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啊,只是他爹,实在是可惜,一身绝技没有传人。”樵灼焰心中的痛,只有她能懂,十年前登别望中峰,染上异邪,从此武功修行一途命途多舛,几濒生死,一生理想夭折,对于武学天赋异禀,意气风发的他打击何其沉重。别看他总是脸带微笑,对大小事不放心上,可这十年来受过的苦曾向谁诉说?几次寒玨冰看着夫君剑目含霜,强颜欢笑,想着法子安慰自己,照顾樵苏,双目酸楚,暗道:师哥,你有什么苦倒是说出来,痛痛快快哭一场也好,这样强撑万一……我和樵苏该怎么办?
寒玨冰的思绪回到了和樵灼焰过往的点点滴滴,青江汩汩清波仿佛在附和着她的心声,不住倾诉,咏叹……
一行人沿着青江不觉已走了近一个时辰的路,春阳西斜才返身回别望楼。
晚上投宿,樵苏和南逍遥住在了一间房,两人对新环境兴奋莫名,折腾半宿没睡。午夜,万籁俱寂,他们终于倦了,伏在窗边看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辰。
“小苏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南逍遥突然郑重的对樵苏轻道。
“什么秘密?”
“你猜?”
“你知道怎么制作机括青蛙?”
”不是。”
“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上京吗?”
“没错,我,还有珺瑶都准备和你一起去上京,但这不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
“我猜不出来。”樵苏挠挠头,垂头丧气地说道。
”哈哈,你每次都猜不出我的秘密,可我却总能猜到你的秘密。”南逍遥有些得意地点评道,同时又恢复了平静,眼神又变郑重起来。
“这一次我和珺瑶都准备随你到上京。不过,我们根本不是为了参加上京的英雄会,而是为了经过别望中峰时,寻一种叫做寒玉的宝物。”
“寒玉?”樵苏茫然地反问道。
“嘘!你小声点!”南逍遥马上做出禁声的手势,接着轻言:
“我也是昨夜跟珺瑶偷听父母谈话知道的,听母亲说别望中峰上有一种宝物叫做寒玉,樵叔叔远赴上京治病靠的就是这寒玉。”
“什么?”樵苏压低声音,激动地问道,这些从来没人跟他说过,他只知道父亲身体抱恙,需要不定时外出治疗,去年腊月,父亲外出,直至现在,三个月还没返回,是印象中父亲是离家最久的一次。
“这寒玉长得什么模样?怎么才能找到?”樵苏继续追问道。
“听母亲说,寒玉通体冰寒,外表与普通玄冰无异,白天去根本没有踪迹,只有夜晚,它会发出莹白的幽光……”两个孩子聊了很久,夜已入深,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黎明,大家即起身准备启程,偌大的别望楼,近百间房,倒有半数客人目的地是上京白家。
“南方武林算得上大半精锐尽在,没有办法,谁叫上京的白先生够慷慨,条件开得够优厚,到上京赴会,不论结果如何,保底能获得白家价值不菲的宝物一件。”单红红策马跟随南归雁,感慨地说道。
南归雁闻言,没有答话。
“真是无利不起早,这么多天南海北的英雄,寻常常年难得一见,这一次却倾巢出动。不过我说嘛,是不管文试还是武比,你南大侠总归是榜上有名的。”单红红继续有一茬没一茬地向南归雁搭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单红红的话被后方的无量金叟听在耳中,颇为不满,冷哼一声。
“南大侠滴水剑法确实天下有名呀,我等边远地方来的乡巴佬只有靠边观赏啦。”前面被马背颠簸得眼冒金星的南海老人,疲乏不堪地回首道。
“金叟前辈、南海前辈,两位高德驰骋江湖时南某尚未出世,小可后学不过习得一点雕虫小技,入不得前辈们的法眼,愧不敢当。”单红红大刺刺的话引起众怒,南归雁只得出来打圆场。
”南少侠不必过谦,我等老朽还望进入别望峰中,你们年轻人肯有所照拂呀。”水叟出来和稀泥。
“能效犬马之劳,南某甘之若饴。”南归雁急忙答礼。
“单辣椒,甭再给我惹事!”南归雁轻声警告单红红,单红红知道自己说话过头了,粉舌一吐,做个抱歉的鬼脸就闭口不言了。
“小苏、逍遥、珺瑶,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诸位武林前辈。”接着南归燕带着三个孩子,一一拜过各位武林名宿,大家对这三个清秀俊俏的小孩亦是称赞有加。
别望南坡,坡势平缓,众人均是纵马前行,倒也轻松愉快,只有南海老人住惯海边,很少骑马,一路体验不甚美妙,他骑在马背,身体僵硬紧绷,憋憋扭扭,众人甚觉好笑。
驿路旁柳叶青青,灌木葱翠,大伙且行且看,只见天空碧蓝,桃菲若霞,谷风卷英拂面,当真叫人烦恼之事全抛脑后,难得潇洒一回,三三两两,纵不相识也攀谈甚欢,只有痴执之人能值此春光中仍缅怀旧往。寒玨冰面罩白纱,漆黑亮泽的眸子如星星点点,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尾随队伍若有所思,昨天在酒楼白逸折玫不成反被蛰,大伙算是长了见识,再不敢招惹这位寒冰美人。
一行人历时七天,沿山脚驿路,途行五百余里,终于走出别望南坡。
“北面挡住去路的巍峨大山正是别望中峰,小可幼时有幸走得几次,对这里的地势环境稍微熟悉,有信得过我的,可听从安排。别望中峰自古英雄枯骨,大家好自为之!”南归雁朗声说道。
无量双叟闻言,均是有些不服气。心道:别望峰虽然险峻,闻名天下,但是我们来自的无量山也不差,同样巍峨险峻,绵延八百余里,多年来,我们倚仗超凡的武功占山为王,诺大的无量山成了我们的后花园。多年来也曾有不少武林人士上山踢馆,均被老人家收拾一顿,请下山去。这别望峰究竟险在哪里?竟成为中原地区与北方之间的天堑险隔,贵为无人征服的处女地。传闻峰顶可是宝藏无数,可是多年来从没有人登顶成功的消息。
湖畔四逸、南海老人同样忖道:我们常年趟海过河,湿地行走,这湖海中宝贝无数,也捞了不少。此次北行,一次方面是冲着上京白先生的面子,前去赴会,挣点宝贝。另一方面还是想在北上途中,到别望峰上一探究竟,看看能不能也捞点宝贝。
众人各怀心事,打个哈哈应付南归雁的提议,再没多话。
山上野味颇多,樵苏自幼常在青江沿岸采摘野菜,此行发挥特长,带领众人摘到不少野味,烹饪一番,较平日大鱼大肉,别是一番滋味,众人均是喝采,说是“山野美味,滋身补体,真是不凡!”不觉对这位勤勉的小娃娃多了一份亲近,后面路程还需行走二十余天,膳食就靠这位小娃娃了。
众人走着,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正是青江源头的积雪融水,此刻行至别忘中锋山脚,时间已是第八日傍晚时分,人困马乏。南海老人没有走惯山路,一路颠簸,周身酸疲,遂提议道:“咱们就在这山美水美的地方歇息一晚吧,我实在是累的不行了。”
一行人均无异义,纷纷安营扎寨。此时夕阳行至山天相交处,晚霞朵朵,别望中锋皑皑白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众人均驻足仰望,只觉一片祥和圣洁,宛如人间仙境,不住啧啧称奇。
晚上寒玨冰把樵苏留在了自己的营帐,说要跟他聊聊天,没让他与往日一样,跟南逍遥一起,樵苏以为母亲有重要的事要说就答应了,只有南逍遥郁闷不解,几次使眼色示意,而樵苏浑然未理。
入夜天幕寒星点点,母亲跟他拉了几句不甚紧要的话,渐渐困意袭来,呼吸均匀,已然入睡。樵苏记挂着南逍遥告诉他的事,窸窸簌簌穿上最厚实的过冬衣服爬出营帐。
他正琢磨着怎么叫出南逍遥,却发现营帐外不远处已经站立两人,不是南逍遥、南珺瑶,却是谁?樵苏碎步轻踏上前,与他俩汇合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