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先生大驾光临,侯某有失远迎。”侯迎浦拱手作揖道。这南先生即是南归雁,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江湖人称“饮露雁”,其成名绝技“滴水剑”密如雨、快如风,倾刻封闭敌手四方退路。一柄水心剑使得出神入化,专割咽喉,喉破咙断,喷血如注,水心剑嗜血如蛭,状如饮露,常年经温血磨砺,剑锋碧绿如洗,无坚不摧。
“南某有点私事,路过贵地,多有叨扰。”南归雁抱拳答礼。南归雁行至黑袍一行人附近,朗声道:“阁下可是江湖人称湖畔四逸的黑逸吧?”
“正是不才区区在下,适才吾兄弟四人接了上京白先生的英雄贴,前去赴会,路过人杰地灵的青州,多有打扰。久闻南先生滴水剑法深不可测,水心剑下诛尽天下佞邪。今日得见,三生有幸。”黑逸见来者却是闻名天下的滴水剑南归雁,最是刚直不阿,暗道不妙,强做镇定地回话。
南归雁目光移至白逸,观其午阳下赤露上体,寒毒得解,大病初愈的样子,眉头解锁,转头向楼内瞥去,发现樵苏母子俱在,心里顿时明白三分,抑住愠怒,对黑逸道:“我们也收到白先生的英雄贴,也准备赴会,青州距上京不远两千余里,途径别望天堑,这一途自古英雄枯骨,还望日后携手同心,共度艰难。”
白逸眼眉低垂,萎靡萧瑟,不敢抬头看南归雁。黑逸、紫逸、青逸嗫嚅附和道:“湖畔四逸自听南先生吩咐,能跟随南先生北上,此行纵然再多凶险,定然无虞。”湖畔四逸违心地打着哈哈,他们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此刻理亏在先,不由说了软话,心里愤愤不平。
南归雁没有再理会他们的真言假意,径直走入酒楼大堂,行至樵苏母子前停下了脚步。
“师姐,您们收拾准备好了吗?”原来南归雁与樵苏父母是一门师徒,三人师从别望老人,樵苏父亲樵灼焰是大师兄,樵苏母亲是寒玨冰是二师妹,南归雁是小师弟,真是一门三杰。
“准备好了。”寒玨冰见南归雁一行人刀马齐备,风姿飒爽,颇感叹奇。
“小苏哥!”突然酒楼门口奔进两个小孩,一男一女,正是南归雁一双儿女,男孩名叫南逍遥,年方九岁,女孩名叫南珺瑶,年方八岁。
男孩虎头虎脑,奔行如风,两颊飘逸俊秀长发,小眼睛扑闪明亮,清雅狡黠俱备,真是人如其名,逍遥无比。今日带着妹妹,一路纵马抄小路追赶父亲至此,小鼻子被春风吹得红红的,一对小虎牙间齿未出,适才唤樵苏因齿缝漏风,以致发音不正,怪诞可笑。
女孩身材高挑,乌发如瀑,宛如漆黑云朵浮于头顶,插了一对蝶形白玉簪子,行走间簪随发跃,好似两只白蝶在花丛中之翩翩起舞。瓜子脸蛋,肌肤胜雪,一对耳朵红里透粉,下悬金铛,光彩夺目。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樱桃小口,似笑非笑,一口晶白的小牙倒先于哥哥长齐整了。
“你们怎么还是跑出来了?”南归雁大感头痛,临行前对夫人千叮万嘱,自己亦是借口外出办事,偷偷出的门。
“小苏哥能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南珺瑶撅起小嘴,不服气的反问道。
“就是啊!”南逍遥帮腔道,对妹妹言听计从。
“小苏哥,你也在这里。”南珺瑶热情的跑上去跟樵苏打招呼。
他们的出现,樵苏也深感意外,于时攀谈起来。其实昨夜南珺瑶兄妹见府内灯火通明,兵马嘶鸣,大不同寻常,半夜假寐,偷听父母谈话,早就知道父亲今天将在别望楼会樵苏母子,这会却故作惊奇。
“小苏哥,你看我这里有一个好玩的跳青蛙。”南逍遥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只木制青蛙。青蛙匍匐于地,通体碧绿,眼珠咕噜外突,作跳跃状,栩栩如生。这是南逍遥央求南府管家胡信请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机括青蛙。
“咔擦咔擦”,南逍遥扭动青蛙身侧突出的一根劲条,青蛙身子里的木齿轮转动起来,他上满劲后一把按在地上,青蛙真个“嘭嘭嘭”跳动起来。
这时满堂英雄好汉均好奇的看着这只青蛙,不住为工匠的非凡技艺啧啧称奇,竟将南归雁众骑突现带来的压抑感一扫而空。
“真是拿他们没办法。”南归雁无奈的耸耸肩,对寒玨冰说道。
“孩子的天性就这样。”寒玨冰微笑表示理解。
楼外湖畔四逸依然矗立在阳光下,白逸贪婪地呼吸着山上传来的新鲜空气。
“大哥,这个女人感情就是江湖上人称寒冰美人的寒玨冰吧?”青逸怪异的声音轻道,心忖:老四身中怪毒,遇阳而解,诺大的江湖也只有寒冰美人有这等手段。
“原来我还只是怀疑,现在倒有十分确定,她就是寒玨冰。”江湖还传闻寒玨冰夫妇与滴水剑南归雁传承一脉,黑逸遥见南归雁与寒玨冰颇为亲近,肯定地说道。
“原来是她!”白逸原已恢复正常的身子,不禁再一哆嗦。江湖上传寒冰夫人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即致敌手身中寒毒,数息即使人通体冰寒,血脉淤塞,倒地不醒。但这寒毒说也奇怪,只要在一柱香内晒到太阳,即可阳解消散。所以,晴日的寒冰美人是有破绽的,但阴雨雪天气寒冰美人的毒无敌的。这寒毒的杀伤距离只在“一丈之内”,一丈之内的寒冰美人如催命死神,一丈之外则冰寒气箭威势大降,不足为虑。
“四弟,平日你采花如白开水,今日真是倒了血霉,招惹上这枚带刺的玫瑰。这一路月余,我们弟兄四人免不了要跟那寒冰美人,还有那同样凶狠的饮露雁周旋,真是不值呀!”紫逸嗤责道。
其实,又有谁知道,此时的寒冰美人出手伤人,如蜜蜂蛰人,先伤的是自己。寒玨冰的寒毒不过是修炼的冰寒真力,真力破空而出,浸入人的血管,冻结血脉。试想,聆听自己筋脉逐节冰封的声音,是否可怖?十年前寒玨冰的冰寒真力可不忌阳,中招的人经脉冰封,若以外力灼烧自救,不过烫坏人的肌肤,血管内的冰寒之力却无法暖化,直至夺人性命。寒玨冰早年出道江湖,几战成名,战战夺命,死者皆血脉冰冻至死,尸体冰寒,面露惊惧神情,江湖人送给她“寒冰美人,冰血冻骨”的绰号。
彼时的寒玨冰,正值天真烂漫花信芳华,虽然死在自己手上的都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贯匪,但冰寒真力令人闻风丧胆,却之千里,又得了一个寒冰美人的雅号,人未至声先闻。树的影人的名,自己在人们心中变成了狠辣的催命女鬼形象,少女心中情难自禁,忧心如焚,郁郁寡欢。好在她一直敬爱的大师哥樵灼焰一直相信她、支持她,在她心里最苦闷无助的时候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成为支持她坚强活着的最大动力。
她二十岁那一年,在师傅别望老人做主下,与大师哥樵灼焰结为连理。那时新婚燕尔,其乐融融。一天,别望老人说要送给二人一场大造化,他俩男才女貌,年少成名,自小被师傅收养,又授与一身卓绝武功,均感师恩重于泰山,别望老人隐居山野,不问江湖世事,但师兄妹均知道,老人家的武功出神入化,根本不像来自他们这个江湖上的人物,倒像是别望峰的守护神,自对师傅的话言听计从。
后来她、大师哥、师傅三人,择日前往别望中峰,任凭她和大师哥武功卓绝,早已成名于江湖,可别望中峰对他们来说仍是死亡禁区,师哥修炼的灼焰真力,与自己的冰寒真力正好相反,乃以火为魂。别望中峰顶部的严寒早已低于零下几十度,师哥登至峰腰已经冻至昏迷。峰顶更散发一种无可抵卸的伟力,自己的一身冰寒真力,以寒取胜,对付这种力量却入泥牛入海,无影无踪,勉强登至峰颈即意识模糊,两人尽均被师傅拎在手中继续攀登。寒玨冰依稀记得,师傅当时也是身疲力竭,口里嗫嚅:“可惜!可惜!”。
待二人醒来时,发现已置身峰脚,师傅已然不在,徒留一封手信,信中说:师傅毕生筹备,本望夺得大造化一场,奈何天机难度,此生抱撼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