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依旧在门边踌躇，他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呢？眼下都快十一点了，虽然看到妹妹有了嫁出去的希望他很开心，但人家小朋友应该也是要上学的吧？而且舒页也需要休息。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门柄上修长的指节微微用了些力，门被推开。
他握拳至唇边，假装咳嗽一声，“咳，妹夫，不早了……”
不等他说完，舒页就大喊：“这是我同学！”
她第一次发现，迟九害羞的时候好像会把头埋得很低。
“好的……”
看了她一眼后，迟九起身离开。舒阳跟着他一起走出去。
舒页看向他：“你干嘛去？”
舒阳不怀好意地笑着回答：“送小朋友回家。这么晚了，你不担心，我可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夫哦。”舒页颊上的红晕透着幸福的色彩，舒阳欣慰之余，默默叹了口气。妹夫都有了，媳妇儿还没着落呢。
深夜街道，安静得像是一片无波的海。家家灯火都已熄灭，马路偶现的霓虹灯牌退却白日的热闹之后，显出几分落寞。
迟九缓步行走，距自己的影子大概一米远处是另一个更长的影子，他心情微妙，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便依旧无间隙地大步向前。
他这算不算是见家长了？而且她哥哥好像并不讨厌自己。那舒阳跟出来是做什么呢？是有什么话要嘱咐他吗……
迟九第一次觉得自己婆婆妈妈的，一点志气都没有。
终于，眼看着就要到宿舍了，迟九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后转身，就看到一个比自己略显成熟与高大的少年正眯着桃眼笑嘻嘻地看向他。
“那个，谢谢。”谢谢你送我回家，不过迟九说不出口。他一个“大男人”为什么需要另一个男人送到家……
舒阳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走到跟他并排的地方。迟九一米八左右，比他矮一些，他看向他的目光真的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小孩儿，迟九觉得不自然极了。
言归正传，舒阳开门见山：“你带着小页早恋的吗……”
“没有。”迟九回答得很迅速，看上去仿佛一直在等他问自己一般。“等到毕业再说，那时候应该就不算早恋了。”
舒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传说中毕业季不是分手季吗，难道时代又变了？果然，年轻人的世界他越来越不懂。
“我刚刚有听到你们的谈话，”舒阳轻轻咳嗽了一声，补充道：“不小心听到的，不好意思。”
他问：“你是乒乓球室那个女孩的家人？”
迟九点头，“她是我妹妹。”
舒阳恍然大悟，内心十分复杂。如果换位思考一下，有人拿球拍砸到舒页的话，他绝对不会放过对方。迟九的心怎么这么大呢？虽然他也觉得错本不在舒页，因为当时执意挑战的人是迟灿。但他们家的原则一直是帮亲不帮理，所以迟九的理智与大度反而让他感到疑惑。
不过他还是打算解释清楚，因为他总觉得迟灿不会告诉别人事情的真正经过。
而事实上迟九的确不知道那天真正发生了什么。
那家乒乓球室是舒阳和妹妹常去的，而迟灿是第一次去。在这之前，舒页一直被所有教练称作最有天赋的小女孩，球练习得很快，人也很可爱，大家都很喜欢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迟灿才觉得自己被人忽视了吧。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有天赋最应该站在众人中心的那一个，她哭闹着要和舒页比试。
当时她们都才四五岁，乒乓球台用的是缩小版，俩人距离很近。迟灿招招下狠手，毫无技巧可言，全部都是凭着蛮力，几次三番要把球往舒页脸上打。她母亲站在旁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据教练跟他描述，这孩子打起球来一副谁也拦不住她的样子，而且他们也渴望发掘人才，就没有及时制止。虽然当时他们隐约觉得迟灿发球，瞄准的一直都是舒页的眼睛。
可谁愿意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呢，何况人家家长还在旁边，没想到真的出了点事故。只是受害人不是舒页，而是筋疲力竭的迟灿。
讲述完这些，舒阳继续审视着迟九，观察他的反应。大概没有人会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妹妹狠毒吧？舒阳也没办法，因为这就是事实。
无关经历如何，那个女孩的恶念从小根植于脑海中，要怪，就只能怪她的父母把孩子的三观带偏了，且没有及时矫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