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语看着许氏说话的侧脸,心下想着,到底是掌管镇国将军府多年的侧室,若不是重活一世,以她的心计,是绝对抵不过许氏的。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明明许氏心里已经很担心了,但是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许氏都能一丝不漏,苏洛语不得不佩服。
“是啊,谁会知道除夕之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说到底还是宁姐姐处理得当,要不然,咱们整个镇国将军府都要遭祸了。”苏洛语如是说道。
“洛语的衣物一向都是姨娘一手打理的,自然是清楚我的喜好,洛语也知道,姨娘第一次置办进宫的事宜,也是怕失了镇国将军府的体面,才让洛语和宁姐姐穿了同样的衣服,以免出错,论起处理事情的能力,洛语自叹不如。”
“其实洛语也能理解姨娘的苦衷,姨娘是爹的侧室,打理镇国将军府也是受老夫人的命令,府里自然有人不服的,姨娘夹在中间也着实为难,洛语从前没能为姨娘分忧,反而只知道向姨娘伸手要这要那,却从来没想过姨娘的难处,在此,洛语真的要为姨娘道一声歉意。”
许氏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她听得出来苏洛语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赞扬苏洛宁,而是带着埋怨的意思,埋怨苏洛宁连累了镇国将军府。
其实许氏心里倒还希望苏洛语这样想,起码这样还能证明苏洛语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不过若是换在以前,她一定不会多想,但是现在,她就不确定了,因为如今苏洛语的一举一动,都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所以说,还是托嫡小姐的福,苏洛宁才能逃过一劫,只是我如今人微言轻,不知道该如何写过嫡小姐。从前虽然奉老夫人之命掌管镇国将军府,但是也实在是做不得太多主。”许氏试探着说道。
苏洛语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她知道再这样跟许氏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许氏不见真东西,是不会松口的,所以她整了整自己的身子,右手轻轻抚了抚袖口,精致细腻的绣花纹络让她舒心不少。
“姨娘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当初姨娘打理镇国将军府的风姿,可是让府中不少人信服的。想当年我母亲亲自选的人,跟了姨娘,做事那是一等一的担当。”
苏洛语这话没有说满,她也是故意这样做,好打乱许氏的盘算,这样也好看看她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不出苏洛语所料,许氏听到这话后,心中着实一惊,她知道苏洛语说这话的意思,苏洛语说的人大约就是陈妈妈,看来苏洛语真的不像从前那样了,心中不知藏了多少事呢。
“是啊,多亏了夫人留下那些人手,我才能勉强按照老夫人的吩咐打理好镇国将军府,不给将军和夫人添麻烦,要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呢。”许氏照样跟着苏洛语打马虎眼,就是不肯主动说出任何东西来。
这也在苏洛语的意料之中,她本来也没打算许氏会主动承认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她要一步一步,用手中的证据摧垮许氏心里的防御,为前世的一切报仇!
“姨娘当真是辛苦了,姨娘打理镇国将军府,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如今也知道姨娘的难处,只怪从前洛语不懂事,不知道给姨娘添了多少麻烦,幸好姨娘不曾怪罪,现在想来,才明白姨娘的苦心。如今洛语明白了许多,自然也就不能像从前那样不懂事了,该好好为姨娘考虑,才算是报答了姨娘的关怀。”
苏洛语明里跟许氏套关系,实际上在告诉许氏,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苏洛语了,无论如何,从前的那些事,她都要好好的跟许氏掰扯掰扯。
许氏有点心虚的说道:“嫡小姐言重了,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嫡小姐贵为镇国将军府嫡女,我能够为嫡小姐做事那是我的福气。”
苏洛语的双眼望向许氏,许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没能逃过苏洛语的眼睛,苏洛语心中也有了一点把握,看来许氏还不是没有害怕的地方的。
“我爹娘一直都在外征战,很少打理镇国将军府的事,若不是姨娘劳累,照顾镇国将军府上下,这些洛语都放在心上,一丝都不敢忘怀,若不是得姨娘照顾,我和兄长不能安然长大,这一点洛语心里十分清楚。”
苏洛语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也没给许氏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兄长身体一直不好,府中请了那么多的大夫都不见好,可是姨娘一直没有放弃,也没有怨言,而是尽心照顾兄长,不停的为兄长寻找大夫,洛语一直都记得,当初还是宁姐姐亲自去请姚大夫,听说还受了不少委屈,可是在老夫人面前,姨娘跟宁姐姐什么都没说,所有的苦都往自己心里咽。”
许氏听到这个,心里着实咯噔了一下,心想着苏洛语这时候提起这件事,莫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嫡小姐当真言重了,贱妾奉命打理镇国将军府,理应做好这些。没有照顾好世子的身体,是我能力不够,害得世子一直卧床榻上,老夫人没有怪罪下来,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实在是不需要嫡小姐如此记挂,贱妾宁愿嫡小姐责罚,也不愿意嫡小姐如此说。”
许氏生怕苏洛语继续纠住这件事不放,所以宁愿说些狠话,让苏洛语责罚,也不愿意苏洛语再提起这件事,毕竟这中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旦被捅开了,那可就是杀身之祸了。如今洛宁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但是她不能给自己女儿添麻烦,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女儿的终生大事。
“听这些话,倒是姨娘想多了,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洛语心里也很清楚,兄长的身体,姚大夫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说是下毒之人心思甚细,让人防不胜防,怪不得姨娘,且姨娘替兄长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曾经找林总管查过账目,姨娘为兄长找大夫,可是当做府里的大事来对待的,一笔一笔都记得很清楚,那陈妈妈从中贪了多少,洛语心里都有数,不论旁人如何说,洛语都知道该如何做。”
苏洛语知道兄长的事情许氏参与了多少,又到底有多少上心,是非对错苏洛语心里十分清楚,若不是许氏蓄意如此做,兄长的身体不会差,就连请姚大夫的事情上,许氏都在暗中动了手脚,只是从前碍于老夫人的情面,加上自己手上并没有掌管镇国将军府的权力,所以当时即便是说了,也会被许氏搪塞过去,也是直到现在,她才敢拿出来与许氏说。
“虽然那账目上有些问题,但是洛语知道,都是那陈妈妈从中做了手脚,想想也能知道,姨娘奉命打理镇国将军府,自然不会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动手脚,让人生疑。所以这件事,洛语知道与姨娘不相干。而且之后洛语也问过姚大夫,姚大夫也说了,给兄长下毒之人,一定是善于用毒之人,虽然现在洛语还未找出幕后黑手,但是也不会随意冤枉好人。”
许氏紧紧握了握藏在袖口中的手掌,就连指甲都快要陷到肉里了都不曾察觉,她心里越来越确定,一定是苏洛语知道了什么,要不然断然不会选择今日跟她说出这些话。
“嫡小姐,都怪贱妾无能,才让世子受此灾祸,嫡小姐要杀要剐,贱妾甘愿一力承担。”许氏如是说道。
“当初宁姐姐亲自去请姚大夫,就论这份胆量,这份为兄长操心的心意,洛语自叹不如。还有后来我被刺杀,听说宁姐姐也为此事费心不少,到底是做姐姐的,洛语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苏洛语笑着说道。
许氏听到苏洛语这样说,心里的防线差一点就要应声而断,但是她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稳住,如今什么消息都没有传进来,也算是一种好消息,最起码老夫人还没有进一步处罚她的意思,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
“嫡小姐此话就是折煞洛宁了,无论洛宁如何,都是不能与嫡小姐相比的。洛宁只是一介庶女,无才无德,怎及得嫡小姐身份尊贵呢。老夫人督促洛宁刻苦学习女工,也是因为洛宁天生愚笨,除了在这方面下功夫,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着手了。”
许氏如今只能极力贬低自己和苏洛宁,希望能够让苏洛语掉以轻心,放过她们母女。
“是啊,老夫人对宁姐姐的女工十分满意,而我,除了刁蛮任性,没什么会的东西。老夫人也知道,我是稀泥巴糊不上墙,所以老夫人也就放弃了,反而对宁姐姐寄予厚望。我啊,要不是披了张镇国将军府嫡女的外衣,里外里什么都算不上了,跟宁姐姐比起来,那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