腿也几乎迈不开步子了。
远处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楼,不知是阳光的折射还是城楼太大,一眼是无法看清这座城楼的尽头在哪里,城楼丈高数尺,楼台处是一个个身着铠钾,如笔挺的白杨树伫立在城墙内的是守护着这座城池的士兵。城墙口的两边各站四人,城楼内亦是一排排整齐而立手持配刀利箭的士兵。
安洳影用手扶了一下后背上灰色的包袱,这里面装的应该是那个盒子吧!洳影猜想到,这包是从她醒来时就在身上了,应该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吧,似乎还有一点沉。
当安洳影走入人潮时,大家的目光都投入到她身上,一身污渍破旧衣裙却掩盖不了那绝色容颜。
“这姑娘的形容好生别致啊!”
“莫不是仙女下凡来了啊!”
“怕是从西边逃难过来的吧!”
安洳影见此情景顿时慌了神,急忙掩着面快步向城内跑去。
按道理她应该学会了幻容术,她那些心法似已深刻在她脑子里,可刚才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会使用,没办法当务之急应是找一处避身之所,得先安顿下来。
安洳影想此不由得加快步伐,极力想甩掉身后那群追随者,慌乱之中,跑入了一条幽长安谧的巷道,巷道两旁比邻而立是挂满红灯笼和红绸子的楼宇。
每座楼宇正门上都挂着匾额,上面大多都是写着:怡红楼,万花楼,红雨楼,繁花坊……
虽然这安洳影的汉话说得很是流利,但认识的中原字并不多,当然也是不知那些寓意了。
勾栏之地,烟花场所,白日自是闭门谢客,到了晚上才是笙歌靡音,媚笑连连。
安洳影见这些大门紧闭,正打算离开时,身旁的那座名为“锦花坊”的红漆木门突然打开了,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着彤色坦胸襦裙,肩披单丝罗帛的夫人,只瞧她懒洋洋的拂着一把梨木绢扇,神色虽有几分倦怠,但五官却很是精致,眉梢一抹红甚是耀眼,身量也十分苗条,只是眼角略微下垂,到底已是半老徐娘之态了。
那夫人也看见了安洳影,只见她好似突然醒了神,用手揉了揉眼睛,那眸光瞬间明朗似得,待她疾步走到洳影跟前,围着如影转了不下三圈,连连感叹:“真像啊!倾国倾城!”这半老徐娘还未晕,可安洳影已是两眼冒金星了。
不由得放大音量喊道:“夫人可不可以先听我说句话!”那女人终于停下了她那矫健不止的步伐,安洳影指着那锦花坊涩涩开口:“您这里可有空房能否让我借住几天吗?”
见那女人久久未语,安洳影顿感失望,母亲说得对,外面的世界不抵额兰,凡事都离不开银两:“不可以啊?唉!那打扰了!”说罢便转身欲离,那夫人急忙拉住她,仿佛灵魂回了身一般激动不已的说道:“不不不……姑……姑娘!我的意思是你想住多久就多久,一辈子都行,哦,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行,随你的意!”
安洳影没想到这中原人竟如此友善热情,不由得抿嘴一笑,这一笑简直是倾倒众生啊!
那夫人那满脸笑意更是掩不住的灿烂,急忙引着安洳影向院内走去,一边热情洋溢的介绍着:“这里的姑娘都叫我花妈妈,我们这环境可好了,我也绝不会亏待你的,你就放心吧!”那花妈妈在前面引着路不时的回头看着洳影,生怕她又反了悔。
“姑娘,请进吧!”安洳影随着花妈妈穿过屏门入了内院,又听得花妈妈相问:“姑娘可否告知你的姓名,家乃何处?”花妈妈想摸清安洳影的底细,她这人胆大却也是绝对的谨慎。
安洳影一时也不知何说好,想了想还是决定先隐姓埋名,指不定仇千法会派人出来寻她,毕竟出来的路不止这一条。
“呃,花妈妈您就叫我小影,我是从边塞来到此寻亲的。”安洳影的汉话很少说,久了不讲听起来也有些生涩。
“肖姑娘是吗?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皆尽全力!”花妈妈见洳影说起话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全然不像中原人,不过这定是棵神树,有点风险也是正常的,花妈妈盘算着这笔交易,还是相当划算的,成功的几率不小啊!
明明是“小”既然她说是“肖”那便是“肖”吧!洳影如此想到,现在自己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了。
安洳影尾随着花妈妈入了锦花坊的中庭大院,两层高的楼宇四面厢房互通,又见许多人正忙着将一幅幅画着女子画像的素纱屏风搬至大厅的四周,每张屏风的右下角都写有名字。大厅的正中心有一个五尺见方的圆形台子,四周围着藕荷色的纱幔,在圆台两侧分别有一座半圆木榻通向大厅的楼梯,上面铺着木红地四合如意锦纹绒毯,而大厅顶部从椽梁的四角分别系着五颜六色的彩绸,彩绸被拉至屋顶正中央并绑着一个硕大的彩球,每张屏风前都是放了一张曲足案桌,两张桐木圈椅,均为深红色。
安洳影见这一切似乎与额兰的客栈有些差异,但这里是中原有些不同自是正常的吧!也就未加多疑。
“喂,说你们呢!都给我停下来!”花妈妈走到大厅中央,挥舞着她的红手绢,扯着尖细的嗓子喊到:“你们都过来!”
前厅中的众人忙停下手中的活,跑到花妈妈面前集聚起来。
“都随我来!”花妈妈摇曳着她那细柳般的腰肢碎步到洳影身旁,扫了一眼低着头的众人,许是满意了这整齐划一的队伍,这才慢悠悠说道:“这位是肖姑娘,抬起你们的头给我瞧好了,她以后就是我这锦花坊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