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带人赶到魏忠贤的府邸,这里比他自己家还要破败,大门半开着,正中间气派的牌匾也脱落歪斜。田尔耕记得以往每次进去前都要给门口的小厮不菲的进门费,现如今不知道这个小厮是被朝廷抓走还是自己离开了。
田尔耕踢开另一半门扇带人进去,以前这里的守卫比皇宫还要森严。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曾经魏忠贤坐镇魏府一手遮住朝政半边天下,连带着自己的子侄、干儿子、干孙子个个嚣张跋扈,风光无限。而现如今,连个留守打扫的人都没有留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马奇一马当先冲进去,很奇怪他居然在破败的魏府里看到近期有人生活的痕迹,刚想招呼手下进去全面搜查。田尔耕开口阻止道:“我们是来查案不是抄家,直奔书房,其他的不用在意。”
田尔耕曾经是这里的常客,所以魏忠贤的书房并不难找。熟悉的七扭八拐后,进入一幢独立的院落。田尔耕命人在周围警戒,自己独身走进屋内。
“恭喜田大人走出诏狱,不知条几条某人可以询问田大人,究竟和小皇帝做了怎样的交易才能重见阳光?”房梁上露出半个脑袋,神秘的冲着田尔耕微笑。
田尔耕很是惊讶,知道府里有人,但不知道留下来的是条几,他想不明白条几为什么还留在魏府。
“不要惊讶,这座宅子除了条某人,还有两位朋友在昨天夜里赶到,现在不知躲在哪个个角落里。哦,肯定不是这里。”条几像是看出田尔耕想问什么,开口解释到。
“王承恩,骆养性。”田尔耕吐出两个名字。
“田大人还是这么聪明,但请下一句回答条某的问题,不然条某就要向田大人讨教一二了。”条几威胁道。
田尔耕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他相信,自己再开口说话不能令条几满意,就会在变成这屋里一具再也不能开口说话的尸体。
田尔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动不动盯着房梁上的条几。条几在房梁上脸带着微笑,弓起身子,下一秒就要直奔田尔耕的咽喉。
在这样杀气浓重的氛围下,田尔耕艰难的张嘴说出三个字:“魏公公。”
“原来如此。”杀气为之一顿,消散在不大的空间内,从房梁上飘下一张白纸,缓缓落到田尔耕手中。“公公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在皇上身边一定要尽心尽力,顺便也帮公公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他日,见了公公你也好有个交代。”
声音越飘越远,田尔耕知道自己安全了瘫软在地。条几留下的是半张图纸,田尔耕曾经和魏忠贤一起观摩过,是先帝亲自设计手绘的新手铳‘六转连环铳’,据说威力无比。由魏忠贤亲自监督制造,但是成品从来没有见过。
田尔耕擦干脑门上的汗珠,确认院里再没有其他人,跑到东边的大树下,树上有一个中空的树洞,田尔耕从里面掏出油纸包裹打开查看,一块亮银色的玄武令出现在手掌中。“能不能立功就全靠你了。”田尔耕在心中呢喃到。把杂物重新塞回树洞,看左右无人带着马奇等人向北城跑去。
此时,杨荣堪堪赶到魏忠贤的府邸,从东北角入第三间房,王承恩和骆养性在里面恭候杨荣大驾。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一见面杨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承恩想说没什么收获,确实没什么收获。在皇宫里放火的人,应该还隐藏在皇宫深处,因为这两天除了杨荣就没有人出宫。庆海楼的爆炸,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死伤的都是商贾,没有几个达官显贵。朝廷官员个个安分守己,足不出户,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刚想回话,骆养性暗中戳着王承恩的后脊梁,示意他稍安勿躁,警惕的看着杨荣身后的万强,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你出去警戒。”杨荣不客气的吩咐万强,万强起身离开。杨荣转过头对骆养性、王承恩解释道:“这是万历三十四年的武进士,有时间骆养性查下他的底细,朕想用他练兵,先说说你们的发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真如皇上所言边关走私猖獗,除了正常的盐、茶,臣还发现有走私粮食,火器等军用管制物品。”骆养性从袖筒里掏出一支手铳。“这是臣晚上偷拿的火器,请皇上查看。”
杨荣收起手铳,来日请专业人士教导使用留在身边防身,看着骆养性等待下文。
骆养性拍足了马屁,知道该出点真章给皇上看看了:“请皇上稍等片刻,魏忠贤的藏身之处马上就有消息。”
昨日,骆养性和王承恩乔庄进入魏府,条几躲藏在暗中观察他们两个。骆养性在府中待得不是很舒服,凭借多年述职锦衣卫的经验,一直感觉府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那是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骆养性点上祖传的线香,装进定制的香笼内带在身上。拽着王承恩以观摩魏府的名义,把自己藏身处附近所有房间挨个转了一个遍。线香散发的气味可以在房间内缠绕十二个时辰,只要进去过房间的人都会沾上这种气味。
再暗中派人把经过特殊训练的狗放到四周,只要有人带着这种气味远去,狗就会亡命的追上去。
杨荣听得一愣一愣,这香难道可以放出令狗发情的气味?不管怎么样,能抓住人的狗就是好狗。
“皇上,田尔耕刚刚来过。”王承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朕和他做了一笔交易,只要他帮朕对付魏忠贤,朕就绕过他的性命。”杨荣向他们解释道。
“皇上不用和任何人做交易,只要命令他就可以。”骆养性突然回了这么一句。
“如果命令不管用呢?”杨荣奇怪,骆养性为什么要教自己怎么做皇帝。
“臣不知道,礼部尚书来宗道接张皇后的懿旨,为皇上找寻帝师,不日将抵达京城。”骆养性也自知失言,但还是想委婉的告诉杨荣需要有人教导才能成为真正的皇上。
“皇上,有人把咱们包围了。”一直游荡在外的万强突然进来汇报。