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洳影轻提裙裾坐到椅子上面,四位高手便齐齐的站在椅子后面,四人各持一把青玄长剑,手中紧紧的攥着系在椅子的锦布绳,就等着楼下锦霓表演完了。
未几,楼下便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以及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锦霓反手将琵琶抛起,站在一旁的颜珏亦反手接住,这更激起了看台下的雷鸣般的掌声。
锦霓盈盈笑道:“各位贵宾,自是久等了,小女子就不在这里献丑了,下面就请大家欢迎我们的绝色佳人花洛洛!”一面鞠躬谢礼,圆台四周的彩绸缓缓落下,本来明亮的大厅瞬间昏暗起来,原本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起来,瞬间又是此起彼伏的叫声以及些许的怒骂夹杂其中。
冷沐颜坐在风帘阁的门口,好歹阁里一番明亮,也正好惬意的守在门口看着楼下圆台慢慢明亮起来,楼下的众人也停止了呼喊。
四人慢慢将手中的绳子松开,在椅子腾空的瞬间,洳影侧手拔掉了挂在宇身旁的青玄长剑,吓得花妈妈跺脚直喊“危险!”,终究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如影飞驰而下。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从楼上飞下一簇白色纱幔,犹如一只蝴蝶展翅飞落,恰似一汪春水的笑容,渗透了每个人的心。《诗经.卫风》曾赞颂庄姜夫人美貌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颈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标准的中原女子柔和之美,除此之外,眼眸深邃,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的如影在他们眼里更多了一种不同于中原女子的柔美,亦不似蛮人的爽硬朗朗,那张看似棱角分明却又浑然天成的芙蓉面,很难想象这女子来自异域!
台榭之上是漫天飞舞的各色花瓣,洳影嘴角轻扬,美目流转的瞬间即挥剑将悬于台榭周侧的纱幔劈裂成花瓣般大小红色碎布。
看着这架势,花妈妈只觉得被骗了,这分明是来闹场的,可随着锦霓一曲“秦王破阵乐”从帘后突起而来,整个大堂瞬间沸腾起来了,那一身雪白的锦纱舞衣在台上动如崩雷闪电,惊心动魄,长剑击地,翻身一个圈,单足立定,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以剑尖触地悬于半空,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白色的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在场每一人均心跳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正在瞧着自己。转眼长剑拔地而起,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英姿煞爽的舞姿,时而又如花间飞舞的蝴蝶,让人醉得无法自抑,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看着漫漫飞花,纷纷散落,铺满整个台榭,香袭衣袂。
洳影冷眸凝望台下众人,那一张张千百面孔无不是惊艳,呆痴之相,诚然会以为他们失了魂。
但也不过瞬间的沉默,还未待花妈妈走到台榭上就听台下众人此起彼伏的喊声:“我要了!开价!我要替她赎身!天女下凡……”
花妈妈紧了一身的气终于放开了,急忙三步作两步的跃上台,招手示意道:“各位爷先容花妈妈我说一两句!”
不多时台下变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眼睛都盯着帘幕探出半边身子的洳影。
“各位爷且听我介绍下今晚的夺魁规矩,稍后更有精彩表演呈现给大家……”还不等花妈妈说完,台下一位身着灰色长锦衫年约四十的男人怒目抢道:“说什么说!不就是叫价,价高者得嘛?然后……哈哈……抱得美人归咯!老子记得一清二楚!”看着那满脸胡子乱蹿,皱纹密布,色迷迷的一双小眼睛,洳影只觉得自己的选择着实有欠考虑。
“黄老板,您若不想听自可回家去!”花妈妈眼角轻扫了台下众人,好似警告台下那些不安分的人,哪怕这黄乔吉有几个钱庄,仗着自己又有个当了个七品芝麻官的儿子就有本钱嚣张,她花邵芳才不吃这一套,秀眉斜飞的花妈妈,脸上堆满了笑意,唇角却透着不悦,懒懒的问了一句:“我这里堂子小可容不了您这尊镀金大佛!”
黄乔吉花白的胡子伴着他急促的呼吸微微乱颤,心下又痒的慌,不肯离去,只得抛开老面子讪讪的回了一句:“大堂子,大堂子!”
待花妈妈的视线离开了他,这黄乔吉满脸的笑容立刻瘫下,瞥着双眼不屑的嗫嚅道:“老子就是有钱,有的是钱,赶明儿买下你这老娘们的烂堂子,要多少美人,有多少,哼!”
黄乔吉的嘴向来欠,自个以为人多嘴杂,没人顾得了他哪知却被身后的中年男子听到,“钱?你的钱对于我们张家来说算什么?九牛一毛都不算,大爷回家抱孙子吧!”
黄乔吉向来忌讳别人谈论他的年龄,本已尴尬至极,却没想到今儿遇见自己顶头东家的大公子张麒安,连忙敛容闭嘴,拱手告退,没有美人可活,没有金掉子可难活啊!
众人只当看了场戏,只闹的心如鹿撞,连推带挤的将黄乔吉轰出锦花坊,就盼着早些入了正题。
冷沐颜趴在红色的檀木栏杆上,右手托着腮,瞧着台下不停上演的一出又一出好戏,嘴角慢慢得露出丝丝笑意,这种场景可少不了她。
“言子辰,你说我把她带回去可好?美人耶!”沐颜偏过头对倚在栏杆旁的言子辰笑问到,眉眼里自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言子辰瞪一眼满面欢颜的沐颜,气急道:“丫头!你受刺激了吧?你家又不缺丫鬟!”
“呵呵,这么漂亮的女子摆在家里可比摆盆花惹人眼!”沐颜翻了翻白眼,伸出一双手,煞有介事的说道:“要不,咱们五五分,你以后来我家观赏就不收门票啦!”
“冷沐颜!不带这么玩的啊!”言子辰脖子以上一片绯红,估计这次是真气到了,转过身,盯着台下不再理会沐颜,沐颜倒还算知趣,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只悠然自得的俯瞰楼下众生。
正好听见花妈妈扬手换笑道:“我们洛洛才貌双绝,以艺寻人,有其他要求的客人自可离去!”
楼下顿时传来议论声声,“这话什么意思!”
“敢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这可不行,多少钱我都有!”
花妈妈才不管台下此起彼伏的反对声,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就看那位知心贵客可以与咱们洛洛共度琴音歌舞,品茶论天地,五十两起,开始!”
刚才反对的人却也是积极应声的人,先抱得美人归,还怕自己制服不了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吗?
估计这些男人都想到这一点了,顿时叫声连连。
“一千两!”众人把目光瞬间锁定到舞台正前方,只见那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头戴一顶草面生丝镶珠璞帽,身着一件石青直地纳纱云纹褂,外罩一件米色葛纱袍,身形修长,面容也算俊俏,只是一双眼睛着实是有些地痞,加上那笑容到颇有点风流少年的样子。
那是田夔,言子辰自是认识,听闻他风流成性,却没有想到堂堂嘉诚公主的儿子会出现在这烟花场所。
“哈哈……没了吧?没了吧!”田夔张开双臂,一副迎接胜利到来的模样。这一千两也不是没人出不起,只是碍着他的身份,皇亲贵胄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据说半年前,这田太保爱上斗蛐蛐,百战百胜,一日在街头与一小孩斗着玩,却不想输的一败涂地,连蛐蛐都被那小孩的“大将军”给咬残了,为此,那小孩在回家的半日就被带到宫中,才十岁便成了太监,不到半年就死于非命,这件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和他对着干就行!
“呃,既然没人,那句……“顿了一下,花妈妈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这小楼竟然招来了这太保,今晚若如他愿,可不是自入虎口?花妈妈随即抬头看了看倚在栏杆处毫无反应的两人,“莫不是自己看错了,难道……?”
洳影瞄了一眼满面色欲的田夔,摇着头轻声道:“他看起来不是好人!”
花妈妈汗颜不已,这世上又有多少好男人。
“没事!”花妈妈拍了拍洳影的手,才转身不甚情愿的说道:“那今晚洛洛就……”
“两千!”沐颜慵懒却力量十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沐颜一面喊完,一面转个头:“一人一千两,你要是不给我就告诉言伯父你天天去青楼玩,还有呵呵,那个手绢……”
这平白冤枉他的话恐怕只有冷沐颜这丫头捏造的出来,看着台下望眼欲穿的众人,“算你狠!”说罢,便拉着沐颜下了楼,将两千两银票递与花妈妈,这钱可是沐颜多年积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