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警官支支吾吾地开口：“市里让我问问舒页的看法……”
“舒页没有看法。”舒阳察觉到迟九脸色不对劲，似乎猜到了点什么，不过他没有明说。毕竟，眼前这个一直强装成熟的少年也就比他的妹妹大几个月而已。
不过他好像也感觉自己语气太过强硬了，便稍微缓和了些：“冯警官想要调查，我们一定尽力配合。只是我妹妹现在需要休息，您可以考虑晚些时候过来。”
冯警官叹了口气，还是答应。谁让局长的师父从前是和舒阳他爸一个宿舍的好兄弟呢。这次的事情舒爸爸虽然没回来，可他早就把能打通的人脉全都交代了个遍了。
这时候李阿姨从房间走了出来，肿胀的眼眶可以看出她这些日子心底的担忧和疲惫。为了照顾舒页，她甚至把自己的孩子交给了邻居照顾。
李阿姨径直走到舒阳身边，朝冯警官微微鞠了个躬。
“阳阳，小页没睡着，她说有人来找她的话就让他们进去。”
医生护士们也相继出来了，杂物桶里的绷带上还有丝丝血迹。迟九无意间瞥过，竟觉得心脏被人扎了一下。
这真的……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吧。他知道他在学生时代彻彻底底地爱上了一个女生，虽然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过程。可这是一件无法控制的事情。他答应舒页毕业以后再认认真真地追她，现在看来，他等不到毕业了。
李阿姨话音刚落下，迟九就朝里冲了进去。冯警官也想进去，却被舒阳拉住。
他的表情十分欠揍，可没办法，得给自己的妹妹妹夫争取时间啊。于是他拉冯警官坐下，笑吟吟道：“咱们先聊会儿吧。”
病房门关上的时候，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一种没有生气的白色，让人畏惧。
舒页无力地靠在有点倾斜的枕头上，面色苍白。刚到下巴的短发看上去也是许久没洗的样子，有些脏了，也不舒服。
迟九直直地盯着她，他在寻找她眸子里的光……
未曾想，舒页淡淡一笑。她料到是他来看她了。
“你过来坐呀。”声音很轻，很虚。迟九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力地揪着。再差一点点，他就快要失去呼吸。
但其实，舒页只是因为没有喝水，所以就没有清嗓子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着那张在脑海里放映过一遍又一遍的面庞逐渐放大、变得真实。
她的眼角还有一小块淤青。
迟九之前过来的时候，舒页眼睛旁的这一块伤几乎要布满半张脸。这些日子李阿姨一直拿药和鸡蛋给她敷才好了些。
他帮她把歪了的枕头扶好，又摸了摸那张苍白的脸。
“很疼吧……”
舒页听出了哭腔。原本想说“是”的她改变了想法，轻轻摇头。
“早都不疼啦。”她扯出一抹笑，眉眼弯弯，有种憔悴的美感。
可迟九仍旧心疼，还有愧疚。
他俯身，指腹覆上少女干裂的唇。前些日子喝水太困难，舒页的嘴唇都起皮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迟九做出这些暧昧的动作的时候，她不再那么容易羞涩。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和一个人相守一生的准备。
终于，他的脸靠近，迟九落下一吻，宛如惊鸿一现。抬头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后，他垂眸，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护在她枕头一侧，缓缓地将这个吻加深。
亲吻这种东西好像是男孩子与生俱来的能力一般，处在懵逼状态的舒页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震惊，就意识到自己这下算是彻底丢了初吻了。
她没有拒绝他，闭上眼，脑袋倚在他手上，回忆不断涌现、翻腾。
她看过电视剧，也阅读了不少言情小说。曾经她对爱情这东西毫无概念、懵懵懂懂，甚至是怀疑它的存在。难道世界上真的会有完全陌生的两个人因为某种特殊的情感愿意将对方揉进自己的生命里，为彼此豁出一切吗？
可现在，她知道了答案。
她找到了这样的人。并且她坚信，真正的爱人，人之一生，有且只有一个。
她为什么会爱迟九？
说实话，舒页给不出答案。她对他也许是一见钟情，可当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与常人不一样，是一种，最简单的，女生对一个长得好看、气质独特的男孩子的喜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暗恋。
可随着这个人在自己眼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随着她渐渐发现他心里居然也有她的时候，所谓的暗恋一定会化作难以抑制的巨浪，在眼底奔腾。
一天一天的喜欢，不知不觉间，她就已经幻想完了和他的一生。
或许，迟九也是一样。
他那么要强、那么爱耍酷的人，会陪她吃粉红色包装的蛋糕，会拿着钞票换一堆硬币在娃娃机前站上一天，就为了钓一个她不知什么时候说过好看的娃娃。
为了不错过她的话题，他甚至一个晚上喝一盒咖啡撑着看完舒页那个月在看的所有小说和散文。
这些事情就像星星一样，小到微不可言，多到可以照亮整个夜空。最关键的是，他照亮了舒页的心。
舒页说，有一天晚上迟九打电话告诉她他研究完了某本小说所有的情节脉络，让她放心看的时候，她觉得这比一个男孩子为自己打了一场架更让人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