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在迷糊中醒来,张太医例行公事进行复诊,在杨荣准确读出张太医伸出的三根手指后,确诊身体无恙交由下一个环节。
很快杨荣就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其中,洗脸刷牙,伸手宽衣,套了个裤头就被抬到皇极殿上。天光未亮,惊心动魄的一夜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杨荣很想发怒,首辅施鳯来抢先一步站定:“内阁首辅施鳯来启奏,今天早朝之前锦衣卫大肆抓捕朝廷命官不知是何缘故。”语气不容质疑,显示自己铮铮铁骨的风范。
杨荣云里雾里听了一通,内心是不想听也不想管,只是老头底气十足,声音贯耳不得已被动听到一些信息。依稀明白,眼前的老头是要救人,不由得对他好感倍增。奈何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既然老头提到锦衣卫就先问问锦衣卫好了。
“锦衣卫头头是谁?来,解释下这位老人家的疑惑。”杨荣大大咧咧的开口,殿下虽然人少,听到杨荣的开场白不顾形象的开始交头接耳。
王承恩听着也觉得怪异,但也没有质疑皇上的胆量,喊了声‘肃静’回头靠近杨荣在耳边私语事情的始末。
“胡闹。”杨荣呵斥道:“锦衣卫听令,即刻释放抓捕的官员。”
只见一个身材魁武,膀大腰圆,一脸正气的官员出列:“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接旨。”说完大跨步的退出朝堂。
不管真相如何,单看卖相,杨荣感叹大明朝虽然要亡,但是朝廷之内还是有能人的。
施鳯来不是真的要为自己的同僚鸣不平,只是试探皇上的态度。皇上能轻易放人,显然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程度。
接着按照惯例开始进入正式朝议。
“皇上,老臣数日前上书,陕西干旱,民不聊生,须早日派遣河官梳理河道引水浇田,望皇上早日批复。”何鳯来道。
“准。”杨荣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先糊弄一段时间再想办法回去。眼前的这位老头说陕西旱情严重,那没说错,确实很严重。既然数日前就已上书,现在已过数日,施工又不知道要几个数日,不管以前的崇祯想怎么干,自己必须有所回应。
“臣反对。”一位面容慈祥,胡须飘逸的老者出列反对。
杨荣讶然,居然有反对者?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以后是怎么死的吗?还没开口,施鳯来已经挽起袖子。
“郭尚书,皇上已开金口,还要让皇上收回成命不成?”
“皇上金言玉口,自是一诺千金。但是有宵小之辈,阻塞言路,蒙蔽圣听,臣也不得不说两句。”郭尚书咽了口唾沫:“施首辅,陕西干旱不假,民不聊生也不假,下官只有一问,梳理河道的钱从何来?。”
“自是户部调拨。”何鳯来不假思索的说道。
“辽东需要银子,陕西需要银子,皇上登基大典需要银子,我们户部能变银子不成?官员的工资都拖欠好几年了。”郭尚书激动的胡子都乱了。
一时之间,两人你来我往,唾沫横飞好不热闹。杨荣擦擦脑门的汗珠,痛苦的咽着口水。眼见局势越来越紧张,大有动手的意思,杨荣不愿看到两个老头在金銮殿上碰瓷,急忙起身调解道。
“陕西干旱实在是不能不救,郭尚书稍安勿躁,施首辅注意素质,把袖子给我...朕撸下来。”杨荣见双方还是很给皇上面子站立各自的位置上不动,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派遣河官梳理河道引水浇田,朕觉得还是不够。”
话音刚落,杨荣发现郭尚书又在蠢蠢欲动急忙对着他补充道:“国库朕还是有一定了解,先准备着,银子的事情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杨荣说话越来越小声,刚才一晃神的功夫皇极殿内已是人山人海。自己站在高台上像是动物园的猴子,底下的人大眼,小眼都聚焦在一处,跟着杨荣不停颤抖的身体晃动。
“后面的同志往前挤一挤,不然听不到朕在说什么。”杨荣羞涩的向大殿下招招手。“人都到齐了吗?”这句话是杨荣对骆养性说的。
“回皇上,基本到齐,还有一部分人堵在北镇抚司要臣给他们一个说法。”骆养性道。
“先把人叫回来,朕会给他们一个说法的。”杨荣扮演着好好先生的模样,吩咐骆养性再跑一趟。
有了刚才的争论,朝堂内一时无语,王承恩以为皇上要等那些抓走的人,恭敬的站在一旁。杨荣坐在龙椅上抓耳挠腮急得不行,走,害怕耽搁国家大事,不走,又没有人开口,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程序?
又冷场片刻,杨荣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实在不像话,只好起身扭捏的开口。
“同志们,现在咱们大明的情况是这样。边境,就长城那个地方,有建虏犯边,北方呢?现在从陕西开始干旱,旱灾,慢慢席卷整个北方,农民受灾为了活下去就会离开自己居住的地方四处乞讨变成流民。”杨荣磕磕巴巴叙述自己脑海中明末的景象:“这是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因为最主要的是朝廷没有税收,国库没有银子。有道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所以税务改革肯定是势在必行。而现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活都活不下去,征税就只能从富户下手了。”杨荣还算正确的复述前世网上的论据。
“皇上,昨日阉党头目魏忠贤纠结死士攻打皇宫,请皇上下令,朝廷上下追查阉党,立斩不赦。”礼部尚书来宗道见皇上越说越离谱,顾不上请示,开口甩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打断皇上的喋喋不休。
“这都是些小事情,朕加强防备就可以避免。”
杨荣微笑着回道,准备沿着思路继续说下去,来宗道见皇上未能理会自己的意思,只好再次开口打断杨荣。
“皇上不稳,朝廷就会动荡,朝廷动荡天下就会动荡。这不是社稷之福,望皇上明察,先追查阉党。”来宗道硬着头皮顶撞皇上。
还未等杨荣开口,三品以上官员齐刷刷的看向王承恩。在大众炙热的注视下王承恩不失时机的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先不要退,等朕把这一段说完,好不容易想起来的。”杨荣刚组织好语言,被王承恩一嗓子吼得有点蒙圈。
霎时间,六部尚书齐声喊道:“退朝。”
官员们得到信号,蜂拥而出,一刻也不想停留,独剩下杨荣在那不动如山。
杨荣吓了一跳,施鳯来顾不得逾越走到皇上身边,杨荣看到施鳯来向自己走来,还当他喜欢听自己说的内容,急忙迎了上去。
望着越来越稀疏的人群,施鳯来擦擦额头的汗滴,未等杨荣开口抢先说道:“皇上,臣年纪大了,今天是特地来请辞的。”施鳯来从宽大的袖子里抽出汗湿的奏折,递给杨荣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来宗道看看皇上,又看看走出门外的施鳯来,转身追了出去。皇极殿内只剩下郭尚书,骆养性,王承恩和杨荣。
望着人烟已去的大殿,杨荣一头雾水心凉了半截,他不知道错在哪里,导致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无伤心的转身离去,王承恩紧随左右。
乾清宫还是老样子,皇后也是累了一夜照样忙前忙后的准备早餐。清汤寡菜,没有多余的调料,尽可能的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杨荣像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一样,临进门前努力挤出笑脸,笑吟吟的迎上去。家里有个女人等自己,感觉就不一样,只要身入其中,就会不自觉的担负起男人的责任,暂且就把这里当做家吧。
杨荣还想着皇后会问累不累之类亲切的话语,没想到四目相对的第一件事就是弓下身子请安,这让受过新教育的杨荣很是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刚刚拿起碗筷,王承恩汇报已经有魏忠贤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